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安全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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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何大富

    盯梢人员给柴成安发了条短信,说何大富已经过去了。

    两三分钟后,柴成安从厨房窗户看见了他,伸手一指道:“他就是何大富,长得挺普通的吧?”

    毒贩没有马征想象中的那么凶神恶煞,反而像个四五十岁的工厂工人,身上穿着一件领子带绒毛的夹克衫,脚下一双皮鞋,涤纶西裤上沾了几个泥点子,属于丢在人群里就再也找不到的普罗大众。

    何大富烟瘾很大,在门口抽完一根,走到楼道口又点了一根,嘴里喷出一口烟,眼睛四下扫着,吓得柴成安赶快拉着马征他们往后退,厨房窗户有纱窗,外面还有不锈钢的防盗窗,视线受阻,何大富并没有注意到。

    进了楼道,何大富从马征他们的视线中消失了,几个人返回客厅,静等了不到五分钟,敲门声响了,一长两短,两长两短,三长两短,柴成安这才起身开门,马征跟杨钧相视而笑,看来缉毒警们的神经也是每分每秒都在紧绷着的。

    看见客厅里坐着的马征跟杨钧,几个人立马站住了脚,戒备的神色一闪而过,看向柴成安问道:“家里来客人了?”

    柴成安介绍道:“梦境安全局的,跟咱们合作,马征跟杨钧。”说罢又看看自己的弟兄们,道:“这三位是我的老队员了,个高的这位叫昆子,中间这位戴眼镜的是个文化人,叫李唐,我们都喊他李老师,壮实的这个是局里的射击冠军,叫马亮。”

    分别握手,一人拿了个马扎坐在桌旁,会议开始。

    柴成安是老公安了,开会这种事情不在话下,寥寥数语就把问题给说了个明白,不打官腔,逻辑清晰,讲到精彩的地方不停地拿手指叩桌子,表示自己对毒品的深恶痛觉。多年身处一线工作,各种临时案件他都参与过,人质生命都受到威胁了,哪有时间嗯嗯啊啊,这个那个的讲一堆。

    从柴成安的口中得知,何大富还是个有传奇色彩的人,这家伙高中学习成绩很好,进个一本院校轻轻松松,高三最后一年家里卖掉了房子给其父亲偿还巨额赌债,其父依然死不悔改,家里没钱还债,更没钱供何大富读书,考上了没去上,成了周围人家的笑柄。

    经过别人介绍,何大富去了一家运输公司上班,天天跑长途,脑子活络,能说会道,认识不少朋友,一次在烧烤摊喝大,几个人七扭八扭的去了一家酒吧,小县城的酒吧没北上广那么高端,假洋酒兑冰红茶灌了一肚子,何大富吐了一次又一次,但是高兴,脑子里不用再去想父亲那些事了。

    他觉得酒吧是个好地方,能让人宣泄情绪,一来二往的认识了酒吧拆家,一包白色粉末在面前晃来晃去,何大富疯了一样地跑了,他上过学,贩毒是掉脑袋的事,他干不来。

    两三个月没去酒吧,攒了钱,想玩个痛快,家里来了电话,说还欠十多万,能不能再打点钱过来应应急,何大富自己留了一千块钱,剩下的全打给了家里。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第二天一早请假没去上班,在酒吧找到正在沙发上睡觉的拆家,说自己想入行。小县城的拆家比不上外国毒枭,脑子笨,弄点摇头-丸、海-洛-因就把自己当社会大哥,一听有人要做小弟,二话不说答应下来,让何大富晚上去码头取货。

    货很少,拆家的生意也不大,但何大富摸清了游戏规则。当晚他出现在码头,两个不知名的人用口罩护住脸,丢给他两小包东西扭头就走,那时候何大富二十岁,市面上还流行海-洛-因,两小包一共两百克,何大富揣在兜里,走几步拿出来换个地方,走几步又拿出来换个地方。

    还没出码头,兜里的违禁品换了好几个兜了,最后何大富藏进灌木丛里,借着灯光把鞋脱下来,那是一双人造革皮鞋,两只鞋的鞋帮削掉,挖空,把违禁品藏里面,最后在旁边工地拿了两根铁丝扎住,走到酒吧把鞋一脱,小拆家当场就愣了,说何大富你他妈是个人才。

    两百克海-洛-因不能拿来直接卖,兑一些别的东西,刮墙皮、碾头孢、抓面粉,杂七杂八的一弄,多出来七八包,一克价钱提个三四倍往外卖,抢手得很。

    就这么着,何大富越来越得到拆家的重视,慢慢的在县城一带小有名气,手里的钱越来越多,何大富打给家里一部分,没几天,母亲说钱又没了,那时候何大富已经快三十岁,每天大鱼大肉,身边的小妞一天一换,心说自己过得这么好,母亲为什么还这么含辛茹苦?一个多年没有出现的影子在脑海中闪过。

    父亲。

    一切都是因为那个赌鬼父亲。

    何大富思忖半天,拿了把西瓜刀坐长途车回家,夜里一点走到家里租房的地方,里面还亮着灯,隐约能听见母亲的哭声,忍着怒火敲开门,果然不出所料,父亲正拿着老布鞋狠抽母亲。

    警察来的时候已经满地鲜血了,何大富手里拿着刀,挑了父亲的手筋,母亲披头散发,目光呆滞,靠着生了锈的暖气片一个劲的哆嗦,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手上净是些烟头烫伤的疤痕。

    何大富因故意伤人,入狱。

    吸毒是出狱之后的事情了,进监狱的时候他还没染上毒,进去之前给母亲了一大笔钱,说让父亲在医院里躺着就行,不用管,母亲心软,还是存了五万块钱在医院账上,剩下的钱按照何大富的叮嘱,全存到监狱账户上了。

    进去第一件事就是挨打,何大富很懂得隐忍,不到三个月,他跟号子里的人关系变得贼好,情商很高,智商也不低,贩毒赚了不少钱,监狱账户上躺着十几万,软中华硬玉溪各种散,全都是托人买进来的,什么狱警啦,厨房的伙夫啦,都成了他的好朋友,这也怪不得他们,因为所有人都认为,何大富进来的原因,太冤了。

    出手阔绰,而且为人正直,替母报仇,还讲义气,凭借这些,何大富在狱中结交了不少有志之士,几个人相约出狱后要做大事,赚大钱,开最快的跑车,拉最浪的娘们。

    出狱后何大富就开始了疯狂的生活,没多长时间就被警方盯上,放长线钓大鱼,大部分流入各省的毒品全都被警方缉获,只是一直没有报道,为的就是不打草惊蛇,钓出后面的大佬。

    现在案子摸清楚了,何大富从大西北过来,背后是东南亚某国的毒枭,警方已经跟国际刑警以及东南亚相关政府合作,一场浩浩荡荡的扫毒行动即将开始。

    “这个何大富,如果不是走歪门邪道,凭他的本事,当个公司高管是轻轻松松的。”柴成安说:“这些资料都是各地的办案民警跟我说的,小拆家抓住毙了,第一次给何大富毒品的那俩家伙也抓了,国家对毒品一直都是零容忍的。”

    马征跟杨钧听得有些出神,这边讲着何大富的生平事迹跟行动方法,旁边四单元的何大富也没闲着,几个人早在半小时前就坐在一块了,何大富又点了根烟,神色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