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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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杀孽世界(七)·镜像交替(五)

    真性幻觉?

    这在医理上是有根据的——真性幻觉具有幻觉的一般特征,也就是缺乏相应的客官刺激作用于感官,我的知觉体验非常的清晰、鲜明,以及生动。知觉体验来源于外界,具有鲜明的定位,所以这是通过感官感觉到的。

    “...潜意识?”

    我忽然想起当初萧万青对我说的那番话——

    “你的潜意识已经占据了你脑子的主导地位,不要看你现在像是个正常人一样和我在说话...其实,你已经是一个半死人了,只要你的潜意识再严重一点,它就会代替你的显意识,成为真正的主导意识。等到那个时候...不说你是不是会马上死掉,但是你的世界将会成为一个只有梦境或者幻境的世界。”

    “即便你知道自己处于现实世界,你也会看见或者听见不一样的东西,甚至是鬼,或者是神。”

    “...千万不要让你的潜意识占据核心地位...”

    ...

    所以,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对自己的催眠吗?

    由于内心的恐惧和害怕,导致我的脑子里自动催生出了那些本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是这样吗?

    我正在呆呆的想着,但是江簇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索:“所以,你应该差不多明白了这个道理吧——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鬼’。”

    “你看到的一切都是‘真性幻觉’,你脑海中自己产生的假象。”

    我发呆了很久。

    这些都是我的假想...?

    ...那些提灯鬼?

    ...那些黑雾,还有那点清光...?

    如果真是这样就可以解释的话...那么也就是说,还有那些在萧万青的玻璃宅里...

    那些腐臭的行尸走肉...

    “他们”。

    “喂,发什么愣?”

    “...”

    我看着江簇,觉得这些事情总是要对个明账,于是直言道:“江簇,你还记得上一次我们去那座玻璃房里的场景吗?”

    江簇蹙着眉,道:“当然。当初雾瞳说的那座全都是水银蒸汽的小屋,没错吧?这样一个有特征的地方,我不可能忘记。”

    “所以,”我忽然想到当时的画面,觉得其中有些不对劲,“你还记得房子里面的那些...丧尸一样的家伙吗?”

    “丧尸?”

    江簇一脸惘然,仿佛根本就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他甚至还想伸出手来没摸摸我的额头,但是那只狗爪被我一巴掌给拍到了一边。

    “也就是说,你完全没看见什么类似于丧尸的东西?!”

    我两只眼睛瞪得快要弹出来:“不对啊!那你那个时候在楼梯口拦着我?”

    “那是因为我感到了强烈到极致的杀感...”

    江簇沉吟,他的声音里透露出一种十分的凝重,不同于之前,他这次的面部表情很是有些古怪。

    我看的有些瘆的慌,忙问道:“你究竟看到...感觉到了什么?”

    “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想要...”

    江簇忽然猛地抬头,对我说道:

    “杀了你!”

    我一下子瘫坐在轮椅上,嘴唇发干,两只手紧紧的抓着轮椅的扶手,仿佛只有抓着什么东西才能让我的心里稍微有点安全感。

    “那个时候我一直捂着你的嘴不让你上前,你还是不听话啊,偏要一个劲的往前挤...”

    江簇扶着脑袋晃了晃,一副很头疼的样子。

    “...”

    我看着他——

    为什么说到这样的话题,他还能这样的云淡风轻,古井无波?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江簇忽然抬起头问我:“凌宅不像古卿斋那样,还有不能点烟的习惯吧?”

    我木然的“啊”了一声。

    “哦。”

    江簇慢条斯理的从上衣襟里捻出一只烟头来,然后像狗尾巴草似的把它叼在嘴边——也不知道他这是从什么时候养起来的习惯。

    “你也知道,我这雇佣兵啊,当的时间不短,在那血肉海里滚了那么多遭,早就习惯了那些所谓的血腥,虽然会对此很敏感,但是却可以做到熟视无睹。”

    “不是看不见,而是习惯到麻木。”

    “久而久之啊,这平常啊,在这方面我也就变成一块滚刀肉,在关键的时候插科打诨,找点乐子——没办法,战场上养起来的毛病。”

    “如果在那种时刻都得紧绷着神经的地方儿,连个缓缓精神的东西都没有...那么估计我也就成为那些没有思想的杀戮机器了。”

    “有火没?”

    说到这,江簇忽然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然后抬头问我。

    “没。”

    “你没火吗?不对啊,那那个时候你手里的蜡烛是怎么点着的?”

    我嗤了一声,道:“当初我向你借火的时候,你不还有个打火机吗?”

    “你说的是这个?”

    江簇从口袋里掏出个打火机,我一瞅,是了,就是那个当初用来点燃我蜡烛的打火机。

    “早就没油了,要不是因为这个打火机的外壳挺炫,是个名牌,最重要的是它还是我在战场上的战利品,我才不想带着这么个沉甸甸的破铁...对了,你什么时候向我借过火来着?”

    “没油了?”

    我还在为他前半句话疑惑,问道:“怎么会那么快就没有油了?你上一次才给我点过蜡烛啊?”

    “点蜡烛?”

    江簇皱着眉头,死死盯住我的眼睛。

    “难道...”

    “你没有给我借过火?”

    我一把从他手里夺过那只打火机,又伸手把他腰上的瑞士军刀抢了过来,然后使劲摇了摇打火机,接着旋开它的底盖。

    “哎...算了...”

    江簇看起来有些心疼这打火机,但是看我已经在破坏的过程当中了,也就没在发声了。

    果然是空壳。

    我望着空荡荡的机壳,用手在底盖口轻轻地扇了扇,然后把鼻子凑近了去嗅——

    火机油的味道很淡,几乎不可闻。

    看这样子,打火机的油,的确是空了很久...

    这下子我才完全的听明白他刚刚说的那一整句话——

    江簇问我,我什么时候向他借过火?

    我共有两次借过火,一次可以确定的是睁眼看到鬼,但是第二次的感觉那么清晰,我还特地伸手摸了摸江簇的身体,触感是那么的真实...

    那...

    那个时候伸手从我肩膀上递过来,拿着打火机给我点燃蜡烛的人...

    是何方神圣?

    除了江簇...

    谁还在我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