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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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江南春风吹杏花

司空易醒来的时候,她发现她正睡在一张大床上,睁开眼睛映入她眼帘的就是床顶那华丽的床帘,帘子上绣着精巧的杏花,花朵栩栩如生。她侧头看向窗外,哪里春光明媚,大片大片的杏花开得格外的美丽,微风吹拂间,白色的花瓣随风飞扬,司空易微微一笑,醉了真好,她觉得那就是一个梦,一个美好的梦。她仿佛看见江雪竺就站在杏花树下遥望着远方,嘴角噙着温暖的笑意,然后转过身来看着站在窗前的她。

    司空易下了床榻,走到窗前,杏花依旧,可是江雪竺的身影却不见了,只剩眼前美丽的景象留在静静的时光里。

    “师父。”司空易喃喃的喊着,神情十分落寞,她苦笑,是不是在梦中,你都不愿与我相见。

    司空易推门出去,眼前是大片的杏花林,美得宛若天堂。走进林中,白色的花瓣飘落在她的双肩,飘落在她的发间。她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景象,淡淡的花香萦绕在鼻尖,花香中若隐若无的飘来一阵琴音,司空易循声看去,透过密密的花瓣,她看见一个杏花包围的亭子,亭中坐着一个身穿羽蓝色袍子的男子背影,他在万花飞舞的灿烂春日里抚琴,琴音时断时续,悠远而孤寂。

    司空易多想有一日能在江雪竺的面前,看着他作画,听着他抚琴。在春光灿烂的日子里与他携手走过每一处花开遍地的大地,能够与他策马江湖,走尽天涯。

    “你醒了。”司空易的思绪被耳边的声音拉了回来,回神时就看见蓝衣公子已经站在眼前,赫然是杏花公子,他温柔的笑着看着司空易。

    “杏花公子”。司空易诧异的说道,那一刻她才觉得自己不是在做梦。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哪儿?”司空易一时间懵了。杏花公子也不答话,只是微笑的看着她,修长纤细的手指伸向司空易的脸颊,司空易一愣向后退了一步。杏花公子依然一脸笑意,手指伸向司空易的肩膀,弹掉了落在她双肩和发间的花瓣,司空易更是疑惑。

    “这里是杏花馆。”杏花公子轻声说道,一脸的爱怜。

    “杏花馆,我不是在新州吗?”司空易一脸的震惊,一夜之间,她就从新州来到的远在千里之外的杏花馆,可能吗?她不知道这一夜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不知道的是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杏花公子劫走了喝醉的她,怕她醒来时不肯跟他走,所以用迷药把她迷昏了,然后带到了杏花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会在此地。”司空易不解的问。

    “我想让你在我身边。”杏花公子说着把司空易拉入了怀中紧紧的抱在怀里,司空易一听顿时无措起来,竟忘记的推开杏花公子,怔怔的任他抱在怀中。

    “你一定饿了,我命人给你煮了东西。”杏花公子见司空易没有反抗,欣喜的说着,然后拉着司空易朝另一个院子走去。走出了满是杏花的院子,司空易看见那里仿佛进入了宫殿,奢华的亭台楼阁,回廊环绕,碧水清泉。一些年轻的美丽女子穿梭在各楼宇之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穿过回廊来到另一处,看来就是开门给人看病的前院了,院中晾晒着无数的药材。院中的一间屋子里许多年纪颇大的老头正在看着医书或者摆弄药材,不时拿到鼻尖闻闻,年纪较轻的中年男子正站在装满药材的柜子前不停抓药,偌大的屋中,四面墙下都是装着药材的柜子,柜子高达数丈,柜子上开了无数四四方方的抽屉,抽屉上写了药材名称,有些药材实在太高,就只见一些年轻人用高高的楼梯架起,才能抓到所需的药材。高达数丈的屋顶和半空都架起了横梁,横梁上挂满了许多不知名称的东西,屋里一些颇小的男孩或是拿着蒲扇在几十个煎得热气腾腾的药罐前煽火,被火炉烤的满头大汗,有的在捣药罐里不停的捣药。桌上摆着无数的瓶瓶罐罐,老人面前的桌上摆满了各色厚厚的书籍。而这样一间屋子只是这个院子中的其中一间,屋中忙碌的人大小不会少于五六十人。那还有后面司空易经过时看见的几座高达好几层的楼阁,杏花馆到底有多大,司空易不知道,她只觉得仅仅是这一个院子只怕就堪比皇宫里的太医院。司空易一路看过来,心惊不已,杏花公子也不催促,任由她看着。忙碌的人群井然有序的进行,见到杏花公子时恭敬的行礼问好。

    “公子,饭已经备好了。”这时杏花公子身边的侍卫白青过来恭敬的说道,杏花公子点头。看向司空易时,司空易还在震惊中,一时间竟忘记了她怎么会来到此地。

    “难怪杏花馆可以威震江湖,看来的确是名不虚传啊。”司空易说道,杏花公子也只是微微的笑着。

    “我们走吧。”杏花公子说着拉着司空易朝另外的地方走去。

    走了不多时来到了另外一个院子里,里面更宽大得吓人,面前是一湖池水,水面上架了一座宽大的大理石拱桥。与拱桥连接的是曲折的水上走廊。司空易与杏花公子走过拱桥,穿过走廊,过了那清澈的湖,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青砖蓝瓦的高大楼阁,红漆的栏杆和横梁及柱子,显得巍峨富丽。楼阁前的匾额上写着‘临渊阁’,她想若是倒过来是不是就是盖渊了,就如当初洛州城外的‘雪空斋’那样。

    楼阁内雕梁画栋,布置华丽异常,各色奇异花草竞相开放,穿着美丽大方的侍女规矩的站在两旁,杏花公子一直拉着司空易上到了楼阁的第三层,站在那里可以俯瞰杏花馆的景致,满眼的杏花飞舞,宛若人间仙境,只是远处那几做高高的阁楼与这里却是摇摇相望。白青命侍女在栏杆处摆了杯盘,司空易与杏花公子刚坐下,七八个侍女就端着菜肴步摇曼妙的走了进来。菜肴放好后又默默的退了出去,看得司空易觉得仿佛走进了皇宫大殿。

    “杏花公子当真是富可敌国,江湖地位由此可见。”司空易感慨道,杏花馆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若是舞瞳愿意,这一却都是你的。”杏花公子闻言站起来,用手指着眼前的一切说道,那架势犹如在挥手指点江山,气势非凡,豪情万丈。

    “呵呵,杏花公子财富自然是留给你的子孙后代的。”司空易有点无措,忙说道。

    “舞瞳,我说得是真的,只要你愿意,就算你要这万里江山,我也可以打下来给你。”杏花公子走到司空易的面前,拉着她的手,认真得说道。司空易有点招架不住,忙把手抽回来,退开两步说道:“我要你的财富有何用,我要万里江山又有何用。”司空易淡淡的说道,语气有几分伤感,她要的只有江雪竺,从来只有江雪竺一个人而已。

    “难道你还不明白,我要你在我身边,我要你嫁给我。”杏花公子扶着司空易的肩膀激动的说道。司空易听后一愣,她突然想起她与赫连长绝成亲时候,醉了醒来就在此地,难道是杏花公子趁她醉了,把她带来此地的。

    “我都与华章王成亲了,难道你就不怕他杀过来。”司空易说道。

    “只要你在身边,与天下人为敌那又如何。”杏花公子大声说,他的眼神变得有几分可怕。司空易一时不适应眼前的这个人。看着他激动的神情,司空易突然变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是看着眼前的杏花公子。

    “对不起。”杏花公子意识到说话的语气过于激动,缓和了口气说道。

    “你一定饿坏了,赶快吃吧。”杏花公子说完拉着司空易坐下,并不断的把菜夹在司空易的碗里,神情变得温柔。对司空易满是怜惜。

    司空易有一瞬间觉得她根本不懂身边的杏花公子,是啊相识不久,又怎会那么快的了解一个人的全部,杏花公子曾经对她讲诉的过去,她对他抱着感同身受的难过,也把他当成能谈论心事的朋友,但是她不明不白的就从新州来带了这个地方,只怕时光已经过去好久了吧,她对眼前的人不知要用什么样的身份来面对,是曾经的救命恩人,还是朋友,应该还是朋友的吧,她想。

    她在各种交杂的心情中吃完了那顿饭,看司空易都吃完了他夹的菜,杏花公子显得十分的高兴。

    “杏花公子,你能告诉我,我是怎么来道这里的吗?”司空易放下手中的碗筷说道。

    “舞瞳,你与我真的就那么疏远吗?你都不愿叫我的名字吗?”杏花公子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一脸落寞的问。

    “盖大哥。”司空易笑着道。杏花公子闻言虽然还是不如他所愿,但是还是笑了。

    “那晚,你喝醉了,我趁机把你带出了王府,因为怕你醒来,所以把你迷晕带到了这里。”盖渊站起来背对着司空易,看着远方淡淡的说道,对于红楚歌的举动却只字未提。司空易听后也并没有觉得大惊小怪只是淡淡的问道:“过去多久了。”

    “我们前两天刚到这里,过去有半月有余了吧,这里的杏花开得正好,只怕过几日就要凋谢了。”盖渊语气平静,但听起来却显得十分的伤感。

    “放我走吧。”司空易走到盖渊的身旁淡淡的说道,盖渊闻言身形一顿,颤抖的拳头紧握,但还是侧头微笑的看着司空易说道:“舞瞳,难道就那么讨厌和我在一起。”

    “你把我带走,想必华章王已经到了这里,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你还是放我走吧。”司空易看着远方淡淡的道。其实以她的武功想要走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只是她想让杏花公子心甘情愿的放她走。

    “如果,你只是怕华章王打进来给我带来麻烦,那我不怕,只要你愿意嫁给我,那怕是千军万马我也不在乎。”盖渊欣喜的抓着司空易的肩膀说道。

    “我不愿意。”司空易看着盖渊的眼睛,平静的说道,她的眼睛里看不见犹豫,是毫无波澜的平静。

    “为什么。”盖渊语气悲凉的问。

    “没有缘由。”司空易淡淡的说,盖渊闻言抓着司空易的手慢慢的抽了回来,落寞的说道:“你明明不喜欢华章王那小子啊。”

    “是。”司空易道。

    “哈哈,你不要说是因为皇上那道圣旨,如果你不愿意,那道圣旨又算什么,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杀了华章王可以杀了皇上。”盖渊情绪激动的说道,他悲凉的笑着,声音带着几分张狂,司空易听后惊道:“去杀华章王的杀手,是你派去的。”

    “对,是我,我这么做只是为了你能在我身边。”盖渊看着司空易声音变得温和起来。

    “我要前往新州时,你的突然出现也是为了阻止我去新州。”司空易淡淡的问。

    “对,那时我请孔雀楼的杀手去刺杀华章王,没有得手,而你想前往新州,于是我就出现在了洛州理由是给南溪道贺,想留在洛州看看腊八粥节的赛马大会,其实都是假的,你嫁往新州的路上,突然遇袭,那些人也是我请去的杀手。”盖渊松开司空易毫无隐晦的说道。

    “盖大哥,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你这么做?”司空易看着盖渊说道。

    “那江雪竺又有什么值得你为了他这样。”盖渊也是看着司空易那深潭般的眼睛反问道。司空易闻言平静得眼眸一阵沉痛,是啊为什么。

    “你说啊,他有什么值得你这么日渐消瘦,落寞伤怀,他就是一个正派得近乎于迂腐的人,他被世俗和道德牵绊所以你们才爱的如此艰难,当初他以为你是男儿所以被世俗的眼光所累,而知道你是女子后,却因为一道圣旨把你拒之门外。若他能够开明一点你们早就在一起了,你为什么还如此放不下,他对你是很在意,但是他永远也看不破哪层道德的束缚。”盖渊使劲的摇晃着司空易那瘦弱的肩膀,眼睛因为激动而泛红大声的说着。

    司空易任他摇晃,只是喃喃的道:“他不是这样的。”可是平静无波的眼眸却是满满的哀痛,她又何其知道是为了什么,若是她知道为什么又何须这样心痛难当,早就了断了。

    盖渊看见司空易无神的眼中隐藏的无尽悲凉,心中一痛。

    “对不起,舞瞳,我不该这样对你说话,你别怪我。”盖渊说着把司空易揽入怀里,他多想永远把她抱在怀里,哪怕是不折手段。

    司空易迷茫的看着远处坠落的夕阳,她只觉得好累,累得再也不想起来,渐渐的沉睡在盖渊的怀里。

    “难道,要我永远用迷药这样下三烂的手段,你才能在我怀里安静的睡去。”盖渊看着司空易沉睡的脸时落寞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