次兵
字体: 16 + -

第三十章 路遇无望门 林中逃走

    mon aug 03 01:34:24 cst 2015

    希望在北去的路上,会遇到牛二虎四人带着高郎医回来。但当天直至暮色遍洒周天,都未能如他们所愿。因为不识去路,又急赶脚程,暮秋山深,寻不来一方落角之处,险得露宿野外。亏得路前远处的山坡下,从淡墨的黑暗中照起一星灯火。

    三人望见,借着最后一片可见黄昏,疾驰而去。将近之时,星光忽灭。离开正路,到了一看,是数座屋舍。住着几乎零散人家。

    钟姑娘下了马鞍,就近扣响一户门。好言善语诉说,秋凉夜寒,乞住一宿。再予十数枚铜钱当是住费。人家欣然请入三人。泥土墙房子狭窄简陋,间数三四。几块木板拼成床榻,面崎岖不平。她独住一屋,落缨两个就在隔墙。

    可是被子才有两张,有些薄,缝缝补补数道口。都给了钟姑娘盖。他们就拿包裹里的厚衣物出来穿上,吃些干粮。便半睡半醒到五更。

    农家公鸡早打鸣,轻易就醒。钟姑娘尚在暖和的梦中,但落缨一来唤她,利索的睁眼醒了,闭眼数次。吟着声音缓缓起来,整齐被子。

    杨傲雨去借用了人家的土灶烧开水,配着干粮吃一顿热热的早饭。这一家子人给他们吵醒,为表钟姑娘给予的铜钱之情,想烧一顿饭给他们吃。三人却没空等待这席饭,黑夜晓风中匆忙告别。

    往后三天,白日多行夜少歇,马蹄驰不停,人过尘飞,赶脚之极。也下了场秋雨。若不是常远路跋涉之惯,将会累垮在半路之上。落缨、杨傲雨两个像成了妖,耐力甚是强韧,不似正常之人。而钟姑娘有运气轻身之能,容易调理好自己。但虽如此,在到达岐州时,也隐隐有些许乏惫,面色倦倦。

    正为未时,是吴望所限期之内最后半天。正处岐州雍县以西。直上北边,便是两州交界碑地。将近黄昏才见到界碑,一大片小山坡地势,附近没人居住。查看半天,周遭一切林草再自然不过,地上痕印也无坑洼乱象。

    见此常况,落缨各种猜法涌在脑中。沿大路再望北偏西而行。在路上抓个农人打听近来的过往行人,有无一大队车马经过。走了十几里打听,皆说没有见过。这些信息,难免有些挫人心志。

    天色已晚。离开界碑,附近找个地方住下。落缨便问道:“阿雨,这里都没消息,接下来你怎么想?”杨傲雨道:“只恐吴望换了地点。要么焦师傅还未到此。我们再等几天。若是换了地点,那只有杀去无望门!”

    次日分两路。杨傲雨、钟姑娘东去,于路上的分叉口守着,盼能见到焦傲师傅。剩落缨一人,再到界碑以西北。查看周围可能交换人物的地点。在阴森的林间路行了数十里,正望见前路一里余远,密麻人群将数丈的路占去,估计不清人数。过往商贩行人不得不从路边林借路。

    但衣着一致,皆是枯木色。落缨料这是无望门的衣色。他不识吴望,但曾听杨傲雨描述过:枯燥皮肤皱巴;额头满是伤疤;脸上凹凸不似人,黑气在脸,甚是凶暴。

    得确定是不是吴望本人。便放蹄前去,跟着路人进入林边。一会,两边交错而过时,落缨挺直腰板直到脑袋,面朝前,眼睛却侧瞄而去。领首那个,果是吴望。凶相比所描述更胜一层,像头恶兽。他似乎发觉不妙,忽的一脸转向,瞪往落缨。

    并非是他发现有人打量他,而是落缨那一磊落刚正的身姿引他注目,寻常人士无有这番精气神。落缨继续眼扫吴望身后四人,个个健硕壮大,面相凶恶。猜他们便是肱、股、羽、翼、躯,可不知为何才有四人,守一辆打造严实的马车。用木头全面钉死。

    暗想:“马车里坐的人应是焦姑娘。要怎么救她?轻功虽快,但如何破掉那马车之屋。一出剑就已被围死――先靠近试试。”马车再之后亦是一群壮汉。六人一列,前后间隔三尺左右,人数约莫两百。行走齐整有序,阵势可比长阳会那万人群凶猛多了,眼瞪瞪脸无表情,以一当十的样子。只背藤盾,不配兵器。

    落缨调转马头,一步一步靠去那严实的马车。心里同时盘算着各种救法。可距马车尚有一丈时,被一人警告道:“这位小兄弟,有路为何不好好走!你再靠近,打断你双腿。”落缨微震,没心里准备。

    压怒而道:“不知无望门有这规矩,我不动就是。”暗恨有二:一是单枪匹马的弱势,无人诱开这些人的注意力,好突袭去救人。二是马车太过牢固。不然一个冲撞,破掉牢板,抱住焦姑娘就逃命。

    但他还是说了一句招祸的话:“这天上,飞燕惊鸿――”话音方落,马车里突响起几下砸木板声。‘飞燕惊鸿’是焦姑娘给杨傲雨的武功所起。也是让她知道杨傲雨身在此地。

    吴望听了反感,那老辣的低声音道:“少侠请报名姓。方才视之,非为庸辈。无名卒子,岂敢有此胆量。是焦傲派你而来?与他是何干系?可据我所知,韧甲城中并无你这一人。不如实道清,断腿或成断命!”最后一句就是命令,手下十多弟子一同围上。

    落缨镇定说道:“我和焦傲无任何关系。若不信,我也没办法让你相信。这名姓,更不值一提。琐事到此,多有打扰,走了。”正将转身,有人喊道:“小儿如此嚣张!”一在马车旁的无望门人马背上跃起,腾空出腿,欲将落缨踹下马,但踹空了。这心心中一怔,料不到对手退的也这么急。顺势跳落马背上。

    落缨利剑方出鞘便着地,也跳出了十来人的围圈。想化出次兵,猛地止住。见那家伙站在自己的马背上提起右腿,落缨正色道:“我不知道你们有何重事要办,走便走,但别伤我的坐骑!”那家伙不听,依然想把马废掉。

    领前的吴望一出声,他才止脚。接着道:“飞羽般之轻功,了不得!你那手中之剑,可否借来一赏?”落缨暗幸他没看出来是钧怡剑,插入鞘中。拒绝道:“无聊之时,常打磨此剑,显得光亮而已。劣剑一柄。倒是你手下之人,还不还马来?”忽一探人来报吴望:“门主,焦傲已带宝物及钱财将至,一时辰内必到!”

    吴望再使那弟子去探。便对落缨凶狠道:“若非有要事缠身,看我如何收服你这小辈!最后一问,‘飞燕惊鸿’是何意?!”吴望愈加自忖,飞雁,惊鸿都是同一只鸟,认为暗指他们是一群惊弓之鸟。不等落缨说话,又怒道:“十人留下,将此小贼擒住!”于是先前围住落缨那几十人中的十人留下。自己带队去往界碑之处。

    落缨回身,撒腿就往西北跑。人想:“竟连马都不要了!”稀疏路边林中,斜身急转弯绕过几棵树木,一跑片刻就数丈之远。无望门人哪里追得及!却将背后藤盾当飞镖丢出,抛势挺凶。落缨跨步闪弯,恰恰躲过盾镖。砸中棵水桶粗的树木,现一寸深击痕,响那一声‘啪’的甚刺耳。惊得他本能缩身。

    心呼:“真有这么猛!”微微停慢脚,身后十人遂夺命追上,喊着:“小贼,休逃!”又飞来一盾。落缨立速绕个弯避开,运气轻身,蝶跃步一连蹦飞,又往原路疾回。

    须臾再回到自己的马边。只是那蝶跃步,身姿毫无悠柔曼妙之态,毕竟是男人。身后十个敌手,望人发呆,任凭他骑马跑到路间去了。

    很快就追至吴望的人马之后。恨不能从他背后给一剑去,就生怕他会对焦姑娘下毒手。相距数尺,凶凶留下一句话:“吴望!善恶终有报!”话头才落,与他擦马而过。方才领略飞盾之威,马上运开知域,抄出剑。

    果然不过片时,一物体于背后飞袭而来。落缨挥利剑往后瞎劈,断那藤盾成两半。吴望见状一惊,急唤二十人追杀去。余怒有惊,暗思着:“此个小贼是何人,竟有此大能耐!”

    落缨回望后头又有小群人赶追,寻思着不弃下马,是甩不开他们了。急驰一里余,路面来个急弯。立就纵身下马,跃步窜入路边林中,猛速跑开。无望门二十人赶了上,却只见个蝶魅般的影子在树木间行窜,老远着了。就牵落缨的马回报。

    吴望的惊中怒愈加沉,胡猜到:“剑法出众,轻功了得。会是双武庄新起之秀?若当真厉害,双武庄也不会遭大难!必是二流之辈。得了宝甲。便是沈翊前来,亦可败之!”

    落缨到界碑回走数里,不见钟姑娘、杨傲雨,却遇见韧甲城焦傲师傅,领百余人,还有几十辆马车,载有大箱,内是银两。焦傲此人身形伟岸,甚是高大。虎嘴紧抿,眼睛圆睁,脸色威武。爱国之心极为浓烈。背一包裹,内藏柔岩甲。

    韧甲城有三宝:今明剑、柔岩甲、霸韧双征。皆出自天裂山方岩:柔岩甲为一,将材料锤煅成丝,织作衣甲,有双袖。

    吴望所练武功乃为皮肉之韧,无惧寻常兵器,拳脚武功更看不起眼。焦傲师傅所习却是拳脚之功。是以,一点儿不惧焦傲师傅,因而才欲得其宝甲。宝甲在手可就更无惧沈师傅。

    霸韧双征。韧性极强,可弓可枪。总七尺之长。枪身暗藏弦槽,取出弦线挂于枪首,即成强弓一把。非力士不可用之。焦傲一心想将此枪赠予在沙场征战的将军,苦于无良机以赠,尚在城中。

    今明剑,今明意为今天之事,不留明日斩断。与落缨的钧怡剑一样,属九神兵之一。剑形微有不同,材质同根生。

    没见杨傲雨两人,只好偷摸跟着焦傲师傅的大队。走上一段路,忽听耳根盘轻喊来简短一声:“阿离!”落缨快头急转,差些就与那人碰了嘴上,一寸之距,恨不得咬过去。却是钟姑娘神鬼般的轻功溜到落缨身后,想给他个半吓半惊喜。不料他反应这样快。一看钟姑娘,心气甚爽。她已经换了一身清爽的短打衣物。

    钟姑娘用手背抹了下嘴,佛然道:“阿离!想占我便宜!”落缨装道:“靠这么近,不想占都难!可是――”不想说下去,钟姑娘追问。杨傲雨勤快答道:“可是,没占着……”钟姑娘骂道:“小――死飞燕!飞燕惊鸿,好肉麻呀……”

    并行的杨傲雨,忽然转脸死瞪落缨,怪他把事都说给钟姑娘了。落缨忙转话题道:“刚才碰到吴望,焦姑娘被囚在一辆厚实的马车里。我用这四个字做暗号念出来。马车上响出来几声,一定是她。”杨傲雨脸色,突然沉心变凶。

    钟姑娘道:“吴望抓玲心姐,就是为换取柔岩甲。要不带玲心姐来,焦师傅不可能把宝甲交给他――阿离,你这么问‘飞燕惊鸿’,有点多余!也因这么一问,你的马儿才不见了。”落缨对她愈加喜爱,夸她道:“是谁把你教这样伶俐。还有一半没猜到。告诉你,刚才我还想一人救焦姑娘,但马车太结实,根本碰不到她。之后就说了你小雨哥的那句‘飞燕惊鸿’。让她知道‘杨大哥’也来此地了。”

    这两个欢喜冤家把杨傲雨调侃了个遍。杨傲雨装怒道:“你们两个,一条心数落我!既然如此,救了你玲心姐。回去我便叫你雪星姐,主持你两的大婚!”钟姑娘立时思绪凌乱,恶狠狠凝视杨傲雨,再转头就不理人了。并非生气,而是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