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门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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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好大的胃口

    在手握上绳子的一瞬间,隔着手套传来的滑腻触感分明显示着:绳子上有类似于润滑油一类的东西。而在没有保护绳的情况下从十余米处坠落,那和跳楼又有什么分别?鸵鸟心下不由得一惊。

    常羡看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膨胀的绳子道:“喂!这是什么藤蔓吗?”

    空荡荡的石室内传来的无数声“藤蔓吗?”“藤蔓吗?”愣是把鸵鸟从自己的思绪里吓了出来。

    “别管它!抓紧了!”鸵鸟的声音从下方不远处传来。

    黑色的藤蔓?鸵鸟有点哭笑不得,这个富二代连基本常识也这么少吗?

    “啊!”常羡已经无法抱住眼前这根不知道涂了多少油的绳状物。

    看着在自己头顶极速下落的常羡,鸵鸟长叹一口气,把心一横,把左手的五指插进了绳状物体之内,总算是稳住了身形,接着侧身一闪,伸出右手。

    “咔”。鸵鸟被常羡拖着下滑了半米,总算停住了这次没有保险的蹦极。

    “绳子上的是什么,这么滑。”常羡问道,“不会是消化液吧。”

    “是消化液你早就完了。”鸵鸟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又道,“把飞索给我。”

    常羡看看一只手插进绳状物,一只手扯着自己的鸵鸟,从背包口袋里掏出飞索固定在两人当前的位置,把绳索在腕上缠了三圈,用力扯了扯,然后道:“你先把手拿出来。”

    “不能固定在这,飞索的长度不够。”鸵鸟说道,“抽出来,固定到下面。”

    常羡把绳子猛地一甩,带有铆钉的一头深深地刺入这根绳状物。

    “绳子给我。别掉下去。”鸵鸟道。这个过程很是尴尬,毕竟鸵鸟根本倒不出手接绳子。为了不掉下去,常羡只能攀住他的脖子,然后再把绳子递给鸵鸟。他的脸正好可以贴到鸵鸟的肩上。

    “啧。”鸵鸟用牙齿咬着绳子在小臂上缠了几道,用手握着绳子的头,用力把左手从缝隙间抽出。

    两人就以这种十分微妙的姿势体验了从失重到超重的全过程。

    “总算是看到地了。”常羡刚想长出一口气,不料鸵鸟一松手,“啪叽”一声掉了下去。

    这是一块位于底部中央的长方体水晶体,高出四周不过半米。而在清澈的水晶之下,他们能清楚地看到有一股淡黄色的液体正在向中心涌去。与此同时,那根黑色的绳状物体也正以惊人的速度吸收了这种不明液体并迅速膨胀。

    鸵鸟靠在水晶体上一边收拢着飞索的绳子一边说道:“跳下来。”

    “这个到底是什么,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黑色的藤蔓。”常羡问道。

    “头发,人的头发。里面还有人或大型动物的尸骨。”鸵鸟的声音依然没有起伏,却让常羡听得一愣一愣的。

    “头发?”常羡仿佛不认识一般把鸵鸟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不可能,卖假发的都不可能这么多头发。”

    “不,动物蛋白比植物纤维要坚实的多。直径二到三左右的蛛丝可以拦截飞机。古代把头发和钢丝编在一起,可以提高弓弩的韧性。”鸵鸟把缠好的飞索扔给常羡,又道,“没什么好奇怪,想想怎么从这出去。”

    常羡单手接住飞索,那上面醒目的红斑让他下意识地看向鸵鸟。鸵鸟拧着眉注视着他们所处的空间,脸上的表情愈发凝重。

    这间石室的形状及不规则,各处安上的铁钩或倒刺也各不相同。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设计它的工匠在吃饭的时候想起来一块石板的构造,上厕所的时候又想起来一块,洗澡的时候再想起来一块,然后很生硬地拼接到一起。而更加让人头疼的是,整间石室大体上成一个两头窄中间宽的形状,底部却有足足有五百余平米。这既有可能是所有石室中最大的一间了。

    半晌,鸵鸟道:“那块石板上面好像有文字,我去看看,你别乱动。”

    “不行!”常羡一把拉住了鸵鸟,“你手上有伤!”

    “没事。”鸵鸟掰开常羡的手,后面其实还有句“就算我粉碎性骨折都会比你安全”,但他想了想,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石壁刚开始的一部分勉强可以让人直立行走,到了七米多的时候,斜率陡然增加,大约能有七十到八十度,也就在这个时候,石壁上横生的倒刺成了鸵鸟向上攀爬的唯一工具。

    只是很不巧,所有的倒刺都不仅仅是插上去的铁钎铁钩甚至是成行的铁蒺藜那么简单。

    设计最简单的一种,是三棱锥形。由于存在倾斜角度并且粗细不均,很难作为着力点。它的升级版类似于圆锥,但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它的底面并没有被设计成圆形,而是设计成了来洛三角形。

    再其次,还有自动旋转的圆柱,可以来回伸缩的锯齿钢刀,以及......会自己晃动的石壁。

    站在地面上左摇右晃的常羡一抬头便看见一块石壁正在向他挤来,他连忙侧身一躲。这的庆幸的是,石板并没有碰到他,而是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慢慢地退了回去。

    “上不去。”鸵鸟的声音听上去很不自然,“能看清是壁画,大概是消化食物的过程。这里才是真正的胃。”

    常羡回头看到嘴角全是血的鸵鸟,当时就是一惊,也顾不上问上面到底有什么了,脱下自己的大衣给他披上,接着从裤子夹层里掏出匕首横在两人身前。

    鸵鸟一仰头不知喝下了什么,推开常羡护住自己的匕首道:“背靠背。”

    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身侧巨型绳状物体的根部已经占据了整个水晶体,水晶体中的黄色液体也不再向中间汇聚,而是开始向四面八方散开。

    “嘶——”。这种类似毒蛇吐信或瓦斯泄漏的声音通常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什么声音!”常羡警觉道,营着水流的方向用刀一挡,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二十余厘米长的军用匕首竟立即化成了一汪铁水。“是喷射的胃酸。”鸵鸟咬了咬牙。

    按照现在的水流速度,不到三分钟,这个地方就会被淹没,而他们,也将成为后来人看到的两具白骨。仅此而已。

    三分钟。鸵鸟有生以来第二次感受到无能为力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