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试验

    

    

    吃晚饭时，阮菲的心态放宽了许多，她不再像之前那般强求，只想着，若是真的无法得到顾如风，那么她也是希望他幸福的。

    

    “轻言，你今天怎么突然想要买钢琴了？”阮菲问道。

    

    江轻言夹了口菜放入口中，笑道，“以前没想到原来弹琴那么有意思，今天看你弹琴时的模样，忽然产生了些兴趣。”

    

    说话间，江轻言将视线转移到顾如风的身上，她顿了顿，继续道，“更何况，我家里有一个这么好的老师，就不用特意去外边请了。”

    

    忽然之间，顾如风想起刚才江轻言提起未来他们一家人一起练琴，他的神色明显地缓和了些。若是有朝一日，真的会有一个小宝宝，坐在他们之间，他手把手地教孩子弹琴，未免不是美事一桩。

    

    顾如风发觉，自己确实是无法对江轻言生气的。每当他想要远离她，找出两个人之间的问题之时，江轻言便总是有意无意地做些什么，她温柔起来，便软得像一滩水，轻易地将他所有的怒气给浇熄，让他无法再多说些什么。

    

    当两个人心心相惜之时，外界的一切便像是多余的，阮菲静静地坐在一边，她可以感受到这两人之间若有似无的暧昧涌动，那样的感觉让她有些不甘，可说到底，她也是不能做些什么的。

    

    到了这个时候，苟延残喘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反倒是会让自己的尊严消散开。待顾如风去外边接电话之时，阮菲忍不住问道，“轻言，你和如风之间到底有什么问题？”

    

    阮菲告诉江轻言，她说自己不愿意看着顾如风受伤，江轻言听着这番话，不由抿着唇一笑，“你放心吧，他不会受伤。”

    

    他们是两情相悦的，只不过中间多了些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误会而已，他怎么可能受伤？只要某一天，这些误会通通解开，就是了。

    

    “那天，如风跟我在外面喝酒。他说，你并不爱他，只是贪图他的什么，才会和他结婚。”

    

    江轻言一震，笑容僵在了嘴角。她看得出来，此时的阮菲是坦荡的，她断不会故意撒谎来挑拨他们之间的感情。原来，顾如风看出来了，他看出她是有所图的。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墙会说话，那么，有多少秘密会昭然若揭？

    

    见江轻言没有说话，阮菲的情绪变得激动了起来，“我从来没有见过如风像那天那样无助，他不舍得放弃你，但是也不知道应该拿你们之间的感情怎么办才好。你应该知道，他是个这么骄傲的人，我希望你不要再践踏他的自尊心了。”

    

    一时之间，江轻言脑海中涌入了许许多多的声音。有阮菲的，有魏嫒的，还有顾爸爸和顾妈妈的。他们像是将所有的烂摊子都扔给了她，告诉她，顾如风有多好，她必须要怎样怎样去珍惜。

    

    江轻言开始委屈。有那么多人站在他那一边，就没有人愿意看一看，她也并不是这么轻松的吗？她也是花了很多的心思，费了很多的努力，甚至放下了与江旭的深仇大恨，只为了留在顾如风身边而已。这三年间养育孩子的辛苦仍是历历在目，她从未抱怨过一句，可怎么到了现在，她竟像是成了个伤害他的千古罪人。

    

    顾如风接好电话回来时，看见的是两个女人相对而坐，剑拔弩张的模样。

    

    抬眼看见顾如风，阮菲笑道，“如风，时间差不多了，我就先回去了。”

    

    “我们送你回去吧，花不了多少时间。”江轻言清冷的声音传来，话音未落，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白书墨的电话，他压低了声音告诉江轻言，或许马上就能得到江旭洗钱的犯罪证据，问她是否感兴趣。江轻言自然是不能放过这样的机会，她急忙问了地址，答应马上前往。她的神情是紧绷的，仿佛紧张极了，顾如风看着这样的江轻言，不自觉提起了一颗心。

    

    “你们慢慢吃吧，我要去一个地方。”江轻言腾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提了包，将外套往手上随意一搭，便要往外走。

    

    “等一等。”顾如风也站了起来，他望着江轻言的眼中充满的怀疑，“你要去哪里？”

    

    江轻言几乎没有任何迟疑，谎话张口则来，“我——一个高中同学约我出来坐一坐，我去陪她喝杯咖啡，会早点回家的。”

    

    顾如风的眸光变得异常黯淡，他沉默着注视了江轻言许久，才问道，“什么高中同学？我送你去。”

    

    任谁都能感受到此时两个人之间有千丝万缕的羁绊，这样的羁绊，让人不敢插嘴说一句话，阮菲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因为她从未见过顾如风像现在这幅模样。

    

    原来，只有在面对江轻言时，他才会表现出如此不同的一面。

    

    “就是一个同学。”江轻言看了眼手表，立马撒开步子往外走，“不用送我了，我自己打个车去就好。”

    

    这样的情况，她怎么可能让他送着自己去呢？即便此时说出的话会让顾如风怀疑，她也不能想这么多了，因为，没有什么比江旭的罪证更重要的。她可以在日后慢慢向顾如风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但是，若是江旭逃跑了，便又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会再一次露出马脚了。

    

    在阮菲几乎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顾如风已经站起来，大步迈开，追上了江轻言。

    

    他一把拽住江轻言的手腕，迫使她停下脚步，一个使劲，他将江轻言扯到了自己的怀里。

    

    江轻言一时吃痛，皱着眉揉着自己的手腕。

    

    抬起眼时，江轻言见到了顾如风冰冷的眼神，他的声音如眼神一样寒意刺骨，“我问你去哪里？”

    

    江轻言的心一阵瑟缩，可很快，她便平静下来，“顾如风，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生活，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隐私。”

    

    说完，江轻言便直接转身就走，她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也没有回头。

    

    直到坐上出租车，江轻言的心跳才慢慢平静了下来。刚才，她亲眼看着顾如风眼中的冰冷变为怒气，最后转换成失望，她却是无能为力。因为这个时候，她确实无法与顾如风解释些什么，既然如此，那么她只能先斩后奏了。

    

    或许等一切尘埃落定，她才能真正将自己的所有底牌告知顾如风。到时候，不论他是否拒绝她的一片真心，她都会安然接受。

    

    “如风，我们再吃一点吧。”阮菲拉着顾如风的手，小心翼翼地问。

    

    顾如风转过脸，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他凉薄的眼神在此时显得格外怅然。

    

    “陪我去喝一杯。”

    

    顾如风带着阮菲去了一家酒吧，那里并不喧闹，清静得就像是在自家的露台上一样。顾如风不怎么说话，只是一杯一杯给自己倒酒，阮菲知道此时，对他而言，只有陪伴才是最重要的，便陪着他喝酒。

    

    喝得多了，阮菲的话便多了起来。

    

    她问，“如风，你知道，从小到大，我对你是什么感情吗？”见顾如风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阮菲便像是飞蛾扑火一般，硬着头皮道，“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很喜欢你。我以为你和我一样，没想到这次回来，你居然结婚了。”

    

    如果顾如风与江轻言过得幸福快乐，那阮菲自然是没有理由从中作梗的，可此时，他明明为了江轻言而伤心难过啊。

    

    顾如风抬了抬眼，看着阮菲，“我一直把你当成妹妹。”

    

    从小到大的感情自然是深刻的，顾如风一直将阮菲视作自己重要的朋友或是妹妹，若说是男女之情，那是绝对没有的。可很显然，阮菲却误会了。

    

    阮菲笑了笑，似乎是在自嘲，“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喜欢我呢？如风，有时候，爱一个人比被爱要更加辛苦。”

    

    若是与江轻言一起时，他一味地付出，那还不如来到她的身边，至少阮菲可以肯定，她会一如既往地对他好。

    

    “如风，我的确是有过一段不幸的婚姻，但那根本不算什么。我们甚至连孩子都没有，如果你介意的话——”

    

    “阮菲，我不介意这些。”顾如风看着阮菲的眼睛，眼神坚定，没有半点闪烁，他缓缓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江轻言结过婚，我是不会介意的。”

    

    人说酒不醉人人自醉，顾如风喝得越多，便越能确定江轻言在自己心中的分量。倘若此时坐在他面前告白的是江轻言，即便她结过婚，甚至生过小孩，他都不会介意。

    

    顾如风的话，如此简单明了，却让阮菲痛彻心扉。

    

    她颓然地低下了头，眼中有一层淡淡的雾气，她想哭，却也没有哭出来。到底是那么多年之前的感情了，即便顾如风不接受她，她也不应该有什么异议。可是，为什么这个时候，她只觉得自己像是一败涂地。

    

    “你对她一往情深，那么她呢？”阮菲吸了吸鼻子，重新抬起头，问道。

    

    顾如风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举起杯子一饮而尽，而后笑了起来。

    

    他的笑意并未直达眼底，阮菲分明看出他的眼神中有许许多多的不确定因素。

    

    过了半晌，阮菲一拍桌子，自告奋勇道，“不如，我帮你试试她。我想看看她，究竟会不会辜负你。”

    

    顾如风沉默了，他的心终究是有了片刻的迟疑，过了片刻，他抬起头，望着阮菲跃跃欲试的脸，轻启薄唇。

    

    “怎么试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