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我三生荼蘼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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荏苒

    wed apr 22 21:09:30 cst 2015

    须臾百年。

    清晨。

    我从一片酒香中醒来。日光透过纱幔柔柔地射到我的床上,像把我浸到一片虚幻中似的。我揉了揉眼睛伸了伸懒腰,撩开了床边的纱幔。

    "染染,快点起床啦,今天可是发俸禄的时候呢!"门口响起涟漪的声音,我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随后如被五雷轰顶一样一头栽下床---发俸禄了!我匆匆忙忙穿着梳理了一番就推开我寝室的门冲了出去。

    涟漪是我一个好朋友,在这九重天上的司酒处当值,酿酒技术和我不相上下。

    我叫颜倾染,是九重天上一个酿酒的小仙娥。本来我是阴曹地府里的一只彼岸花精,后经过某种说不清的原因上了九重天。几年前又脱胎换骨净化成仙,因为会酿酒被领到这里来当了个酿酒的,目前来说,在这九重天上我混得还好。

    当我气喘吁吁追上涟漪的时候,发工钱的仙倌刚好开始发俸禄。

    "染染你怎么啦?后面有凶犬追你啊,跑得这般不顾仪表。"涟漪微笑着道,顺手把我杂乱的头发理了理。

    涟漪虽然跟我一样是个仙娥,但是她有大家闺秀贤妻良母的风姿,能干聪慧,心灵手巧,又温柔如水,善解人意。涟漪她的名字没有取错,一袭青衣和三千青丝正显得她如涟涟碧水。而我呢,与文静稳重的涟漪恰恰性格相反。好听点叫做小家碧玉活泼好动,难听点就是大大咧咧马马虎虎,做事毛毛糙糙。我唯一好点的就是一副皮囊和一副好嗓子,以及我会演奏各种乐器的特点。但是大大咧咧的性格是偶尔,尤其是我在发,呃,起床气的时候。在平时我还是可以跟涟漪一样装装成熟,当一个安静的美少女。

    待我喘完气涟漪已经领到了俸禄,托着一个装着金银珠宝的小托盘从我身边款款走过。

    我理了理衣带和头发,微微含笑从发工钱的仙倌手里接过我的俸禄,顺便寒暄了几句。

    "呼。。。"我端着托盘轻呼了一口气,望着托盘里的八两低劣白玉有点无语。又是白玉,我多羡慕涟漪盘里的银裸子啊。白玉什么的还要去典当那里去换钱币,涟漪的银裸子都不用换!

    "白玉啊?"我正唉声叹气,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倒是传进了我的耳朵里。从白玉上转移视线,我看见了一抹藕荷色进入我的眼帘。我有点欲哭无泪,又来了,她一来准没有好事!

    一抬头,果然是夏堇。夏堇是司酒处的酿酒新手,但酿出来的酒却别具一格,不少仙人都对她所酿的酒赞不绝口。也因此她就在司酒处变螃蟹横行霸道了。看不顺眼的总是要想出千方百计来整别人,不少仙娥都怕她。不是因为打不过她,而是因为一旦得罪了她就会被她想方设法折磨个十天八天的。我对她的评语就是:平步青云的母螃蟹一只。

    总之就是,没事不要惹她,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到这,我换上一副楚楚可怜弱不禁风的样子道:"夏堇姐姐好眼光,妹妹这个月的俸禄就是这些八两白玉。"

    她眯起眼笑了笑,我倒是瞄到了她的俸禄---这么多金裸子你要闹哪样?

    夏堇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看了看我盘里的低劣白玉,眼里立刻多了几分对飘飘然的骄傲,还特地显摆了一下自己的俸禄道:"姐姐的俸禄也是八两呢。"我看着那八两黄金有点想爆粗,但我仅存的理智告诉我,不能招惹她这只螃蟹,"姐姐若是没有其他事,妹妹就先行告退了。"

    我快步向前走,没几步就走到了荷塘边。正打算放慢速度,却突然感觉背上一股大力推来,脚下一个不稳,我扑通一声坠入了荷塘。

    我激起的水花高高溅起,在阳光的照燿下折射出五彩流光,十分好看。

    我在水里扑腾了一会,却发现这个池塘水一点都不深,就即胸。本来我可以潇洒地爬上岸的,但我眼里的余光看见夏堇站在岸边得逞而笑。我立即就不怎么想上去了,免得上去还被推一把。于是我就在这水里蹲着了。

    在水底我本来想把我的俸禄找到的,刚刚落水我的八两白玉都分道扬镳了,可是这些白玉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我根本就找不到,于是我忧怨地在水底蹲啊蹲。

    日头很烈,在水里蹲着都觉得热,所幸头顶有一片密密的荷叶遮光,我才免过被煮成鱼食的厄运。头顶的荷叶随着风摇摇晃晃,日光透过荷叶间的缝隙射进水里,和波光一起把我笼罩在水里。蹲了半柱香后,我抬头透过荷叶间的细缝看了看岸上,见没有人了,才哆哆嗦嗦地打算爬上岸。

    我拨开荷叶,‘唰’的一声冲出水面。

    下一刻,我如天打五雷轰一样吓呆了----原来,岸上有人啊!那人一身白衣,指间转着一只白笛,正坐在岸边的凉亭里。我此番冲出水面,真好与他撞个正着。

    "鲛人?"他的手指停止转动白笛,倒是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我木讷地摇了摇头。那人扑哧一笑。我不知道我的样子是不是很搞笑,但我看见对方眼瞳里映出的我样子,也不是特别像耍杂耍的。

    他眼里的我穿着一身司酒处的制服红衣,因为湿了的原因紧紧贴在我身上,我的身材立刻就显现出来,也不知道算不算的上婀娜曼妙或者是柳枝水蛇腰,但至少不胖不丢人。我的头发也湿了,因为落水的原因本来就蓬松的发髻彻底散落,些许发丝黏在脸上,大把的头发都黏在在了脖子和背上,水珠子从发尖争先恐后的落下,如果我现在站在地上我脚下肯定一大滩水。

    我为了多看看自己的形象,不知不觉中双腿就在水中涉步走到他面前,本来想凑近了去看看的,不想刚走到他面前,他却突然起身后退了几步,我又看不清了。

    "小鲛儿还想诱惑我?"他一脸戏谑地微笑,白笛躺在他臂弯里,他的手指一下一下的轻轻击打着白笛的笛身。

    "小鲛儿?诱惑?"我捕捉住他话语里的这两个词,生气地嘟起了嘴,"我才不是鲛人。还有,我有名字,我叫颜倾染。"他笑而不语。我继续道:"诱惑?我哪里诱惑你了?我又不好看干嘛诱惑你?"

    "从你出现在我眼前后你一直都在诱惑我。"他眯了眯眼,却向我走近了几步,"小鲛儿,你没有照过镜子么?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好看。"

    我第一次被人夸好看,却因为他周身的气泽让我不寒而栗,我也没有什么好表情,权当他在开玩笑。但他依然坚持不懈地叫我小鲛儿,那就是依旧把我当鲛人,我才不是鲛人呢!想到这,我再次嘟起嘴,转身头也不回地拨开身边的荷叶爬上了岸。

    一爬上岸我就一抖裙裳,转身纠正他的错误,"鲛人下半身都是鱼尾,但我有腿脚,所以,我才不是鲛人呢!"

    他好笑地靠在凉亭的亭柱上,继续旋转起他的白笛,一字一句道:"知道了,小,鲛,儿。"

    我气急,俯身脱下双脚上的鞋子向他扔过去,便赤着脚转身气呼呼地走了。

    那两只红色的鞋子已经湿透,本来的水红已经变成了深红色,鞋尖绣的一朵盛开彼岸花仿佛开得更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