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险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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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骑着枕头划着船

    猜的没错,母亲果然包的饺子。

    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到家的时候已是傍晚,与父母寒暄了好一阵子,饱饱的吃了顿饺子,洗了个澡,美美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早上一觉醒来的时候,听到门外有个女孩子与母亲说话,那女孩子声音最熟悉不过,一听就是卢依依。

    依依长得并不漂亮,她今年十九了,但远没有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该有的活泼开朗的气质,她还是穿一身土里土气的料子衣裳,脖子上围着条卢婶给她织的灰色围巾,脚上踢着一双绣花的棉拖鞋。

    她眼睛略小,鼻梁略高,肤色略黑,与卢伯很有几分相似,只是额头上没有那条蜈蚣疤痕。

    就凭卢伯那长相,依依若是倾国倾城,那才是一种悲剧。

    她本来脸有忧色,看见我从屋里出来,小眼睛放出了光,脸上也带了笑:“咦!昊子哥,你啥时候回来的。”

    我也笑着,昧着良心道:“昨晚回来的,依依啊,一年不见,你越漂亮了,真是女大十八变。”

    依依听我夸他,更乐了:“昊子哥,你就会说。”

    “依依,你可不可以别叫我昊子,多难听,不认识我的人都还以为我是只老鼠精呢。”

    母亲笑道:“依依从小就这么叫你,现在都叫惯了,你就让她随便叫吧。”

    “好吧好吧,依依啊,你哥呢?他在家吗?”

    依依道:“没有,我妈说,他的学业重要,没有告诉他我爸出事了。”提到卢伯,她的脸又开始悲伤。

    母亲接口道:“哎,你说你爸这么好的人,怎么就成这样了呢,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依依你等会啊,我去给你拿红线。”说完就进了屋。

    “要红线干什么?”我不解的问依依。

    “我妈昨天从临县请了个阴阳先生,那先生告诉我妈,说用红线缠住我爸的额头,在夜半时将红线烧掉,不出七天,我爸肯定能好。”

    就冲这阴阳先生出的这么个破点子,就知道他是什么货色,卢婶这是病急乱投医。我问依依:“你信那个阴阳先生吗?”

    依依摇了摇头:“我不信他的法术管用,但是我妈却不听劝,这几天请了好多个先生了,算卦的、看相的、看风水的,什么都请了,我爸就是不见好。昊子哥,我都担心,我爸他……”说着眼角渗出了泪水。

    我连忙安慰道:“没事没事,卢伯身子骨本来就很硬朗,不会有事的。”

    “可是他都十几天没吃过东西了。”依依开始哽咽。

    “十几天不吃东西,还好好的。不就证明他福大命大吗?”

    我见她收住哭泣,又问道:“你妈说你爸被鬼迷住了,到底怎么回事?你妈是不是亲眼见到鬼了?”

    依依摇摇头道:“不知道,我妈有什么事都不给我说,我问她也不说。昊子哥,你有空来我家看看我爸,你亲自问我妈,看她告不告诉你。”

    “行,我待会吃完饭就去。”

    母亲拿来红线,见依依哭过,又安慰了她一顿。

    吃过早饭,我到村口商店里买了几样补品,来到卢伯家。进门的时候卢婶与依依正在院子里烧香,她看见我来了,硬是挤出笑容,招待我进屋。

    连日来的忧伤折磨着卢婶,她比以前老了许多,两眼圈黑的跟熊猫似的,大概从卢伯发病到现在,她都没睡过安稳觉。

    当我进了里屋看到卢伯时,整个人都呆住了,心里一阵发酸。

    炕上铺着一条棉被,卢伯半跪半坐在棉被上,跨下骑着一个枕头,手中拿着一根扫把,划船似的将扫把在被子上来回的拨。

    他比我想的还要苍老许多,他与卢婶本来岁数就差很多,现在看起来更像是卢婶的祖父。他额头上绑着刚从我家借来的红线,眼睛迷离的望着面前的墙,好像要将墙望穿,嘴里时不时的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口水拉丝般从嘴角直流下来。

    更奇怪的是,大白天的,他居然没穿裤子,只挑着个大裤衩。不过屋里比较暖和,炕很热,卢婶一直是个细心周到的妇女,不会让自己的丈夫冻着。

    “昊子哥,坐。”依依招呼我道。

    我将礼品放在桌上,也没有坐,问卢婶:“婶子,怎么没给卢伯穿条裤子?”

    依依抢着道:“怕他尿裤子。”

    这时,我才发现卢伯的裤衩里面垫着尿布。

    卢婶白了依依一眼,怪她口快,这是丑事,不宜宣扬的。

    “自从他失去了心智,拉撒都要人伺候。”卢婶皱着眉头道,她上到炕上,轻轻拍拍卢伯肩膀,对着他耳朵道:“熊光,林昊来看你了,你还认识林昊吗?”

    卢伯好像压根就听不见,依然呆呆的望着墙。卢婶无力的坐了下来道:“他现在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我们说话他也听不到,摸他,他也没感觉。”

    我试探着问卢婶:“婶子,你为什么不带卢伯看看精神科,或许那里的医生有办法。总比乱找些不三不四的阴阳先生强吧?”

    卢婶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林昊,你不会明白的,你卢伯是被那天杀的东西害成这样子的。医院救不了他的。”

    依依插嘴道:“是啊,昊子哥,我爸检查各项结果都正常,连医生都没办法了。”

    “什么天杀的东西,卢婶,你知道卢伯是谁害的?”我心中疑惑顿生。

    可卢婶只摆摆手说:“你不会明白的。”

    我见她不说,便脱口而出:“你给我说明原因,或许我可以帮的了卢伯。”

    “你帮不了的。”卢婶当然不相信我。

    我道:“我认识一个法力高强的女…的道士,我与她一起捉过妖,亲眼见过她的本事,也学会一点皮毛,说不定我真能让卢伯恢复正常。”

    依依跳了起来,瞪起她那小眼睛,问道:“昊子哥,你杀过猪?”

    “什么玩意?”我不懂她想说啥。

    “你刚才不是说你学会剥皮毛,不是杀猪,难道是杀羊?”她说着话,眼睛还揪她院子角落羊圈里的羊。

    本来知道她不够聪明,没想到她这么笨,懒得给她解释。卢婶的眼里却放出光彩,急问:“那位道长现在在哪?”

    “我……我也联系不上她。”

    卢伯的眉头又紧皱起来。

    “不过你放心,我可以摆个阵帮卢伯的,只要你告诉我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卢婶拍了拍我肩膀,道:“林昊,你的好意婶子心领了,但是你不用骗我的,你是婶子看到大的,哪里会做法。”

    我还想解释,突然感觉胸口热热的,隔着衣服一摸,发现是戴着的这个锦囊在发热。我心中微微一惊,跑到门外,拆开锦囊,展开神符,只见神符上用朱砂画的图案正在发出淡黄色的光茫,热气腾腾的冒了出来。

    天哪,半年了,没想到这符竟能自己发出异样。华姐说过,鬼怪见了这道符都要绕着走,现在神符有异样,屋内定有邪气。

    我连忙给华姐打电话,号码拨了过去,我瞬间心凉了。

    这次她的手机不是欠费停机,而是成了空号。

    “死唐天华,有事就找不到你了。”我心中窝起了火。

    “你……你这是……是一道符,居然冒起了烟。这是你……你画的符吗?”身后卢婶惊讶的指着我手里的神符说道。

    我见瞒不住了,就将华姐送我神符的事简单的说了。

    卢婶明显兴奋了许多,问:“这么说,你真会做法了?”

    “没错,卢婶,只要你告诉我实情,我今晚定能将你所说的那个天杀的鬼捉住。”

    现在想想,当时不知哪里来的自信,也许是那道符吧。

    “好好好,我告诉你,但你要保证一定救好你卢伯。”卢婶激动的不能自己,她现在几乎完全相信我了。

    “没问题。”我爽快的答道。

    依依盯着我的神符问:“昊子哥,可不可以让我看看你的符?”

    “看什么看?”卢婶大声囔她,“看坏了怎么办?喂羊去。”

    “哦。”依依不高兴的走开。

    我将符折好,放回锦囊中,与卢婶又回到屋里,卢婶道:“其实事情很简单,半个月前,我睡梦中突然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他说自己生前与你卢伯有过节,他要把你卢伯变的生不如死。”

    “睡梦中见的?那有没有看清是谁?”我问道。

    “我没看清楚,我要是看清楚是谁,我就把他的坟给刨掉。”卢婶恨恨的说道。

    “那你好好想想,卢伯与谁有过节,并且那个人又是个死人,或者说卢伯对村里哪家的逝者不敬了?”

    “怎么会有过节,你卢伯是啥人你也清楚,他虽然是个残疾,但在村里的名声却很好。”

    “那后来呢?”

    卢婶眼睛闭了闭,似乎不愿提起这事:“醒来后,我也不在意,以为那就是一个梦,可是当天,你卢伯老喊头晕。晚上,我又梦见那个死鬼,他说熊光没给他道歉,就要受到惩罚,让他变成疯子。等我醒来后,你卢伯就这样了。”

    “这么邪乎?”我听着都浑身发冷。

    那符又开始发热了,卢婶求我将符贴在卢伯身上,我二话没说,取出符就贴在了卢伯的背上。

    本来以为卢伯会清醒过来,可等了两三个小时,那符只是滋滋的冒烟,卢伯该是啥样,还是啥样,卢婶越等越急,双手合十,对着符不停地拜。

    我看这样不是办法,便道:“卢婶,你这两天还有没有梦见那鬼。”

    卢婶说昨晚还梦见了,还是看不清那鬼的样子。

    我猜想,很可能那鬼现在在屋中某个角落,怕卢婶害怕,没有告诉她。

    只说道:“卢婶你放心,我今晚就来将鬼捉住,逼问他解救卢伯的法子。”

    卢婶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只是还有几样东西必须得准备。”

    “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