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衣少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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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回 剥丝抽茧

夜之歌望着姐姐引着卓勇盈盈离去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面前的严父,目中探询展现无遗。宫主避过她满是疑问的神情,别过身去,语气似有不耐:“小孩子家不要管那么多,快回去睡吧!”却听夜听魂在旁轻叹一声,夜之歌立时转移目标,又将疑惑不解的目光投向这位一直保持缄默的大哥身上。

    夜听魂脸色铁青,显然对这桩仓促近似荒唐的亲事大为不满,倏地转身向内室快步走去。

    宫主斜睨了一眼这个倔强的小女儿,鼻子里哼了一声,薄怒道:“怎么?你大哥都走了,你还不想回去么?”

    夜之歌忽然拔刀出鞘,宝刀横架粉颈之上,决绝道:“爹,您不告诉我为什么这样做,女儿便自刎于您面前。”

    宫主回首冷笑了一声,嗤鼻反问道:“你这是为了姓卓的小子还是你唯一的姐姐?”

    夜之歌毫不考虑,大声答道:“两者都为!”

    宫主犹豫了片刻,方缓缓说道:“这其中内情你日后自会慢慢知晓,爹这样做,亦是迫不得已,你就不要再以死相逼了吧!”言罢拂袖便走。

    夜之歌在后情不自禁地脱口叫道:“姐姐虽然跟南宫清私奔过,但您也不至于这般草率地将她胡乱嫁了吧!”

    正走了几步的宫主倏地转身,暴喝道:“以后不准在我面前提起南宫清这三个字!”声如雷霆,气势慑人。

    夜之歌被骇得往后不自禁地退了几步。

    宫主瞟了她一眼,又阴恻恻地说道:“哼,这个南宫清,竟敢拐带我夜凌风的女儿!异日便是他的死期到了!”

    火红的巨烛摇曳如舞,艳如鲜血的大红喜字和帷幔比比皆是。夜映瑶的闺房处处透出喜气洋洋的氛围。两人一没拜天地,亦没喝什么俗套的交杯酒,倒堂而皇之地成了夫妻,岂不如梦似幻,感觉不真实?

    两个人相对默然而坐,目光低垂,谁也不看谁,宛如两尊近在咫尺的石像。良久,终于还是夜映瑶沉不住气,开言小心翼翼地问道:“相公不觉得这亲事成得太突兀了吗?”

    卓勇头也不抬,漠然答道:“宫主有言在先,已将事情说明,我既已如他所说做到了,作为堂堂一宫之主岂能反悔?你我结亲实属顺理成章之事,不必惊奇。莫非小姐认为在下高攀么?”

    夜映瑶轻摇螓首,凄然叹道:“贱妾已是笼中之鸟,终日被软禁于此,已是好生郁闷,若得相公朝夕陪伴,实是一大幸事,只要相公不嫌弃贱妾便好!”

    卓勇目光一抬,冷肃的眼神注视着眼前这个娇怯怯的女子,心中也忍不住暗叹:那高大威猛的宫主怎会生出这样一个柔情似水的女儿来!若说夜之歌给人春风拂面的感觉,那夜映瑶便是低吟浅唱哀怜动人的歌者!任再铁石心肠的男子也不禁滋生怜惜之意。

    夜映瑶被他看得羞容满面,飞云满颊,怯怯地将头垂了下去。

    便在此时,只听卓勇轻声说道:“时间不早了,去睡吧!”言毕长身而起,径向那锦绣帐里走去。

    夜映瑶眼神复杂地看着他,那里面既有恐惧、坚定、无奈、又有欲语还休的意味。

    卓勇不再管她,自顾自地躺在床上,和衣而卧,淡淡说道:“今日奔波过甚,又贪杯太多,疲倦得紧,恕我先休息了!”

    夜映瑶闻言仿佛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似地展颜应了声,仍是端坐不动。

    须臾,只听卓勇沉重的鼻息传了过来,夜映瑶知他睡熟了,这才轻手轻脚地站了起来,蹑足走到另外一个通着的房间去。

    夜,的确深了,四下既无人影亦无声息,就连一声狗吠也没有。但是,悉索的裙裾之声微微响起,一个娇小的身影闪进半开半掩的门里,里面的人讶声道:“妹妹,你怎地来了?有人看到没有?”

    来人低低答道:“放心!连个鬼影也不曾遇到!”

    里面的人续问道:“半夜三更,你来作甚?”

    来人仍用几不可闻的声音答道:“来看看你,姐姐!”

    里面的人轻叱了一声,掩嘴笑道:“我有什么好看的?你明知今晚是我和他的洞房花烛夜,莫非你是来偷听的么?好个不知害躁的野丫头!”

    来人急道:“姐姐莫拿妹子寻开心!我来只是想问问姐姐,为何答应得那么干脆?难道姐姐忘了南宫公子了么?”

    这两人正是夜氏姐妹。此刻正躲在侧室低低密谈。

    提到“南宫清”,夜映瑶眉目一沉,神色凝重,半晌方道:“你可知他的消息?”

    夜之歌眨了眨眼,忽然调皮地说道:“姐姐若不说实话,我纵然知道关于南宫公子的讯息也无可奉告!”

    夜映瑶忽地伸手在她脸上轻轻拧了一下,嗔道:“你这小鬼,罢了,姐对你说了也无妨。”顿了顿,像下定决心似的说道:“姐姐即使忘掉自己也决不会忘记他,他,他可好么?”

    夜之歌同情地道:“我已命妙彤那丫头打听去了,不日便回。”稍顿又揶揄她道:“姐姐如此牵挂南宫清,教卓大哥情何以堪呢!”

    夜映瑶诡笑道:“你已对卓公子暗生情愫,还以为姐姐瞧不出来么?”

    夜之歌被姐姐说中心事,不由面红耳热,起身欲离开,却被夜映瑶一把拉住,忧心忡忡地道:“妹妹,事关卓公子的性命,姐姐不得不提醒你一句。”

    夜之歌听话知音,不由面色一变,脱口惊问:“卓大哥有什么危险?”微一凝思,点头道:“是了,爹说过不日要取南宫清的性命,难道是要卓大哥杀他么?”

    夜映瑶声色俱变,喃喃道:“爹还是不放过他,怎么办?”

    夜之歌若有所思地道:“爹教卓大哥‘火焰掌’是别有用心,这个我早已知道,但我还是不甚明白,为何爹不将凝聚他多年心血的绝学传授给大哥,而舍近求远,授予他人呢?”

    夜映瑶似有所悟地道:“这‘火焰掌’的要诀我曾在爹的书房里偷偷见过,当时看不甚懂,这几日一直在冥思苦想最末两句‘火光烛天,海水如沸;浓烟滚滚,玉石俱焚。’其他要决尚可,只是这后两句威力过大,杀伤过重,只怕练此掌法者大有与敌方同归于尽之势。”

    夜之歌惊道:“如此说来,爹岂不是要卓大哥关键时刻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么?”

    夜映瑶颔首道:“确有此意。”

    夜之歌自言自语道:“难怪他不让大哥练。爹什么时候变得心机如此深沉了?”

    夜映瑶苦笑道:“爹自十年前中了那血魔玉女的玄冰掌,遍体鳞伤,畏寒怕冷,终日戴着面具也够他受的了,以爹向来目空一切心高气傲的脾性,怎忍受得了这种苦痛和耻辱?自是悉心钻研破解玄冰掌之法,十年磨一剑,终于自创一套独到掌法,可以与玄冰掌相媲美了,但又美中不足,无法将最后一招尽善尽美,只能望之兴叹,如同鸡肋,既不忍弃之,练下去又恐自伤,这也是爹之所以命你和听魂,四处搜罗人才的缘故了。换言之便是爹借掌杀人。”

    夜之歌奇道:“爹这等煞费苦心,其意何在?难道只是为了打败血魔玉女的弟子南宫清么?”

    夜映瑶赞同道:“不错,除却令爹最头痛的血魔玉女,又有谁放在他目空一切的眼里?”

    夜之歌害怕道:“那卓大哥岂不是引火**?”

    夜映瑶沉吟道:“除非他不用最后一招,尚可自保。”

    夜之歌喜道:“那么我马上告诉卓大哥去。”

    夜映瑶拦阻她道:“不必急在一时,待他醒来亦不迟。”稍顿又道:“你未免高兴得太早,只怕卓公子遇到劲敌,将那‘火焰掌’使将出来,那便收势不住,想不用第三招‘火光冲天’也来不及了。”

    夜之歌涩然道:“那便如何是好?”

    夜映瑶犹豫道:“我听南宫清提起过,他师父有一颗无价之宝避火珠。是他师父的情郎赠送,爱惜非常,贴身戴着,轻易不拿出示人,有次他偶然看到师父洗澡这才瞥见。”

    夜之歌掩嘴笑道:“想不到文质彬彬的南宫清竟也作这等猥琐之事!”

    夜映瑶淡淡说道:“他只是无心之过,碰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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