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神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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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排斥

“现在播放一条简讯,昨日中午,本市xx区xx学院附近发生严重火灾,全市各方迅即开展火灾救援,截至今天凌晨,尚未发现伤亡人员。据有关人员透露,此次火灾是由雷雨天气引起……”

    隔壁电视上正在播放的新闻声音很大,于天被吵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间黑乎乎的破房子里。房间里的陈设杂乱无章,地面上的灰尘厚厚一层,走一步一个脚印,想必这是一间废旧已久的仓库。

    自己怎么会躺在这里?是被人救了吗?刚才迷迷糊糊听新闻上说昨日火灾,难道……

    于天拍打身上尘土,发现越拍越脏,索性不再理会。用力扳开破旧的屋门,外面天光大亮,看太阳的位置,应该是早上。如果没错,已经昏迷了一夜了。他下意识的摸索手机,才想起来手机一直被扔在戒指空间里。

    体内残留的能量所剩不多了,之前偷摸溜进几次警局,又在槐树林里放了几个法术,体内的神光能量已经见底。想到这,于天感到深深无奈,恐怕再打开十几次戒指空间,能量就告罄了吧。

    摸了摸手上的戒指,有种莫名的安心涌上心头,这家伙虽然平时用不到,但是关键时刻还是很让人放心的。想起昨天雷霆灭世的可怕景象,于天还心有余悸,取出手机,刚刚打开电源,噼啪一声异响,手机居然冒烟了!

    于天吓得手一哆嗦,冒烟的手机就被扔在了地上,屏幕刚好磕在砖头角,摔了个稀巴烂。这叫什么事儿啊,算了,反正自己对手机也没有什么依赖,再换个就是了。于天一边自我安慰,一边把电话卡取出来,看着摔烂的手机屏幕,想起刚才的电火花,想必是已经废了,就随手踢到了一边的垃圾堆里。

    走了约莫十五分钟,他曲曲折折的离开了那片破旧的居民区。挥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正要上车的时候,感觉脖子后面一凉,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了进去,没有理会,上车关上门,告诉司机目的地之后,不经意的在脖子后面摸了一把。

    呃,黏糊糊的,我靠!鸟粪!于天悲愤交加,司机大叔看到这一幕,想笑又不好意思笑,憋得老脸通红。他好心拿了卷卫生纸,于天仔细的擦拭之后,郁闷的坐在副驾上一言不发。往来的风景如一场加速的电影,越播越快。高楼大厦渐渐从视野中消失,树木与稻田逐渐多了起来,一个个耐心播种的农民,在温暖的阳光下显得这般和蔼可亲。

    “喂,师傅,你走错路了吧!我是要回市区,你怎么往郊区走啊!”于天这才发现不对劲,难道今天碰见出租车打劫事件了?

    “靓仔,阿叔我开车二十几年了,就没干过绕路这种缺德事,那边在修路,想回xx区只能走外道,上高速喽。不是我说你,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爱瞎想,怀疑这个,怀疑那个……”司机大叔老神在在,解释过因由之后,开启了说教模式,唠叨的于天苦不堪言。

    正在司机大叔唠叨出一个小**的时候,听得“哐当!”一声,车子猛地一歪,随后就是“嗤啦!嗤啦”的刮地声音。司机大叔赶紧停车,发现右前轮的大臂断掉了,整个右前车统统陷了下来,看样子一时片刻是走不了啦。

    “泼该!顶你个肺哟!丢你老母!”司机大叔一边检查一边爆粗口,扭过脸对于天说:“靓仔,阿叔的车子不行了,要不你再找车子回去吧。”

    于天见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乡下旮旯,连个摩托车都见不着,老脸发苦。掏出一百块要付车钱,那大叔竟然摇头不要!

    于天惊叹,难道今天碰见活雷锋了?正要假意客气一番。却听司机大叔道:“靓仔,你的钱是假的哦!”

    掏钱时没仔细看,听到这话,于天瞅着手里的一百块,抖了抖,又折了折,还真是假币!邪门了,自己的钱分明都是取款机里取出来的,怎么会有假币呢。尴尬之余,又掏出一张,才悻悻的离开了。

    慢慢悠悠的走在公路上,他感觉越来越不对劲,今天怎么尽是些倒霉事儿。先是手机坏了,然后又中飞镖,坐出租车车子抛锚,掏钱还能掏出假币来。平时运气也不见得好到哪儿去,但是也没有这么衰,难不成是得罪哪路神仙了?

    走着走着,峰回路转,突然发现这条路很熟悉,原来刚才下车的地方正好在小雅所处的公墓附近,自己曾经来过一次的。他犹豫片刻,就走了进去。当时日光斜照,公墓里林林立立着许多墓碑。黑色的土,白色的墓,于天漠然走在小道上,心情有些沉重。

    看到不远处有一座新刻的墓碑,擦拭的十分干净,她生前一直是个十分爱整洁干净的姑娘,如果在天有灵,也许会欣慰吧。旁边有几束尚未干枯的鲜花,想来前两天有人刚拜祭过。

    站在墓前,他久久不语,本以为帮她报了仇之后,心情会愉悦很多。也曾想过说不定会忍不住痛哭流涕来宣泄一番,但此时此刻,真的来到了这里,却只是一阵沉默,如果真要剖析其他的情感,也许是惆怅吧。

    “若有来生,你能认真爱我一次吗?”于天蓦然想起小雅临走前的音容笑貌,她的眼中充斥着爱恋温柔和不舍,但是自己竟然完全没有发现。直到她死去后所感到的心如刀割,才恍然明白,自己原来是爱着她的。

    她并没有乞求自己为她报仇,也没有像电视剧里一样嘱咐自己好好的活下去。而是在灵魂残存的最后时刻,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来生。想到这里,于天觉得胸口有点疼,泪水无声的滑落。

    于天扭出一个难看的微笑:“小雅,你记得那首诗吗,‘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我不要你等,只要你能尽早投胎转世,来生你我再见,我答应一定会好好地爱你……”

    “舅舅?”楚檬惊喜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于天同样惊讶会在这里碰到她,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昨天晚上梦到小雅跟我道别,有点想她了。”楚檬低落道,正要询问于天怎么会在这里,手机突然响了。

    接听之后,她神色大变,有点慌张和无助,蓦地想起于天在这里,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抱着于天的手臂道:“舅舅,赶紧跟我回去,樱樱快不行了!”

    “什么!”于天大惊失色,拉着她的小手就往外面走,边走边询问因由。也许是太急了,下台阶的时候竟然把石砌的台阶踩碎了一块,屁滚尿流的摔了下去!

    于天揉着屁股,眯眼盯着刚才那块台阶,对站在一旁脸露关切的小雅道:“告诉我在哪家医院,哪个病房,你先回去,跟着我恐怕有危险。”楚檬看到于天少有这样严肃,只得乖巧的点点头,说了位置,随后便匆匆走了。

    在刚才从石阶上滚落的一瞬间,于天算是明白过来了,今天这些个倒霉事绝对不是偶然。不是有个无聊的科学家曾经研究过吗,意外的事情发生一次那应该是意外,而重复两次,是不小心,短时间内发生三次以上,就是一种必然。

    那一刻,他感受到了一种厌恶,这厌恶感正是来自他所处的这方天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可以肯定,这方天地在排斥自己!如果跟楚檬一路走,搞不好会影响到她。于天带着揣测,询问附近的村民,想要回城里只有坐巴士,每小时一趟,而就在三分钟前最近的一班已经离开了。

    于天千辛万苦来到中心医院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了。灰头土脸,衣服破破烂烂的,像是个落魄的逃难人员。这一路,他碰到了无聊的劫匪,失控的汽车,意外的房屋坍塌,发疯的羊群,失散的儿童和摔倒的老太太等等一系列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令人匪夷所思的意外。

    没有在意周围人奇异的目光,为了不被困到电梯里,他果断选择爬楼梯。气喘吁吁的爬到了十二楼,还是极为狗血的被一个粗心的护士用针管扎伤了胳膊。

    话说他刚走到楼层上,就见到一个肥腻的白衣天使极具戏剧性的左脚绊右脚把自己绊倒了,她的反射神经恰恰想要扶住附近的物体以保证身子的平衡,而手里恰恰拿了个针筒,又恰恰在于天身边。所以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之后,于天淡定拔出了胳膊上的针头,在护士满脸歉意,和围观者莫名的目光下,走到了樱樱的病房。

    病房里的气氛沉闷而压抑,病床上,一个娇小柔弱的身子双目紧闭像是睡着了,手上打着点滴,旁边的心电图“嘀嘀”的响着,无言的诉说着安慰,正是昏迷不醒的樱樱。

    二姐于秀坐在床边,紧握着樱樱的手,眼睛又红又肿像两颗桃子,想来一向坚强的她,不知道哭了多少次了。姐夫王林飞不见人影,不知道是不是去找医生了。大姐于静靠着墙,脸上尽是担忧与无可奈何,左手紧紧搂着楚檬,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坐在另一个病床上的老妈应该是最冷静的人了,她若有所思的看着樱樱那张像是睡着了的安详小脸,欲言又止。

    楚檬左顾右盼,猛地见到于天进来,看他一身狼狈不堪的模样,小声惊讶道:“舅舅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

    楚檬的话语让屋里的人目光一下集中在了于天身上。见他衣服脏乱不堪,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左臂隐隐还能见到血迹,大为惊讶。于天摆摆手,示意以后再谈,问道:“樱樱是什么病?怎么突然这么严重?”

    “她的身子虽然有点娇弱,但是一直没有生过大病,不知道今天上午怎么就,就……”于秀说着便泣不成声,哭了起来。

    “今天上午,樱樱正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突然昏倒了,我以为她在跟我闹着玩,就没在意,几分钟后,我意识到不对劲,就赶紧开车送她到医院,没想到医院也检查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判断是重症昏迷。”于静接口道。

    “什么昏迷不昏迷的,这就是离了魂儿啦,以前你们老爸经常帮人叫魂来着……”老妈饱含深意的望着于天道。

    “妈!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说这种话,樱樱现在都……”于秀粗鲁的打断了老妈,看得出她心情差得很。

    “离魂?”老妈若有所思的话引起了于天的注意,他试着用神识扫视樱樱的身体,果然好像少了点什么。

    《万剑归宗》中曾记载过一篇回魂咒,所耗法力甚少,却极为损耗神识。按照于天现在残存的法力想来勉强能够施展,看到家人们愁眉不展,二姐痛苦不堪,他决心一试。交代楚檬把门锁上,他胡乱编造了一个谎话,说是老爸托梦传授给他一些术法,说不定有用。可惜于静于秀等都是聪明人,根本不相信他的鬼话,但是此刻已经无计可施,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就半信半疑的让他试试。

    以前并没有用过回魂咒,于天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左右手交叉紧扣,拇指相对,结出印法,心中默念:“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明。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身形。急急如律令!”

    随着几个古怪的印法落下,房间中突然充满了光亮!于天的家人们目瞪口呆的望着病床,那明亮的光,竟然是樱樱身上放出来的。光芒明亮却不刺眼,十分柔和,隐约间有个娇小的透明身影从虚空中被摄下来,钻到了樱樱发光的身体里。

    于秀欣喜若狂,樱樱的小手刚才动了!她迷糊的睁开双眼,奇怪的望着满脸泪水的妈妈,大惑不解。屋里的血亲们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老妈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于静正好奇要询问于天的时候,见他脸色苍白,身子在不停发颤,双眼直勾勾盯着窗外的天空。

    于静转头望去,惊呼道:“你们看,天怎么黑了!”

    夜幕意外的闯进了湛蓝的天空,暴躁的驱散了那片蔚蓝。一轮疲倦的太阳仍不肯离去,挣扎的释放着微光,远方的圆月交相呼应,似在嘲讽也像是在声援。却怎么都驱不散无边无际的黑暗。

    日月当空,天地一片漆黑,完全打破了物理学常识。然而令于天恐惧的是,好像有股强大到无可抗拒的力量就要降临了,还未开口,天际中有颗明亮的星星闪动。一道璀璨无比的星光无视厚厚的楼层墙壁,猝然出现,直接照射在樱樱的身上,将她完全笼罩住了!

    “接引之光!”于天惊讶于这道似曾相识的光辉,想要拉住樱樱的时候,她的身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可那股星光并没有消失,于天右手触碰到它的时候,只觉得灼痛不已。那一刻,天地间的排斥感更强了,他想要将手抽回来的瞬间,地面似乎变软了!小腿一弯,身子一个踉跄栽进了星光中。

    接引之光似乎并不想接他离去,反倒是觉得受到了亵渎和挑衅。本来晶莹朦胧的星光刹那间变得刺眼无比!本就灼痛不堪的于天感觉自己的血肉在一寸寸融化,简直痛不欲生!向来靠得住的戒指居然毫无动静,一眨眼的功夫,于天已经失去意识,身体片片碎裂,然后化作尘埃、粉末,四散在沉重的空气中。

    医院病房内,先是沉寂了片刻,随后传出了痛苦不堪、撕心裂肺的哭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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