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回 奇怪老者
卓勇伤势不轻，全仗一股真气支撑，虽身挟一人，但含茜娆轻若无物，是以并不妨碍他施展轻功。
含茜娆但觉耳旁风生呼啸而过，自出娘胎哪遇过这种黑夜中腾云驾雾之事？一张小脸都骇白了。双手不禁紧紧搂住卓勇的腰。
一霎时奔出十余里地光景，卓勇忽又转变方向，照样奔了这么久，方顿住身形，将含茜娆轻轻放下，开言说道：“好了，这里应该安全了。”一言甫毕，倏然倒下，半天没有动静。
含茜娆立刻喊叫起来：“喂，你怎么啦？你醒一醒！”抬脚过去踢了几下，仍不动弹，伸手往其鼻中探去，还好并没有死，只是鼻息时轻时重，知他重伤之下晕过去了。一时间心里欢喜无限，这可是逃走的大好良机，枉绞尽脑汁冥思苦想，才想出个缓兵之计。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含茜娆想到这里，看也不看卓勇，转身就走，黑夜茫茫，荒山野岭，方向难辨，她脚伤未愈，只得忍着疼痛高一脚浅一脚地信步而行。
四下很静，但越是静越令人胆寒，她眼前闪过姑姑和大哥那焦急的神情，这二人仿佛在为她加油鼓劲，张开怀抱迎接她的归来。于是她勇气勃生，脚下也不知不觉轻快了许多。
走了一个时辰，浑身疲累不堪，双脚酸痛之极，实在走不动了，只好就地坐下歇息。
刚坐下，忽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迷迷糊糊地说道：“谁在这儿打扰了小老儿的美梦？”
含茜娆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跃而起，失声道：“你是哪一位？”
那苍老的声音道：“原来是个女娃子。”停了一会又慢慢说道：“这大半夜的，又是荒僻之地，你一个小姑娘跑来作甚？”
含茜娆循声看去，只见丈余处有一个小小的山坡，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斜躺在那儿。
含茜娆心里发虚，不敢吱声。
那声音愠道：“我问你话你怎地不答？好个没礼貌的孩子！”
含茜娆怕惹怒对方于已不利，当下答道：“我，我也不知怎地会来到这儿。”
那声音呵呵笑道：“那就奇怪了，嗯，年轻人的事，往往不符合情理，我小老儿也年轻过，做过的傻事蠢事多得数不胜数，以致于老了落到露宿野外的地步，看来年轻气盛也未必是件好事。”
含茜娆何等聪明，怎地听不出这老儿话里有话？红着脸辩解道：“不是那样的，我是受人胁迫，于慌乱中侥幸逃于此处，不意打扰了老人家的清梦。”
那人忽地一个鲤鱼打挺，便到了含茜娆面前，这一下猝不及防，惊得含茜娆连着往后退了几步。
那人招手一字一顿地道：“女娃娃，你不用怕，过来，带我去找那胁迫你的人去，让俺小老儿好好教训他一顿！”
含茜娆一听，忙摇手道：“不用了，老人家，我既已平安逃出，还是算了吧。”
那人怒道：“不行！这事我遇上了就得管！我若不将那坏蛋结结实实地揍一回，这下半夜的觉我也睡不下去了！”
含茜娆心道：“原来这是个爱管闲事的老人！看这人身形瘦小单薄，似乎一阵风便能将之吹跑，年龄又大，却如此自不量力，即使你爱打抱不平也要量力而行啊？”
那老人见她沉默不语，语气突转，嘿嘿笑道：“我知道啦，你怕我老人家打不过是不是？哪，你给我如实说，对方几人，武功多高？”
含茜娆道：“并非老前辈打不过，而是对方人数众多，不下百人，个个悬刀佩剑，武艺高强……”她故意拌蒜加葱，言过其实，好教这多事老人知难而退，打消念头。
那老人认真听完，却迫不及待地说道：“哈，上百个人在我眼里不过是一群蚂蚁，我老儿只要竖出两指顷刻便将他们尽数捏死！哪，我这把老骨头酸痒多时，正愁找不着人给我按摩，这回可好，走，娃娃，前面带路，我给你出气去！”
含茜娆无论如何也不想再回头，眼珠一转，笑道：“那就谢谢老前辈了，只是我脚来时伤了，若再走回去只怕艰难得很……”她还未说完，那老人一把扛起她，大步流星地向她来路走去。
含茜娆急叫道：“错啦！走错啦！”
那老人脚步一滞，问道：“你适才不是从这个方向上来的吗？”
含茜娆心道：“你睡着了怎地知道？想必是胡乱猜中亦未可知。”当下不假思索地说道：“方向走反了，我是从对面来的呀。”
那老人斥道：“胡说，小小年纪撒谎成性，你明明是从这面过来的。”
含茜娆坚持道：“不对，老人家，我从哪里来还不知道么？”
那老人忽地气呼呼地将她掼在地上，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她责道：“你这个爱骗人的娃娃！骗得了别人，能骗得了我么？”
含茜娆被他掼得不轻，痛得眼泪流了下来，心里一阵火起，大声嚷道：“你老糊涂啦！睡着的人知道什么呀！”
那老人冷笑一声，道：“你的脚步声已告诉我来向，我小老儿即使在睡梦中，耳朵也灵敏非常，你第一声脚步响我便听出来啦！”
含茜娆唬了一跳，心想：“这老人真厉害，难道他睡觉之时比狗还要机警？”
那老人语气一变，温言道：“娃娃，摔疼了吧？我平生最恨人家说谎欺骗我啦，唉，这么好看的一个女娃娃，竟爱撒谎，岂不可惜？”
含茜娆与他近在数尺，此时天上并无一星半月，无垠的夜幕下即使睁大了眼睛也看不清这老人的相貌，但那老人的一双眼睛却似天上的星星一样闪烁明亮。
正奇异，那老人伸手将她拉起，说道：“好，好，你既不愿回去，我老人家也不好相强。”边说边向山坡走去，口里喃喃道：“唉，女人心，大海针，甭管老少，都是一样难以捉摸，算啦，我还是按部就班地睡我的觉吧……”
含茜娆听他自言自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忽觉这老人身上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可爱劲，见他又躺在地上，忍不住说道：“老人家，地上那么潮湿，你不怕受凉么？”
那老人道：“唉，天为被，地为床，这么多年都习惯啦。”
含茜娆奇道：“你怎地不回家？何必这样自苦？”
那老人叹口气道：“四海为家，也习惯啦。”
含茜娆带了丝同情的语气说道：“真可怜！”
那老人一跃坐起，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忽闪着望向含茜娆，有如两点鬼火诡异极了。
那老人强抑怒气道：“你小孩子懂什么！你眼里看我这样就是难过么？岂不知我乐在其中！一个人的活法各各不同，只要活得舒服就可以了，无需他人胡乱点评！再者，我见你深夜独自一人逃奔才值得同情哩！”
他说完复又躺下，不再理她。
含茜娆被这老者抢白了一顿，心里不是滋味，气得跺了一下脚，不顾疼痛加剧，迈着碎步就走。
正走间，忽听一阵潺潺溪流之声自左面传来，她正觉口渴，便顺着声音走去。不多时便到了溪流之处，依稀看到一条宽约丈许的小溪，自高处沿着零落的石头弯弯绕绕地流了下来。
含茜娆掬了两口，溪水清凉之中又夹杂一丝甜气，甚是好喝。
她洗了把脸，忽觉后面有异，忍不住回头一看，不禁瘫在水中。
含茜娆但觉耳旁风生呼啸而过，自出娘胎哪遇过这种黑夜中腾云驾雾之事？一张小脸都骇白了。双手不禁紧紧搂住卓勇的腰。
一霎时奔出十余里地光景，卓勇忽又转变方向，照样奔了这么久，方顿住身形，将含茜娆轻轻放下，开言说道：“好了，这里应该安全了。”一言甫毕，倏然倒下，半天没有动静。
含茜娆立刻喊叫起来：“喂，你怎么啦？你醒一醒！”抬脚过去踢了几下，仍不动弹，伸手往其鼻中探去，还好并没有死，只是鼻息时轻时重，知他重伤之下晕过去了。一时间心里欢喜无限，这可是逃走的大好良机，枉绞尽脑汁冥思苦想，才想出个缓兵之计。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含茜娆想到这里，看也不看卓勇，转身就走，黑夜茫茫，荒山野岭，方向难辨，她脚伤未愈，只得忍着疼痛高一脚浅一脚地信步而行。
四下很静，但越是静越令人胆寒，她眼前闪过姑姑和大哥那焦急的神情，这二人仿佛在为她加油鼓劲，张开怀抱迎接她的归来。于是她勇气勃生，脚下也不知不觉轻快了许多。
走了一个时辰，浑身疲累不堪，双脚酸痛之极，实在走不动了，只好就地坐下歇息。
刚坐下，忽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迷迷糊糊地说道：“谁在这儿打扰了小老儿的美梦？”
含茜娆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跃而起，失声道：“你是哪一位？”
那苍老的声音道：“原来是个女娃子。”停了一会又慢慢说道：“这大半夜的，又是荒僻之地，你一个小姑娘跑来作甚？”
含茜娆循声看去，只见丈余处有一个小小的山坡，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斜躺在那儿。
含茜娆心里发虚，不敢吱声。
那声音愠道：“我问你话你怎地不答？好个没礼貌的孩子！”
含茜娆怕惹怒对方于已不利，当下答道：“我，我也不知怎地会来到这儿。”
那声音呵呵笑道：“那就奇怪了，嗯，年轻人的事，往往不符合情理，我小老儿也年轻过，做过的傻事蠢事多得数不胜数，以致于老了落到露宿野外的地步，看来年轻气盛也未必是件好事。”
含茜娆何等聪明，怎地听不出这老儿话里有话？红着脸辩解道：“不是那样的，我是受人胁迫，于慌乱中侥幸逃于此处，不意打扰了老人家的清梦。”
那人忽地一个鲤鱼打挺，便到了含茜娆面前，这一下猝不及防，惊得含茜娆连着往后退了几步。
那人招手一字一顿地道：“女娃娃，你不用怕，过来，带我去找那胁迫你的人去，让俺小老儿好好教训他一顿！”
含茜娆一听，忙摇手道：“不用了，老人家，我既已平安逃出，还是算了吧。”
那人怒道：“不行！这事我遇上了就得管！我若不将那坏蛋结结实实地揍一回，这下半夜的觉我也睡不下去了！”
含茜娆心道：“原来这是个爱管闲事的老人！看这人身形瘦小单薄，似乎一阵风便能将之吹跑，年龄又大，却如此自不量力，即使你爱打抱不平也要量力而行啊？”
那老人见她沉默不语，语气突转，嘿嘿笑道：“我知道啦，你怕我老人家打不过是不是？哪，你给我如实说，对方几人，武功多高？”
含茜娆道：“并非老前辈打不过，而是对方人数众多，不下百人，个个悬刀佩剑，武艺高强……”她故意拌蒜加葱，言过其实，好教这多事老人知难而退，打消念头。
那老人认真听完，却迫不及待地说道：“哈，上百个人在我眼里不过是一群蚂蚁，我老儿只要竖出两指顷刻便将他们尽数捏死！哪，我这把老骨头酸痒多时，正愁找不着人给我按摩，这回可好，走，娃娃，前面带路，我给你出气去！”
含茜娆无论如何也不想再回头，眼珠一转，笑道：“那就谢谢老前辈了，只是我脚来时伤了，若再走回去只怕艰难得很……”她还未说完，那老人一把扛起她，大步流星地向她来路走去。
含茜娆急叫道：“错啦！走错啦！”
那老人脚步一滞，问道：“你适才不是从这个方向上来的吗？”
含茜娆心道：“你睡着了怎地知道？想必是胡乱猜中亦未可知。”当下不假思索地说道：“方向走反了，我是从对面来的呀。”
那老人斥道：“胡说，小小年纪撒谎成性，你明明是从这面过来的。”
含茜娆坚持道：“不对，老人家，我从哪里来还不知道么？”
那老人忽地气呼呼地将她掼在地上，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她责道：“你这个爱骗人的娃娃！骗得了别人，能骗得了我么？”
含茜娆被他掼得不轻，痛得眼泪流了下来，心里一阵火起，大声嚷道：“你老糊涂啦！睡着的人知道什么呀！”
那老人冷笑一声，道：“你的脚步声已告诉我来向，我小老儿即使在睡梦中，耳朵也灵敏非常，你第一声脚步响我便听出来啦！”
含茜娆唬了一跳，心想：“这老人真厉害，难道他睡觉之时比狗还要机警？”
那老人语气一变，温言道：“娃娃，摔疼了吧？我平生最恨人家说谎欺骗我啦，唉，这么好看的一个女娃娃，竟爱撒谎，岂不可惜？”
含茜娆与他近在数尺，此时天上并无一星半月，无垠的夜幕下即使睁大了眼睛也看不清这老人的相貌，但那老人的一双眼睛却似天上的星星一样闪烁明亮。
正奇异，那老人伸手将她拉起，说道：“好，好，你既不愿回去，我老人家也不好相强。”边说边向山坡走去，口里喃喃道：“唉，女人心，大海针，甭管老少，都是一样难以捉摸，算啦，我还是按部就班地睡我的觉吧……”
含茜娆听他自言自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忽觉这老人身上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可爱劲，见他又躺在地上，忍不住说道：“老人家，地上那么潮湿，你不怕受凉么？”
那老人道：“唉，天为被，地为床，这么多年都习惯啦。”
含茜娆奇道：“你怎地不回家？何必这样自苦？”
那老人叹口气道：“四海为家，也习惯啦。”
含茜娆带了丝同情的语气说道：“真可怜！”
那老人一跃坐起，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忽闪着望向含茜娆，有如两点鬼火诡异极了。
那老人强抑怒气道：“你小孩子懂什么！你眼里看我这样就是难过么？岂不知我乐在其中！一个人的活法各各不同，只要活得舒服就可以了，无需他人胡乱点评！再者，我见你深夜独自一人逃奔才值得同情哩！”
他说完复又躺下，不再理她。
含茜娆被这老者抢白了一顿，心里不是滋味，气得跺了一下脚，不顾疼痛加剧，迈着碎步就走。
正走间，忽听一阵潺潺溪流之声自左面传来，她正觉口渴，便顺着声音走去。不多时便到了溪流之处，依稀看到一条宽约丈许的小溪，自高处沿着零落的石头弯弯绕绕地流了下来。
含茜娆掬了两口，溪水清凉之中又夹杂一丝甜气，甚是好喝。
她洗了把脸，忽觉后面有异，忍不住回头一看，不禁瘫在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