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两害相权取其轻
江轻言发觉，自从父母去世，她与江旭每一分每一秒的相处都显得无比煎熬。他嘘寒问暖，她则是假意逢迎，这样的日子，她真是过够了。
今天，江轻言不想应酬他了。
“哥，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我得先去忙了。”江轻言拎起保温壶，淡淡道。
江旭自然是不愿意江轻言在自己眼前溜走的，在这样拥堵的上班高峰期，他特意绕路开车来顾氏给江轻言送一壶粥，自然不只是为了听她说一句谢谢。
“轻言，要不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天？”江旭眯起眼睛，笑着说，“哥哥有很多话想要跟你说。”
“哥，”江轻言轻笑出声，“昨天晚上聊了这么久，难道还不够吗？我今天很忙，一会还得见一个客户，真的。”
江轻言只不过是想要将江旭打发了，因为她暂时还没有想到完全的办法来对付他，这个时候，还是应该躲着些才是。可没想到，江旭却不依不饶了，他坚持要江轻言陪自己一天，还若有深意地说道，“我知道你没有约人，轻言。”
江轻言一时语塞，眼珠子一转，却没有想出新的办法。
“谁说轻言没有约人？”忽然之间，门外传来一道低沉而又好听的声音，“轻言约了我，早上九点钟，一分不差。”
白书墨站在休息室外，他穿着一身剪裁独到，样式考究的西服，就这么随意地靠在门框，淡淡地晲着江旭。
白书墨与江旭之间，素来是不对盘的。白书墨瞧不起江旭，觉得他既没有本事，又没有魄力，还没有眼光，娶了白木语这样的草包回家。而江旭，也是看白书墨不顺眼的，他看白书墨不顺眼的主要原因，则是白书墨对自己总是不理不睬。
江旭的自尊心很强，他怎么能容忍自己被人轻视。
江轻言本来只是想随意找个借口将江旭敷衍一番，没想到，在她最无奈之时，白书墨居然出现了。虽然，她只希望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但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相比之下，与白书墨谈公事总比听着江旭说那些假惺惺的话来得轻松一些。
于是，江轻言连忙笑着走到白书墨面前，以公事公办的口吻说，“白董，你很守时。请稍等一下，我和哥哥说两句话就来。”
江旭的脸色有些阴沉了。以他对白书墨的了解，若是白氏想要做些宣传策划方面的工作，根本就不至于让总裁亲自出马，难道，白书墨与江轻言……
江旭打量着白书墨，怎料白书墨根本就没有任何怯懦，只是仰着下巴，冷冷地注视着他。
过了好半晌，江旭才有些尴尬地败下阵来，“书墨，好巧。最近我和木语比较忙，都没时间回家吃饭，好久不见了。”
白书墨勾了勾唇角，给了他一个淡淡的笑容，“是的，我也很久没回去吃饭了。”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江轻言站在一边，刚想着是否要说些话缓和一下气氛，便已听见江旭说道，“既然轻言你那么忙，我就先回去了，我有空再联系你。”
江轻言乖巧地点点头，送他出门，回到休息室时已是精疲力竭。
“这才一大早，你就无精打采的，怎么，昨天没睡好？”白书墨笑着问。
江轻言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比了一个“请”的手势，“我们去会客室谈吧。”
白书墨是有备而来的，他就自己的看法对江轻言说了许多的要求，江轻言拿着笔一一记录下来，时不时还眯起眼睛思考。
白氏最近致力于娱乐产业的开发，白书墨想到了一个主意，他想要办一个大型的选秀活动，参加活动的必须是女生，各个都得多才多艺，务求表现出最好的自己。而他交给江轻言的任务，便是宣传好这个活动。
“对了，等顾如风回来，你帮我问问，他对我们的这个项目有没有兴趣。”白书墨随口道。
江轻言笑了，她放下手中的笔，问道，“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懂，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他呢？”
白书墨没有说话，只是饶有兴致地盯着江轻言看了许久，他的目光在她的五官之上流连着，像是有无限的深情一般。
过了许久，他才似笑非笑道，“我不想见到自己的情敌。因为我怕——”他顿了顿，沉声道，“我怕自己会嫉妒他。”
江轻言拧起眉头，白书墨立马大笑了起来，“开句玩笑而已，我知道你是顾太太，不必提醒。”
江轻言无奈地摇摇头，她怎么没发现白书墨居然也有这么无赖的时候？
她想了想，还是淡声道，“白书墨，你不要再对我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了。我是顾如风的妻子，你一直都是知道的。”
白书墨耸耸肩，淡淡笑着，“我知道，但是万事无绝对。”
或许是因为正好提及这个话题的缘故，白书墨说了很多，他将自己对江轻言的好感一一告知，他的语气是坦荡的，没有任何难为情。
江轻言皱着眉，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可他却仍是坚持己见。
她实在没别的法子了，总不能拿着扫把赶人家出去，于是乎，她只好不再提这个话题，只说道，“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情的话，我先去忙了。”
这是白书墨第几次望着江轻言的背影？他已经数不清了。他看着江轻言，一步一步往外走，渐行渐远，他却没有办法留住她。
无妨，往后他一定可以将她留在自己身边的。白书墨撇了撇嘴角，离开顾氏。
在一周前，顾如风便说过，他会在周五晚上回来。终于到了约定的时间，江轻言无比期待下班，她知道下班后，就能与他在一起了。
可是，下班后，她在公司里等待许久，仍是没有接到顾如风打来的电话。
无奈之下，江轻言只好回家。她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她发现现在的自己，比任何时候都想念顾如风。她期待着见到顾如风，期待他回到自己的身边。
这三年，江轻言早就已经学会了独立，依靠自己生存下去。可是，这几天，她却真切地体会到自己对顾如风的依赖。
在江旭对她虎视眈眈的时候，在白书墨对她说些不清不楚的话的时候，江轻言多想顾如风就在她的身边。
好在，他终于要回来了。
江轻言等了许久，却还是等不到他的身影，她给顾如风打了好几个电话，他却还是关机。江轻言的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她在空荡的房间里来回走着，一次一次告诉自己，只不过是飞机延误而已，他一定会平安的。
直到一个电话，打断了她所有的思绪，将她推落至万丈深渊。
“轻言，你今天是不是说顾董要从西本回来？电视新闻都播了，从西本回a市的飞机出现故障，坠机了。”林薇仍在继续说着，却怎么都没等到江轻言的回话，她试探性地对着电话道，“轻言——轻言？你还好吗？”
江轻言的手不住地颤抖着，她丧失了所有力气，手机猛地掉落在地。
“叮咚——叮咚——”
“咚咚咚——咚咚咚——”
门铃声与敲门声就像是催命一般响起，江轻言的心也像是打鼓一般是顾如风回来了吗？
她知道，顾如风不是这么咋呼的人，他不可能在回家时发出如此大的动静。可是，即便如此，她仍是抱着最后的期待打开门。
她多希望门外的人是顾如风，可是，事与愿违。
顾如风的父母搀扶着顾老爷子走了进来，他们的脸色都难看得出奇。
“轻言，如风呢？”顾父颤抖着声音问。
此时此刻，一切像是都有了答案，真相已经呼之欲出了。江轻言不住地摇头，她含着泪，说不出一句话来。
顾如风的母亲紧紧抓住江轻言的肩膀，用几乎疯狂的语气说道，“江轻言，你给我说清楚。我儿子去哪里了？我儿子去哪里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顾父的强撑着自己的身体，他的两只手紧紧搀扶着顾老爷子，“爸，你先别担心。没事的，现在新闻还没有确定，谁都不知道如风到底怎么样了。”
“可是，如风的手机，打不通啊！”顾夫人是真的怕了，她哭着说。
一开始，他们抱着最后的期待，他们希望来到这里，可以看到顾如风正在家里舒舒服服地待着。可是，他们没有见到期待中的场景，他们只看到失魂落魄的江轻言，可这个空荡地有些冷清的大房子。
“开电视，开电视！”顾老爷子虽悲痛欲绝，但仍保持着最后的理智，“不到最后一刻，谁都无法确定。”
江轻言连忙跑去打开电视，新闻频道正播报着这个新闻。
“今晚北京时间十九点整，由西本飞往a市的波音747号班机因燃油不足，从高空坠下，全机工作人员与乘客下落不明。……”
“如风！我的如风！如风还这么年轻！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顾夫人木然地盯着电视屏幕，喃喃自语。
“先别着急，如风确定是今天回来的吗？轻言，如风究竟有没有跟你说过他的具体行程？你有没有任何可以联系到他的方式？他多久没有给你打电话了？”
一个个问题就像是连珠炮一般，江轻言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而后，她的脑中嗡嗡作响，听不到顾父说话的声音。
顾父话音未落，便见到江轻言苍白着一张小脸，摇摇晃晃，重重地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