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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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古卿斋

    “啊...”

    我头一缩,马上用手覆住嘴,顺带着狠狠咬了一口无名指的指腹,强烈的痛感虽难忍却也顿时让我清醒了不少。

    差点叫出声,好险,好险...

    我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刚才那一幕让我总感觉门口有一股邪气。

    何方神圣不请自来?

    这说起来也是奇了怪,江簇那小子难道一点觉察都没有吗?

    他祖母的,有胆子再劈来一道雷光,让小爷我好好看看到底是哪路凶神恶煞。

    想到这,便翻身下了床,顺手从床头柜下的暗格中摸出一把珍藏版左轮。近年来国家严打私藏枪支火械,我这埋了好久的收藏品还以为再无重见天日之时,没想到今日取出它不是为了显摆竟然是为了壮胆这等鸟事。

    “让小爷我...”

    我举着枪,迈着极慢的小步子,随时准备着喂一颗枪子出去。

    这时恰电光一闪,我猛吃几颗豹子胆瞪大了眼睛望向门口,好家伙,这次索性不是一张脸了,直接就是一道人影!

    “看不见小爷我手里有枪不成!”

    我端枪平举,尚未瞄准便想打出一发子弹来,不曾想平日里这枪果真只用于把玩,子弹槽内空空如也,扳机一扣啥动静没有!

    完了完了!

    我暗暗叫苦,破书破枪,江簇那破雇佣兵,一个靠谱的都没有!

    正值我呆愣的时间,那人影早已预判躲开我手中枪的弹道轨迹,而且速度奇快,上前便使出一记擒拿手,仰撞搬腿,夺了我的枪,迫使我失衡后倒。

    “你小子半夜不睡觉,拿着一把锈枪想干什么荒唐事!”

    啊?这声音,江簇?

    我躺在地板上揉了揉后腰,眯着眼看去,果然是江簇这混蛋。

    “别龇牙咧嘴,我使了柔劲,赶紧起来。”

    “哼,少废话。”

    一把将枪抓回,我没好气的问道:“说我荒唐,你大半夜的穿着条大裤衩子跑我门口,有什么不轨的企图啊?我可告诉你,小爷我是喜欢女人的...”

    “闭上你那张破嘴,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江簇把我一挡,进门在屋子里走了个来回,蹙眉道:

    “...没看见什么东西啊...可是这感觉是怎么回事?”

    “你在说什么呢?刚刚躲在我门口扮鬼吓我,然后又揍了我一顿,还神神叨叨的...你是下午茶的时候兑着酒吃错药了吧?”

    “大好的被窝我不躺着扮鬼来吓你?我闲的啊?”

    江簇不屑的翻翻白眼,留下一句话,随后转身回了自己的卧室,

    “有东西跟着你,你小心一点。枪里面的子弹,还是上起来吧。”

    闻言,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又是这个...半夜深更,能不能不这么瘆人...

    破枪,破雇佣兵。

    咦?那破书呢?

    老头子千叮咛万嘱咐要我随身携带那破书,必有他的道理。但是自打带着这书后,今日便出了诸多幻觉。虽说把这些事加诸于一本书上的确很牵强...

    但是,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书,必定有古怪。

    只是可惜咯,本少自小不学好,打架通宵无师自通,读书却是倒着吹牛,才疏学浅,无力而为。莫不如,干脆拿着这书直接让老头子告诉我得了,省得成天猜三忌四,还违背了马克思唯物主义信那唯心鬼神论。

    想了想,便上前取了那破书,把那懒走的几步给还了回去。宁可信其有,万一我真中了彩呢?

    谁也说不好,唯有老天。

    将《鉴为水》好生安放在床头柜上,顿时一阵困意袭来。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便匆匆掀开被窝钻了进去。

    说来奇怪,后半夜我睡得无比香甜,仿似有静气宁神之物在镇守着我的识海。本已经魂不守舍的我竟连那张脸都没有了印象,再未想起。就连那雷声,也仿佛渐而渐小。

    终是睡了一个安稳觉。

    ...

    “你个败家玩意儿!把我三天的存粮给吃了!”

    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走出卧室,我不禁大惊失色。这扑街的王八蛋正坐在餐桌前吹着小曲儿大快朵颐,小爷做个宅男囤积的食材就这样让他吃了个大半,还有这,这,这...

    “混账!老子珍藏的94年鹰鸣!”

    “哟,醒啦?”江簇一边吃着一边笑着说,“以前来的时候还不知道,原来你家还藏着这么多的宝贝。鄙人不爱金不爱银,唯爱美食与酒也!”

    我气得牙痒痒,恨不得立马冲上去甩他两耳瓜子。但是瞅了瞅他胳膊上鼓起的肌肉群,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不忍则乱大谋,忍者无敌...

    “他祖母的...”我踹了把凳子到他面前,坐下恨恨道:“闭了你那嘴赶紧吃,早上我要去一趟‘古卿斋’,有要事,你要是没事可以跟着一起来。”

    “‘古卿斋’?”

    江簇咧嘴一笑,“很有意思的样子,算我一个。”

    “那你吃完没?”

    “完了。”

    我站起身,低头道:“事不宜迟,我马上准备。等一下到了地头你可别妄自有动作,这斋就连我家老头子也礼让三分。而且里面有几个大人物,不是你我可以招惹得了的,切记。”

    “我可比你稳重得多。”江簇用牙齿撕下最后一块牛肉,随即大手一挥,将外套往肩上一披,便站了起来,“别忘了你的书。”

    “还用你说。”我前去卧室将《鉴为水》揣入怀中,却不料身后传出一句,

    “我也正好可以把这没喝完的酒带上...”

    “挨千刀的兔崽子!滚!”

    驱车来到市中心的一家药铺。在如今这样的现代城市中,还能矗立着这么一家古色古香的中药肆,实属难得。古代药肆讲究历古风水五行八方,药铺五行多从火和木,八方南属火,东南属木,缘此,药肆多为坐北朝南或是朝东南。而此家药肆便是不偏不倚,门厅面朝正南。全实木,两边立着两块牌匾,皆以古繁字篆刻,

    左刻:

    “懸壺市藥”

    右对:

    “鑄鏡鑒邪”

    中悬一块正位匾,上面龙飞凤舞篆有三个大字:

    古卿齋

    “好一家‘古卿斋’。”江簇仰首叹道。

    “那是自然,值得你去赞叹的还多着呢。”

    两个人便就此走进古卿斋大门。古卿斋为二层两进院落,面阔七间,正符合堪舆学中,二和七两个数字属火的说法。跨过门前木槛,前方便是一扇紫檀木镶玉屏风,绕过屏风隔断,为药肆正厅,一派精雕细刻酸枝木药柜。药柜后有两名药师正在为客人抓药。药肆正厅最前方设立了一个神位,供奉着一尊神像。

    来到那神像不远处,我用目光示意江簇,

    “你看,这神像便是唐朝药王孙思邈。古时药肆都会供奉药王神,北方药商多会供奉东汉药王邳彤,而古卿斋则是南派。”

    正说着,二楼一个小窗忽的打了开,

    “凌少,怎的这个时候才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