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先生
阳光从错落的檐角间滴落，流淌于店铺门口、水磨汉白玉的地面上，却依然没能带来半分的温热。
在这人来人往的街道，在这微风和煦的日子，在这阳光媚然的午后。
单单只有这一家店铺，是如此门庭冷清的寂寥着。
这是一间古玩店，一间每日吞吐海量现金和古物的，极具盛名的古玩店。
而外人所不知晓的是，其实这家店铺七成以上的货物，都源自那些不可描述的途径。而由那些途径流入的物件，又有半数以上都是刚刚才从土中刨出。
所以说，某些东西若是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气息，简直是极其稀松寻常的事情。就连店主自己，也都不会太过的在意。
然而此次，却并不一样。
沈老板此番入手的东西，已经为它的上一个主人，带来了切实的血光之灾。并且自从此物落入他的手中后，他的店铺便是再也没有，做成过任何的一单生意。
面对如此境况，就算是沈老板再如何的粗心大意，也终究不得不托人请了一位青囊先生。
一者，试图化解掉这份诡秘。
同时，也需要让自己的生意，能够再度的红火下去。
……
……
一脸半新不旧的捷达汽车，稳稳的停在了古玩店的门口。
沈老板自然认得，这正是为自己许下诺言的，那位中间人的座驾。见状立刻便带着店里的伙计，堆笑迎了上去。
而汽车停稳后，驾驶座上的小老头，却是一溜烟的跳下了汽车。
一边远远的，和沈老板挤眉弄眼着，表示自己幸不辱命。一边却是极为敬畏的，来到汽车的另外一侧，亲自为后排座位上的正主，给打开了车门。
见到如此这般的排场，沈老板却反而是安下心来。
如若这般能人异士，真的能够被自己手中的钞票呼来喝去，他倒反而是不那么的放心。如今那个神秘的青囊先生，越是这样的姿态高寡，他就越是觉得对方拥有真材实料。
小老头拉开了车门，恭敬的把来者给请了下来。
也直到此刻，沈老板才真正看清了，对方的身姿容貌。
来者竟是一名，年纪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
少年身着玄色长衫，斜跨天青布袋，脚下更是一双做工考究的、千层底黑布棉鞋。而腰间的布袋之上，还用细细的金丝密缕，秀有一个乾坤八卦的图案。
若换做来者是旁人，沈老板见中间人为自己找来一个半大少年，想必早已气不打一处，只会随便给些散碎钞票，匆匆打发了事儿。
但如今，沈老板他却偏偏是，比那小老头还要恭敬的，赶紧迎了过去。
原因无他，任谁看到这个少年的容貌，和他这一身与世俗格格不入的打扮。都不会丝毫的怀疑，他是否会是个江湖骗子。
沈老板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再度偷偷看了一眼，少年清俊得翩然的脸庞。于是便更加坚定了，此人必然不似凡尘的想法。
……
……
而就在沈老板为此失神的瞬间，少年却淡淡的开了口。并用一种恬静缓慢的语速，字句圆润的低声问道：
“你是于何物，才结下因果，可否令我一观？”
沈老板见少年，根本不究事情的经过，只匆匆扫了自己一眼，便直接问起了因果原由。内心之中，自然是愈发的敬畏，也更不敢再多添周折。赶紧带领着少年和那个小老头，一并进入店内。
入店之后，沈老板立即略显避讳的，让伙计从琳琅满目的货架之中，取下那件引得自己生意零落的物件，并展示于店里木质案几之上。
那东西赫然是一幅，保存得极为完好的书画。
画中是一名立领对襟，头戴四方冠的年轻公子，正立于一席垂杨之下。并且观其服饰，大约还是宋时的模样，显然年代极为的悠远。
而沈老板见到此画后，却是一边避开了亲手去触碰，一边便向着身旁的少年先生、悄然补充道：
“正是此物，这是前些日子，我从一个相熟的土夫子手里所得。当时他卖给我这个东西时，便显得极为的焦急。但我当时却只是沉浸在，此物年代的悠远、以及保存的完好，并未注意他脸上的表情。所以在他的催促下，便迅速收下了此物。然而……”
沈老板说到这里，不禁有些惊疑又后怕的，再度瞟了瞟几案上的书画，这才继续道：
“然而不到三天，便有公安局的民警，找到了我的店里。说是有一个无人认领的尸体，被人在某个死巷里找到。并且街道上的监控，曾拍到过他时常会来我的店里，所以问我知不知道他的情况。而当时那位民警，给我观看的死者的照片，便正是将此画售予我的那人。”
少年闻言，淡淡的伸手制止了，沈老板继续的述说。
反而是从腰间的青囊之中，拿出一方色泽玄黄的罗盘。继而直接越过了店主与伙计，而将罗盘置于店铺的中心。
于是便不言不语、亦毫不介意的，跪坐于店铺中央的地面上，静静注视着罗盘的转动，并不理会一旁焦急的众人。
半晌之后，少年突然起身。口中不断念叨着，什么言辞晦涩的口诀；而指尖亦不断的计算着，那些玄而又玄的东西。
待到店内的三人，都被他的一举一动，给牢牢的吸引了注意。
少年这才，轻盈的皱了皱眉，并顺势收了刚才的架势。
见少年先生终于做完了道法，沈老板自然是连忙走上前来，准备询问结果如何。
然而青囊少年，面对着一脸期盼的沈老板。却是表情凝重中，又透露着些许的不忍。漆黑如墨的瞳孔里，似乎有沉沉的阴霾在弥漫。
但终究，少年也什么都没多说。只是掸了掸膝间的尘土，便一边拿回了罗盘，一边一言不发的、摇头向着店外走去。
……
……
沈老板见状，自然是瞬息间便慌了神，连忙连滚带爬的追上少年的脚步。
少年越是一字不提，并且还一副全然不想沾染的样子。沈老板便越是相信，这位少年先生，其实已经看出了些什么。甚至那个东西，似乎还极为的难缠，以至于让这位高人，也都不禁生出了退却之意。
如此一来，沈老板自然更加不敢，便这样放任着少年的离去。
但少年似乎心意已决，并没有理会沈老板的言辞恳切，已独自坐上来时的汽车。甚至还远远的，示意着那个作为中间人的小老头，让他不要再掺和此事。
然而少年越是如此避讳，沈老板便越是，在这些神神秘秘情景面前，显得如此的无力。如今也只能死死地，拽住那中间人的右手。哀求着他再去那位少年先生的面前，继续为自己求求情面，以为自己化解这场莫名的灾劫。
所幸作为中间人的小老头，终究还是贪图沈老板许以的重利。在沈老板几度加价后，终于还是没忍住对金钱的渴望，便稍稍违逆了青囊少年的意愿。
继而一溜小跑的，再度来到自己的汽车旁边，悄声和那位少年先生说着些什么。
而沈老板此刻，虽然内心也焦急无比。但他却也十分的清楚，要他是自己也凑到近前，恐怕才真正会引得那位高人的介意。
所以也只能远远地，看着那个小老头为钱财而卖力，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但值得庆幸的是，虽然金钱在那位青囊少年的面前，似乎并没有一丝半点儿的诱惑。然而这些阿堵物、对于这个小老头而言，却依然充满着无边的能量。
一番争执后，少年似乎有些无可奈何的，随手扔给了小老头一个什么东西。然后小老头便兴冲冲的，拿着那个东西回到了沈老板的身前。
还不待沈老板主动开口，小老头便已经居功自得的说着：
“妥了，小先生答应了帮你化掉此厄。这是一枚小先生给你的一元硬币，你把那副画此价卖予小先生。让他来应对画中的因果，而你也就可以从事情中解脱。”
沈老板闻言，自然是忙不迭迟的，让伙计包好了那卷书画。
一边从小老头的手中，接过了来自少年先生的硬币。一边便把那巨额的介绍费和画卷，都塞到了小老头的怀里。
小老头当然更是心满意足的，把油纸包着的一摞钞票，给整个揣入外套内侧的衣兜。让自己的腹部鼓得，像是个即将生产的孕妇。
继而又恭敬的，将画卷递给了后座上的少年先生。
这才便挥别了沈老板、和他身旁的伙计，再度载着这位飘逸出尘青囊小生，从两人的视线中淡去。
在这人来人往的街道，在这微风和煦的日子，在这阳光媚然的午后。
单单只有这一家店铺，是如此门庭冷清的寂寥着。
这是一间古玩店，一间每日吞吐海量现金和古物的，极具盛名的古玩店。
而外人所不知晓的是，其实这家店铺七成以上的货物，都源自那些不可描述的途径。而由那些途径流入的物件，又有半数以上都是刚刚才从土中刨出。
所以说，某些东西若是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气息，简直是极其稀松寻常的事情。就连店主自己，也都不会太过的在意。
然而此次，却并不一样。
沈老板此番入手的东西，已经为它的上一个主人，带来了切实的血光之灾。并且自从此物落入他的手中后，他的店铺便是再也没有，做成过任何的一单生意。
面对如此境况，就算是沈老板再如何的粗心大意，也终究不得不托人请了一位青囊先生。
一者，试图化解掉这份诡秘。
同时，也需要让自己的生意，能够再度的红火下去。
……
……
一脸半新不旧的捷达汽车，稳稳的停在了古玩店的门口。
沈老板自然认得，这正是为自己许下诺言的，那位中间人的座驾。见状立刻便带着店里的伙计，堆笑迎了上去。
而汽车停稳后，驾驶座上的小老头，却是一溜烟的跳下了汽车。
一边远远的，和沈老板挤眉弄眼着，表示自己幸不辱命。一边却是极为敬畏的，来到汽车的另外一侧，亲自为后排座位上的正主，给打开了车门。
见到如此这般的排场，沈老板却反而是安下心来。
如若这般能人异士，真的能够被自己手中的钞票呼来喝去，他倒反而是不那么的放心。如今那个神秘的青囊先生，越是这样的姿态高寡，他就越是觉得对方拥有真材实料。
小老头拉开了车门，恭敬的把来者给请了下来。
也直到此刻，沈老板才真正看清了，对方的身姿容貌。
来者竟是一名，年纪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
少年身着玄色长衫，斜跨天青布袋，脚下更是一双做工考究的、千层底黑布棉鞋。而腰间的布袋之上，还用细细的金丝密缕，秀有一个乾坤八卦的图案。
若换做来者是旁人，沈老板见中间人为自己找来一个半大少年，想必早已气不打一处，只会随便给些散碎钞票，匆匆打发了事儿。
但如今，沈老板他却偏偏是，比那小老头还要恭敬的，赶紧迎了过去。
原因无他，任谁看到这个少年的容貌，和他这一身与世俗格格不入的打扮。都不会丝毫的怀疑，他是否会是个江湖骗子。
沈老板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再度偷偷看了一眼，少年清俊得翩然的脸庞。于是便更加坚定了，此人必然不似凡尘的想法。
……
……
而就在沈老板为此失神的瞬间，少年却淡淡的开了口。并用一种恬静缓慢的语速，字句圆润的低声问道：
“你是于何物，才结下因果，可否令我一观？”
沈老板见少年，根本不究事情的经过，只匆匆扫了自己一眼，便直接问起了因果原由。内心之中，自然是愈发的敬畏，也更不敢再多添周折。赶紧带领着少年和那个小老头，一并进入店内。
入店之后，沈老板立即略显避讳的，让伙计从琳琅满目的货架之中，取下那件引得自己生意零落的物件，并展示于店里木质案几之上。
那东西赫然是一幅，保存得极为完好的书画。
画中是一名立领对襟，头戴四方冠的年轻公子，正立于一席垂杨之下。并且观其服饰，大约还是宋时的模样，显然年代极为的悠远。
而沈老板见到此画后，却是一边避开了亲手去触碰，一边便向着身旁的少年先生、悄然补充道：
“正是此物，这是前些日子，我从一个相熟的土夫子手里所得。当时他卖给我这个东西时，便显得极为的焦急。但我当时却只是沉浸在，此物年代的悠远、以及保存的完好，并未注意他脸上的表情。所以在他的催促下，便迅速收下了此物。然而……”
沈老板说到这里，不禁有些惊疑又后怕的，再度瞟了瞟几案上的书画，这才继续道：
“然而不到三天，便有公安局的民警，找到了我的店里。说是有一个无人认领的尸体，被人在某个死巷里找到。并且街道上的监控，曾拍到过他时常会来我的店里，所以问我知不知道他的情况。而当时那位民警，给我观看的死者的照片，便正是将此画售予我的那人。”
少年闻言，淡淡的伸手制止了，沈老板继续的述说。
反而是从腰间的青囊之中，拿出一方色泽玄黄的罗盘。继而直接越过了店主与伙计，而将罗盘置于店铺的中心。
于是便不言不语、亦毫不介意的，跪坐于店铺中央的地面上，静静注视着罗盘的转动，并不理会一旁焦急的众人。
半晌之后，少年突然起身。口中不断念叨着，什么言辞晦涩的口诀；而指尖亦不断的计算着，那些玄而又玄的东西。
待到店内的三人，都被他的一举一动，给牢牢的吸引了注意。
少年这才，轻盈的皱了皱眉，并顺势收了刚才的架势。
见少年先生终于做完了道法，沈老板自然是连忙走上前来，准备询问结果如何。
然而青囊少年，面对着一脸期盼的沈老板。却是表情凝重中，又透露着些许的不忍。漆黑如墨的瞳孔里，似乎有沉沉的阴霾在弥漫。
但终究，少年也什么都没多说。只是掸了掸膝间的尘土，便一边拿回了罗盘，一边一言不发的、摇头向着店外走去。
……
……
沈老板见状，自然是瞬息间便慌了神，连忙连滚带爬的追上少年的脚步。
少年越是一字不提，并且还一副全然不想沾染的样子。沈老板便越是相信，这位少年先生，其实已经看出了些什么。甚至那个东西，似乎还极为的难缠，以至于让这位高人，也都不禁生出了退却之意。
如此一来，沈老板自然更加不敢，便这样放任着少年的离去。
但少年似乎心意已决，并没有理会沈老板的言辞恳切，已独自坐上来时的汽车。甚至还远远的，示意着那个作为中间人的小老头，让他不要再掺和此事。
然而少年越是如此避讳，沈老板便越是，在这些神神秘秘情景面前，显得如此的无力。如今也只能死死地，拽住那中间人的右手。哀求着他再去那位少年先生的面前，继续为自己求求情面，以为自己化解这场莫名的灾劫。
所幸作为中间人的小老头，终究还是贪图沈老板许以的重利。在沈老板几度加价后，终于还是没忍住对金钱的渴望，便稍稍违逆了青囊少年的意愿。
继而一溜小跑的，再度来到自己的汽车旁边，悄声和那位少年先生说着些什么。
而沈老板此刻，虽然内心也焦急无比。但他却也十分的清楚，要他是自己也凑到近前，恐怕才真正会引得那位高人的介意。
所以也只能远远地，看着那个小老头为钱财而卖力，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但值得庆幸的是，虽然金钱在那位青囊少年的面前，似乎并没有一丝半点儿的诱惑。然而这些阿堵物、对于这个小老头而言，却依然充满着无边的能量。
一番争执后，少年似乎有些无可奈何的，随手扔给了小老头一个什么东西。然后小老头便兴冲冲的，拿着那个东西回到了沈老板的身前。
还不待沈老板主动开口，小老头便已经居功自得的说着：
“妥了，小先生答应了帮你化掉此厄。这是一枚小先生给你的一元硬币，你把那副画此价卖予小先生。让他来应对画中的因果，而你也就可以从事情中解脱。”
沈老板闻言，自然是忙不迭迟的，让伙计包好了那卷书画。
一边从小老头的手中，接过了来自少年先生的硬币。一边便把那巨额的介绍费和画卷，都塞到了小老头的怀里。
小老头当然更是心满意足的，把油纸包着的一摞钞票，给整个揣入外套内侧的衣兜。让自己的腹部鼓得，像是个即将生产的孕妇。
继而又恭敬的，将画卷递给了后座上的少年先生。
这才便挥别了沈老板、和他身旁的伙计，再度载着这位飘逸出尘青囊小生，从两人的视线中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