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板上钉钉
魏嫒用沉痛的语气说，“轻言，既然你和顾哥哥已经决定要离婚了，那么我作为旁观者，说再多也没有用。长痛不如短痛，不如我陪你去跟叔叔阿姨说清楚，好不好？”
在等待江轻言回话的过程中，魏嫒的心是焦急的。她莫名觉得，这一回，好事是真的要近了。
魏嫒无法阻拦顾如风的心向着江轻言靠近，可是此时，若是江轻言终于决定离开顾如风，那么她若是再不推波助澜一把，恐怕连上天都无法原谅她的愚蠢。
这一次，江轻言没有再犹豫，直觉告诉她，魏嫒说的话没有错。不论魏嫒是存着私心也好，是真心为她好也罢，眼下，她的确是应该先去知会顾如风的父母一声。
在江轻言上楼换衣服的时候，魏嫒拿出手机，偷偷去角落里给顾如风打了个电话。
“顾哥哥，你在上班吗？我有点事情想要告诉你，耽误你一会，可以吗？”魏嫒轻声细语道。
顾如风没想到魏嫒会主动给自己打电话，毕竟之前说开之后，她便再也没有死缠烂打过了。顾如风甚至开始相信魏嫒的失忆并不是装模作样，或许那一回好不容易从死神手中捡回一条命之后，她真的变好了。
“我在开会，你说吧。”顾如风对着会议室里的众人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走到外边，说道，“是不是我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顾如风不得不承认，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仍然记挂着江轻言。江轻言怀孕了，人们都说怀孕初期是身体最无法适应的时候，他并不是不担心的。有时候他也想要打个电话回家问一问她怎么了，可是拿起手机，那些言语便会如鲠在喉，最终，他只能放下手机。
“是这样的，轻言说要去找顾妈妈和顾爸爸，她想告诉他们——”魏嫒犹豫再三，有些忐忑地说道，“顾哥哥，你们真的要离婚了吗？”
顾如风握着手机的手上暴起了几丝青筋，他沉默着，薄唇抿成一道直线。
看来江轻言这回是铁了心想要离婚了，即便他任由她一个人在家里，希望她把事情考虑清楚，可是她仍然是辜负了他的心。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不识抬举的女人！
“你们说顾董怎么了？不知道他在跟谁接电话，脸都黑了！”
“顾董的脸不是一直这么黑的嘛！我以前刚进公司的时候，看见他就要绕路走，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他，他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是啊，他以前是每天冷冰冰的，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但是自从他结婚之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上次你听见没有，顾董还跟我们开玩笑呢！”
“该不会是跟他老婆吵架了吧！听说江轻言很长时间没来上班了，说不定他们夫妻之间闹了什么矛盾！”
“才不是呢，听说顾太太怀孕啦！”
会议室里的同事们隔着透明的玻璃门，小声地在里头讨论着。身为下属，只想着能开开心心地上班，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可是面对着这老板，他们总觉得有伴君如伴虎之感。过去，顾如风虽不爱笑，但也从不会贸贸然发火，可是这段时间，他却完全与过去不同了，时不时便会就公事好好数落员工一顿，只要一个不如心意，便会沉着一张脸。就像刚才那样，大家每说一个字，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触怒了自家的老板。
虽然顾如风没说些什么，但是魏嫒的心通透得很，她自问对他十分了解，此时，光是听着顾如风平稳的呼吸声，魏嫒便已经猜到，他是生气了。
魏嫒心中一喜，却还是不动声色地添油加醋，“顾哥哥，我刚才已经劝了轻言好久了，我说离婚不是儿戏，一定要考虑再三再让父母知道。可是，可是轻言根本就不听，她说她根本就不喜欢你，也不在意你的感受——”
魏嫒睁着眼睛说瞎话，她将江轻言的形象塑造得无情又冷漠，仿佛这场婚姻只不过是江轻言一时兴起时的闹剧，如今想通了，这闹剧也该结束了。
“继续。”顾如风沉着声，口中吐出了这么两个字。
“她说，既然本来就没有感情，还不如早点一刀两断，她年轻又漂亮，还来得及去追求自己的幸福。”魏嫒说这话时，声音越来越轻，到了最后，几乎像蚊子在耳边嗡嗡作响的声响。
魏嫒所说的话，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顾如风的神情似乎没有起任何波澜，他冷声道，“随她去。”
“可是——顾哥哥，不如你回来劝劝她吧。两个人能在一起，不容易，何必因为一些小小的误会，就离婚呢！”魏嫒越说越来劲，她从来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还能在顾如风面前说上几句话。
“不必了。”顾如风打断了魏嫒的话，他淡淡道，“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好吧，我会再劝劝轻言的。你下班也早点去你父母家吧，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挽回的余地。”
将手机放回包中时，魏嫒早已恢复平静，她收起了自己的一脸笑意，望着从楼梯上一步一步走下来的江轻言。
江轻言，即便你真的成了顾太太，那又如何？即便你有了顾哥哥的孩子，那又如何？最终还不是一场空？魏嫒冷笑着，她确定，今天晚上顾如风是不会再上顾家大宅了，因为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可以忍受自己妻子这样折腾，更何况，顾如风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他那样骄傲，怎么可能会任由江轻言胡闹？
江轻言换好衣服下楼时，正好与魏嫒对视，恍惚间，她发现魏嫒的眼中有几丝胜利者的愉悦，可是那份得意的笑容只持续了一秒钟，便立即烟消云散。
“轻言，如果你真的决定了，那我们就走吧。”魏嫒叹了一口气，说道。
江轻言与魏嫒到达顾家大宅时，顾老爷子正巧也来了。一时之间，江轻言又迟疑了。虽说他们离婚的决定已是板上钉钉，可是，她真的要在老爷子面前把一切都捅破吗？
顾爸爸拉着老爷子回书房下棋，说是给三个女人些空间，毕竟三个女人一台戏，怎么也没他们的戏份了。一阵笑声之后，江轻言看着他们往书房走去的背影，有些动容。
顾宅今时不同往日，顾妈妈一脸笑容，搭着江轻言的肩膀问长问短，一会关心她吃饱了没有，一会关心她穿得暖不暖，俨然是一副慈祥婆婆的做派。看着顾妈妈这般关怀备至的样子，江轻言准备好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她哪忍心如此残忍，告诉三位长辈，她与顾如风马上就要办理离婚手续，而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法再存活于这个世界之上。
魏嫒坐在一边，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她陪江轻言走这一趟，是为了让江轻言把自己的路给堵死了，而不是陪着这对婆媳话家常的。
眼下，顾妈妈的笑容越是灿烂，魏嫒便越是不忿。之前，顾妈妈不是口口声声说她魏嫒才是顾家唯一认可的儿媳吗？怎么才过没多久，就变天了？此时，顾妈妈拉着江轻言嘘寒问暖，俨然是将她视为自己的亲人了。
那她魏嫒又是什么？是顾家的干女儿吗？魏嫒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轻言，刚才我给顾哥哥打了个电话，问他要不要来吃饭。”魏嫒冷不丁插了句话。
顾妈妈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哎呀，你看看我，年纪大了不中用了。我都忘了让如风回家吃饭，小嫒，还是你想得周到。”
“可是——”魏嫒面露难色，她看了看顾妈妈，又看了看江轻言，最后低下头去，握着手中的杯盏，小声道，“可是顾哥哥不愿意来，他说自己没时间。”
魏嫒的话将江轻言拉到了现实世界中。她怎么就给忘了，今天来这一遭，可不是为了与顾妈妈聊些关于这个孩子未来的问题，她是要来告诉长辈们，往后，他们就再也无法同桌吃饭了。
或许是因为顾如风的冷漠提醒了江轻言，她咬了咬唇，想要将自己准备好的台词说出。大家都是女人，江轻言相信顾妈妈会听得进去她所说的一切，也会明白她的感受。
魏嫒眼巴巴地看着江轻言，她知道，最激动人心的一刻，马上就要到来了。
“夫人，这鸡汤里面要放什么材料来着？是不是你自己来做？”忽然，厨房佣人的声音打乱了江轻言的思绪，让她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吞回到自己里去。
顾妈妈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笑眯眯地看着江轻言与魏嫒，“你们俩先坐着，吃吃水果，聊聊天。我今天要炖一锅鸡汤给你们喝，很下功夫的！”她边说，边往厨房走，没有留给江轻言任何余地。
顾妈妈最拿手的便是炖鸡汤，她可不放心将这么大个任务交给厨房里的佣人。
难道这就是好事多磨吗？魏嫒冷眼看着顾妈妈的背影，只觉得心里憋着一口气，那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只是堵在她的胸口。
魏嫒耸耸肩，对着江轻言淡淡然一笑，“轻言，来都来了，不如就先把这顿饭吃了吧，就当是最后的晚餐了。”
江轻言听着魏嫒这意味深长的话语，点了点头，像是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