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们不一样
虽然一直都知道这个位置，但今天还是第一次走进李凌的书房。
作为家主办公的地点，李凌的书房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房间里除了放着各种文件的书架之外，只有一套被手掌磨得棱角光滑的桌椅，和两排掉色的沙发。
这间书房能让人留下印象的，也就“空旷”两个字而已。
“坐吧。”
李凌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平和许多，但那双如钢铁一般强硬的目光，让阿虚明白这就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家主大人，绝对不是什么其他人假冒的。
阿虚用比幼儿园小朋友上课还规范的坐姿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大腿上，隔着办公桌和李凌对视。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的过去，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场面变得极为尴尬。
阿虚脑海中出现一个声音：“怕什么，说话啊。”
“他是你舅舅，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就是，鲁迅先生说过，舅舅永远跟外甥亲。”
“鲁迅先生说他没说过这话，但这话在理。”
“……”
脑海中几个阿虚吵得不可开交，阿虚根本无法从这场会议中得到什么有用的建议，便不得不将这些阿虚都召回到自己身上，解散了这场会议。
这不能怪阿虚脑嗨，实在是这种场合比坐牢还难受。
阿虚记得从自己有记忆以来，在李家的这十多年，这位舅舅就没有正眼看过他一眼。
阿虚更没有办法从李凌的脸上读到任何信息。
就在阿虚以为会继续无声下去，李凌终于开口了：
“阿虚啊。”
阿虚抬头挺胸，正襟危坐：“是，家主大人。”
终于要开始了吗？
阿虚不禁长吁一口气，感觉到背后的衬衫已经湿了一片。
“昨天和赢秋的比赛我看了。”
“嗯。”
“你的剑术很不错，是小米教的吧？”
“还行。确实是小米阿姨叫我的剑术。”
“你在剑术上的天赋很不错，从你能够赢下赢秋这一点，已经证明了一切。”
这算是……夸奖吗？
夸奖需要这么含蓄的吗？
莫非自己这位不爱搭理人的舅舅其实有隐藏的傲娇属性？
时隔十五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终于获得家主大人的认可，这莫非是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节奏？
想想还真是有点小激动呢！
今天之前，阿虚从来没有想过这位舅舅会认可自己，他所做的努力也是因为对猎魔人的憧憬，而不是为了得到任何人的认可。
但是，这毕竟是李剑侠的爸爸，小米阿姨的哥哥，他的舅舅。
既然李凌有认可自己的意思，自己还推脱的话就有点不知好歹的意思，而且也让小米阿姨和李剑侠难做。
“那、那个，家主大人。”
“叫我舅舅吧，你和剑侠这孩子的关系我也知道。”
“那、那个……嗯，我虽然没有觉醒魔法，还只是个半吊子魔法使，但我已经收到了魔法学校的录取通知书。这不仅是我，也是不能去追求的剑侠的梦想。”
“那么，舅舅，你认可我成为猎魔人的梦想吗？”
阿虚紧张的心情终于有所舒缓，这句话说出口以后竟有了一种释然的感觉。
一直以来，阿虚是孤独的。
他是孤儿，虽然他有妹妹，有好兄弟李剑侠，有照顾他成长的小米阿姨，但在这偌大的李家，他的内心中依然充满了孤独感。
这长久以来的孤独感产生的原因，就是不被周围的人所认可。
但他用自己的努力战胜了那位嬴天骄，想必这份成绩，就是严格的家主也会认可他吧？
会认可吗？
阿虚期待地看着这位刚认的舅舅。
许久，李凌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为什么你小时候，就会对周围的人抱有那样的眼神。”
“原来是缺乏认可，所以你一个人默默地苦练剑术。虽然你嘴上不说，但你心里一直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凭借努力得到其他人的认可吧。”
“是的。”阿虚坚定的点头道。
“抱歉，我可以作为舅舅认可你。虽然你是小米抱回来的孩子，但小米一直没有嫁人，她一直把你当做亲生儿子，那么你是我外甥这一点我一直是认可的。”
“但是……”
听到这两个字，阿虚神色一凝，因为无论前面说的多好，在但是两个字出现之后，前面的话通常都会失去原来的意义。
“我不认可你的猎魔人之路。”
“猎魔人必须要魔法使才能担当。”
“可是，我已经获得了魔法名校北辰学园的录取通知，说不定在学校里可以觉醒魔法。”阿虚争辩道。
他依然无法忘记收到录取通知书时那份患得患失，生怕是恶作剧，直到李剑侠帮他确认后的狂喜。
“如果你在这条路上失败了还好，最怕的是你真的成了猎魔人。”
“你能用剑战胜赢秋，这已经是接近奇迹一般的胜利。像你这样的人，就是再完成一次奇迹也很有可能。”
阿虚露出疑惑的神色：“那为什么，你依旧不认可我的猎魔人的梦想。”
“不是因为你做不到，而是不能做到。一个没有天赋的半吊子，如果完成了其他半吊子无法想象的事情，那会发生什么?”
“五百年前那场大灾难后，地球的资源已经不再予取予求，也正因为如此，科技的发展受到了限制，时至今日依然无法突破一些关键封锁。”
“在这样的时代下，人类能有现在这样的生活，靠的是作为精英存在的魔法使。”
“因为资源的限制，我们不得不用精英培养的方式培养魔法使。因为魔法使是八万分之一的幸运儿，对于魔法使来说天赋是必须的。”
“因此，没有魔法天赋的人也没法抱怨什么。”
“但如果你靠着奇迹成功了，那么那些没有天赋的人他们会怎么想？他们还愿意安分守己，将有限的资源让给魔法使这些天之骄子？这种思想一旦出现，对于家族，不，乃至整个人类族群来说，都是毒瘤。”
“弱者握不住手中的剑，那为何要去战斗？不如做些力所难及的事情，把那些有限的资源献给更需要的魔法使们，战斗就交给魔法使去完成。”
这些冷冰冰的话语从李凌的口中说出，和他平常的语调一样平淡。
能够成为社会精英的人，一定有着属于自己的某种理念，贯彻一生的理念。
这就是李凌的理念。
阿虚一直感觉到他和李家除了李剑侠以外的人有一种隔阂，在李凌的身上这一点尤为明显。
原来，这就是他们之间的隔阂所在。
“嘀，嗒。”
这次滴在地上的不是鲜血，而是泪水，却比被赢秋刺穿肩膀让他感到更加疼痛难忍。
“你在哭什么？为什么要哭？”李凌不解地皱起了眉毛。
原来这就是他所追求的认可，阿虚晒然一笑。
“没什么，只是发现，我们不一样。”
是啊，本就是不一样的人，为什么非得得到其他人的认可。
道不同，不相为谋。
作为家主办公的地点，李凌的书房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房间里除了放着各种文件的书架之外，只有一套被手掌磨得棱角光滑的桌椅，和两排掉色的沙发。
这间书房能让人留下印象的，也就“空旷”两个字而已。
“坐吧。”
李凌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平和许多，但那双如钢铁一般强硬的目光，让阿虚明白这就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家主大人，绝对不是什么其他人假冒的。
阿虚用比幼儿园小朋友上课还规范的坐姿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大腿上，隔着办公桌和李凌对视。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的过去，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场面变得极为尴尬。
阿虚脑海中出现一个声音：“怕什么，说话啊。”
“他是你舅舅，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就是，鲁迅先生说过，舅舅永远跟外甥亲。”
“鲁迅先生说他没说过这话，但这话在理。”
“……”
脑海中几个阿虚吵得不可开交，阿虚根本无法从这场会议中得到什么有用的建议，便不得不将这些阿虚都召回到自己身上，解散了这场会议。
这不能怪阿虚脑嗨，实在是这种场合比坐牢还难受。
阿虚记得从自己有记忆以来，在李家的这十多年，这位舅舅就没有正眼看过他一眼。
阿虚更没有办法从李凌的脸上读到任何信息。
就在阿虚以为会继续无声下去，李凌终于开口了：
“阿虚啊。”
阿虚抬头挺胸，正襟危坐：“是，家主大人。”
终于要开始了吗？
阿虚不禁长吁一口气，感觉到背后的衬衫已经湿了一片。
“昨天和赢秋的比赛我看了。”
“嗯。”
“你的剑术很不错，是小米教的吧？”
“还行。确实是小米阿姨叫我的剑术。”
“你在剑术上的天赋很不错，从你能够赢下赢秋这一点，已经证明了一切。”
这算是……夸奖吗？
夸奖需要这么含蓄的吗？
莫非自己这位不爱搭理人的舅舅其实有隐藏的傲娇属性？
时隔十五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终于获得家主大人的认可，这莫非是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节奏？
想想还真是有点小激动呢！
今天之前，阿虚从来没有想过这位舅舅会认可自己，他所做的努力也是因为对猎魔人的憧憬，而不是为了得到任何人的认可。
但是，这毕竟是李剑侠的爸爸，小米阿姨的哥哥，他的舅舅。
既然李凌有认可自己的意思，自己还推脱的话就有点不知好歹的意思，而且也让小米阿姨和李剑侠难做。
“那、那个，家主大人。”
“叫我舅舅吧，你和剑侠这孩子的关系我也知道。”
“那、那个……嗯，我虽然没有觉醒魔法，还只是个半吊子魔法使，但我已经收到了魔法学校的录取通知书。这不仅是我，也是不能去追求的剑侠的梦想。”
“那么，舅舅，你认可我成为猎魔人的梦想吗？”
阿虚紧张的心情终于有所舒缓，这句话说出口以后竟有了一种释然的感觉。
一直以来，阿虚是孤独的。
他是孤儿，虽然他有妹妹，有好兄弟李剑侠，有照顾他成长的小米阿姨，但在这偌大的李家，他的内心中依然充满了孤独感。
这长久以来的孤独感产生的原因，就是不被周围的人所认可。
但他用自己的努力战胜了那位嬴天骄，想必这份成绩，就是严格的家主也会认可他吧？
会认可吗？
阿虚期待地看着这位刚认的舅舅。
许久，李凌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为什么你小时候，就会对周围的人抱有那样的眼神。”
“原来是缺乏认可，所以你一个人默默地苦练剑术。虽然你嘴上不说，但你心里一直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凭借努力得到其他人的认可吧。”
“是的。”阿虚坚定的点头道。
“抱歉，我可以作为舅舅认可你。虽然你是小米抱回来的孩子，但小米一直没有嫁人，她一直把你当做亲生儿子，那么你是我外甥这一点我一直是认可的。”
“但是……”
听到这两个字，阿虚神色一凝，因为无论前面说的多好，在但是两个字出现之后，前面的话通常都会失去原来的意义。
“我不认可你的猎魔人之路。”
“猎魔人必须要魔法使才能担当。”
“可是，我已经获得了魔法名校北辰学园的录取通知，说不定在学校里可以觉醒魔法。”阿虚争辩道。
他依然无法忘记收到录取通知书时那份患得患失，生怕是恶作剧，直到李剑侠帮他确认后的狂喜。
“如果你在这条路上失败了还好，最怕的是你真的成了猎魔人。”
“你能用剑战胜赢秋，这已经是接近奇迹一般的胜利。像你这样的人，就是再完成一次奇迹也很有可能。”
阿虚露出疑惑的神色：“那为什么，你依旧不认可我的猎魔人的梦想。”
“不是因为你做不到，而是不能做到。一个没有天赋的半吊子，如果完成了其他半吊子无法想象的事情，那会发生什么?”
“五百年前那场大灾难后，地球的资源已经不再予取予求，也正因为如此，科技的发展受到了限制，时至今日依然无法突破一些关键封锁。”
“在这样的时代下，人类能有现在这样的生活，靠的是作为精英存在的魔法使。”
“因为资源的限制，我们不得不用精英培养的方式培养魔法使。因为魔法使是八万分之一的幸运儿，对于魔法使来说天赋是必须的。”
“因此，没有魔法天赋的人也没法抱怨什么。”
“但如果你靠着奇迹成功了，那么那些没有天赋的人他们会怎么想？他们还愿意安分守己，将有限的资源让给魔法使这些天之骄子？这种思想一旦出现，对于家族，不，乃至整个人类族群来说，都是毒瘤。”
“弱者握不住手中的剑，那为何要去战斗？不如做些力所难及的事情，把那些有限的资源献给更需要的魔法使们，战斗就交给魔法使去完成。”
这些冷冰冰的话语从李凌的口中说出，和他平常的语调一样平淡。
能够成为社会精英的人，一定有着属于自己的某种理念，贯彻一生的理念。
这就是李凌的理念。
阿虚一直感觉到他和李家除了李剑侠以外的人有一种隔阂，在李凌的身上这一点尤为明显。
原来，这就是他们之间的隔阂所在。
“嘀，嗒。”
这次滴在地上的不是鲜血，而是泪水，却比被赢秋刺穿肩膀让他感到更加疼痛难忍。
“你在哭什么？为什么要哭？”李凌不解地皱起了眉毛。
原来这就是他所追求的认可，阿虚晒然一笑。
“没什么，只是发现，我们不一样。”
是啊，本就是不一样的人，为什么非得得到其他人的认可。
道不同，不相为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