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满汉全席
就像是一对再平常不过的小夫妻一般，顾如风推着超市里的手推车，江轻言在生鲜区挑菜。
她挽着顾如风的手，笑着说，“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的就是去超市买菜了，不用讲价嘛，跟国外一样。”
顾如风有些诧异，“你在国外还要自己买菜吗？”
“开始倒不用，我们学校有食堂的。不过后来我毕业后，自己在外面住了一段时间，就得学着做菜了。”
那个时候，江轻言每天变得法给墨墨做饭吃，别看小家伙平日里够懂事，但吃饭的时候却总是挑三拣四，累得江轻言够呛。
其实总体来说，墨墨是个容易带的小孩。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安全感，墨墨不爱一个人睡觉，他总是会像只无尾熊一般紧紧缠着江轻言，不让她离开半步。于是，江轻言只好将必须要加班加点的任务带回家中，待墨墨睡着了，再捧着电脑小心翼翼地打字。
当时，江轻言白天要工作，晚上要照顾墨墨，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几乎要撑不下去了。
可现在回想，最难熬的时光，她仍是带着笑容去回忆，甚至回味无穷。江轻言觉得，其实老天是待她不薄了，带走了她身边最重要的两个人，却还是记得给她送一个可爱的小天使，让她切记，人生的旅途很漫长，她一定要打起精神来，不能被江旭打倒。
顾如风直觉江轻言是吃过苦的，虽然她每每提起自己在国外的那一段生活时，总是轻描淡写，但对江轻言的了解让顾如风确定，那是一段并不太好过的岁月。
轻揽江轻言入怀，顾如风淡声道，“放心，都过去了。你现在是顾太太了，以后让你过好日子。”他的言语间有隐隐的霸道，像是不容任何人置喙。
江轻言噗嗤一声笑了，她仰着脸，冲着顾如风做了个鬼脸，“你少臭美了，我以前过的就是好日子。拜托，我可是江家的大小姐。”
她一脸臭屁，顾如风笑着摇摇头，满满的宠溺。
“江小姐，你懂不懂情调？”他轻轻捏着江轻言的耳朵，问道。
江轻言买了不少菜，回家后，她便立马推着顾如风去洗澡，说是一会儿出来，他就能享受到一顿丰盛美味的晚餐了。
顾如风将信将疑，谁都知道过去江家大小姐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公主，他还就不信江轻言如今那么能干，可以整一桌子美味出来。
于是，帮着江轻言把两大袋食物提到厨房里，顾如风便赖着不走了，非要给她打下手不可。江轻言百般推脱，无可奈何，只好应允了。
江轻言的动作很快，炒菜的手法也很纯熟，完全不像顾如风所预估的那样，会烧了整个厨房。江轻言拿着铲勺时，顾如风便在旁边切切葱姜蒜，两个人配合默契，倒也不亦乐乎。
人说，再激动人心波澜起伏的爱情，到了最后，都会沦落为柴米油盐酱醋茶。可顾如风不觉得这样的日常生活有半点不妥之处，他喜欢，并且习惯于如此平淡的生活。
虽说平淡，却不无味。
“大蒜，大蒜！哎呀，我忘了放大蒜了！”江轻言只不过是走了走神，便立马手忙脚乱了，她连忙转身向顾如风求救。
一阵慌乱中，顾如风帮着她将剁碎的蒜末倒进了锅里，小火将蒜末煸炒得更加香了，闻着着香气，江轻言忽然觉得，这是家的味道。
很久很久以前，江轻言也幻想过长大之后的生活。她想，自己一定要嫁一个很帅的好男人，生一个好可爱的小孩，为他们做家务，照顾他们的衣食住行。没想到，如今一切居然成真了，一个男人，和他的小孩，江轻言都拥有了。
可是不知怎的，她觉得有些恍惚。
明明一切都很圆满，但其中总有些阻挠，总有些剪不断理还乱的隔阂。
江轻言叹了叹气，将切好的鸡丁倒入锅中。
随着“呲”一声，大锅立马热气腾腾，没多久，厨房里便香味四溢。
还是珍惜当下吧，毕竟她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些什么。
半个小时后，顾家的餐桌上摆上了三菜一汤，十分诱人。
江轻言与顾如风相对而坐，她发现，他们很少单独坐在一起吃饭。
他们聊了好多，关于过去，关于现在。
提起魏嫒时，江轻言满是感慨，她问，“对了，妈知道这事了吗？”提及顾如风的母亲，她自然而然地这么称呼。
顾如风点点头，最初，他还以为只要魏嫒放下了，顾妈妈也会看得开些。没想到，顾妈妈并没有如他所料，她仍是在电话中对江轻言诸多挑剔数落，听得顾如风满心烦躁。
不知想到了什么，顾如风问，“你爸妈对你肯定很温柔吧。”
只有最温和的家庭模式之下，才会让一个女孩的眼神变得这么温柔。虽然江轻言眼神中总有失望与落寞，但顾如风觉得，她目光中透露的善意是骗不了人的。
只有被保护在象牙塔里的女孩，才会永远保持善良。
回想起父母时，江轻言的笑容变得柔和起来，她嗯了一声，“我们家的状况不太一样。在教育我的时候，他们从来不会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我爸妈总是一条心，有时候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简直像是捡来的。”眼神投向了某一个定点，江轻言是在怀念过去。
“我见过你的父母，他们的感情很好。”顾如风笑道。
在很多年前，顾如风曾在一次普通的餐叙间见过江轻言的父母。她的父母很和气，夫妇俩总是在一起，共同话题也不少。当时，顾如风只觉得这对夫妇与其他生意人不同，并不貌合神离，怎知几年后，他竟成了他们的女婿。
只是可惜，他再也不能见到他俩了。
很显然，江轻言对顾如风说的话很震惊，她拽着他的胳膊问东问西，仿佛这样拼凑一番，就能得到更多的回忆一般。
顾如风知道她的想法，便说得更多了，事无巨细，十分真挚。
听到最后，江轻言的笑容带着淡淡的欣慰和释怀，她淡淡地说，“不知道我爸妈会不会满意你这个女婿，他们可能会觉得我的眼光还不错吧。”
顾如风也笑了起来，两个人坐在餐桌前，气氛很是温馨。
饭后，江轻言便催促顾如风去洗碗。
顾如风眼睛一瞪，难以置信道，“你居然敢指示我一个大少爷去洗碗？”
江轻言笑得更开心了，双眼眯成了一道缝，“可我这大小姐也不会洗碗啊。”
最后，两个人幼稚到一块儿去了，非得猜拳决定，说好三局两胜，怎料又局局打和。
站在厨房中，江轻言与顾如风一人占据了一小块空间，挽起袖子，老老实实地干活。
油污很难洗净，江轻言白皙光滑的手在碗盘中穿梭，这一刻，顾如风似乎想到了地久天长。他甚至想将两个人的生活定格在这一天，这柴米油盐的日子对他来说是最朴实，最珍贵的财富。
他转头看了看江轻言。江轻言没什么表情，唇角却是微微上扬的，虽说手中油腻腻的，但她并不嫌弃。一时冲动之下，顾如风凑过脸，在江轻言脸颊上印了一个吻。
他的吻让江轻言怔愣片刻，而后她红着脸，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
“轻言，以后我们天天像今天这样，好吗？”顾如风问道。
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渴望。他迫切地想要与江轻言过细水长流的生活。
江轻言心中有些怅然，她比谁都清楚，自己不可能永远留在顾如风身边。纵然她的心日日夜夜都在纠结不安，可她知道，倘若有朝一日顾如风知道自己与他结婚的初衷是为了报复江旭，那么他必定会头也不回地离开的。
虽然顾如风对她很好，可再好，他也有自己的尊严。顾如风绝对不会允许一个女人堂而皇之地将他视作一块跳板，招之则来挥之即去。
可她有什么办法呢？这事从一开始，便必定会有人受伤，有人牺牲。
垂下眼帘片刻，江轻言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顾如风的话。
她打趣道，“顾家少爷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公司的员工知道你那么爱洗碗吗？”
顾如风摇摇头，他的表情格外认真，“我不爱洗碗，是爱跟你在一起。”
江轻言很少见到这样的顾如风，就像个孩子一般表明自己的立场，可是很遗憾，她不能给他任何的回馈。
“不爱洗碗就好，否则你们公司食堂的阿姨要失业了。”江轻言打了个哈哈，手忙脚乱地冲洗碗盘中洗洁精的痕迹。
顾如风的眼神逐渐黯淡下来，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江轻言，似是有话要说，最终还是欲言又止了。
江轻言始终对他有戒备，她心中藏着的究竟是什么？顾如风就这样静静地望着江轻言，眼神中似乎藏着浩瀚的星河一般。
他们明明靠得很近，但顾如风觉得，江轻言的心离他太远了。
而这样远的距离，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深深叹了一口气，他拢了拢搂着江轻言的手，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只能把一切的无奈与苦涩交给时间了，希望时间能给他一个答案，顾如风暗暗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