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诡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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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女鬼

    “大侄子,上大学的时候你都玩出花儿来了,这些东西应该很好搞到吧?”

    在保安部将就睡了一宿之后,大清早四叔就把我从床上拉了起来,给了一份清单,我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强光手电、冷焰火、登山绳、牛肉干等等密密麻麻一大堆。

    基本上清单上列出来的东西都是探险用的器材,我上大学的时候整天和同学在外面瞎玩,虽然没有去过什么名山大川,大学附近的山却被我们给爬了个遍,我有个同学,家里是做探险俱乐部的,想要搞到这些器材很容易。

    四叔给了我四万块钱,不用猜我都知道这钱是林宇还给他的,四叔从来不是一个有积蓄的人,他跟银行打死也没有交集,发的工资基本上都花在手下这帮兄弟身上了,保险柜里拿出来的十二万,我估计是他的全部家产。

    一共五个人的器材,四万块钱是远远搞不定的,不得已,看到四叔那副可怜模样,我只得自己掏腰包。

    由于我那同学家在外地,需要大概一两天的时间才能把所有的器材运过来,器材的事情搞定之后我便没了事做,只能待在保安部里和四叔的小弟们打篮球,其余的准备工作由四叔和林宇两人操办。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等到器材到手之后我们便出发了,四叔对保安部的人说。

    “这几天老子心情不好,要回老家玩一趟,顺便去旅旅游,你们没事做少给老子惹麻烦!”

    我很期待这一次的探险,从小到大我都是个不安份的主,但是都是小打小闹,没有玩到这么大,有些兴奋,还带上了我多年没有碰过的单反,可惜在被四叔发现之后立刻就被他砸了,不光如此,他还禁止我们带手机和所有能证明我们身份的东西。

    令我感到意外的是,送我们回老家的司机竟然是堂弟刁正齐,胖子和阿彪还有四叔在车上玩斗地主,几个小时的车程两人已经输给了四叔几千块钱,四叔赢得眉开眼笑,给两人打了好几张欠条。

    阿彪是个话痨,和我已经有些熟络了,但胖子却不怎么跟我说话,我只知道他也姓刁,不过却不是我们这一脉的刁家,祖籍在大方县,从辈分上看,他比我还小了两辈,称呼我小太爷。

    几个小时后,我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刁家箐,在我们把所有的东西拿下车后,刁正齐对我们说道:“祝各位一路顺风,希望各位保重身体,一个月后见!”

    说完开着车疾驰而去,四叔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们跟上他的脚步。

    老家基本上已经算是个荒村了,大部分的刁家人都搬到了城里,为集团工作,留下来的都是些老人还有几户外姓人家。

    进了村子时已是黄昏,只有少数人家亮着灯,大部分的房屋都被黑暗笼罩其中,我们这些在城里生活惯了的人感到很不自在,像是进了鬼村。

    四叔带着我们几人直奔刁家的祖宅,刁家祖宅在村子背后的半山腰上,我们一路走了半个小时,走得小腿肚快要抽筋才终于踏上了刁家祖宅的门槛。

    刁家祖宅已经没有人住了,荒废了下来,又是在半山腰上,很少有人来这里,这栋老房子最后的住户是我的曾祖父,几十年前他去世后,这栋房子就空了下来,从轮廓上来看,这栋老房子占地至少五百个平方。

    四叔感叹道:“这房子是两百多年前我们的祖宗从大方过来的时候建的,算是老建筑了,兴仁这边所有姓刁的人,都是从这个老房子里搬出去的,今晚上咱们就在这休息,等到明天再出发。”

    祖宅大门紧锁着,四叔掏出钥匙打开锁后轻轻推开,“咯吱”一声灰尘四散,四叔挥挥手拂去灰尘后拿起电筒四处乱照。

    四叔大喊道:“祖宗们,老子大名刁老四,是你们的龟孙子,今天老子回来了,要和你们挤一晚上,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老子就进来了啊!”

    空宅子里当然没人回应,四叔回头对我们嘿嘿一笑:“看来老祖宗们不介意我们和他们挤一晚上,别愣着了,赶快进来吧。”

    祖宅是由很多的巨大石条建起来的院子,尽管已经过了上百年,却依旧没有坍塌的迹象,四叔大跨步走了进去,我打开手电照了照,发现祖宅的大堂里摆着两口黑漆漆的大棺材,家神牌位旁边摆着大大小小几十个灵位,我小时候回老家都是在几个爷爷家里住,没来过祖宅,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我靠,咋这么瘆人呢,咱老祖宗不是干赶尸的勾当吧?难不成这老房子以前是义庄?”

    四叔道:“你小子瞎说什么呢,那两口棺材是空的,本来是你太爷爷给老头子留着的,没曾想老头子搬到了城里,棺材也就用不上了,他又怕有人来祖宅里偷东西,于是就把棺材摆在了大堂里吓唬人。”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大堂内,眼前两口黑黝黝的棺材实在有些吓人,我只得把目光转向别处,回头一看,胖子也被吓得瑟瑟发抖,我心中暗笑,没想到这么大的个头,胆子竟然比我还小。

    胖子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小太爷,您甭看了,我从小就这样。”

    灵位的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幅画像,据四叔所说那是我们的老祖宗,画像的人端坐在太师椅上,由于年代太久,已经模糊得看不清楚老祖宗的脸。

    四叔拿出蜡烛点在大堂周围,大堂这才亮了起来。

    “今晚我们就在大堂里睡吧,院子里的房间门都上了锁,我也进不去,再说那些房间已经很久没有住人了,很有可能有老鼠蛇什么的脏东西。”

    林宇和阿彪胆子很大,完全无视两口棺材,两人很快就把大堂里清理干净,拿出帐篷和干粮,五人席地而坐,开始解决温饱问题,我则不敢看棺材,总觉得怪怪的,林宇拍了拍我的肩膀,从自己的登山包里扯出两块白布,把棺材盖了起来。

    “我说大侄子,你咋这么胆小呢?这点可不像咱刁家人啊,难道你是你爹捡回来的不成?”四叔手里拿着大饼打趣道:“我是说咋越看越觉得你不像你爹呢,你爹年轻时那叫一个英俊潇洒,你看看你这幅猥琐的样子,哪里有你爹的半点风采?”

    阿彪递给我一包牛肉干,露着大黄牙笑道:“哥,你别听四叔瞎吹,我们胆子大,那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如果换做是以前的我,半夜看到这两口棺材早就吓得尿裤子了。”

    “你们还有专业训练?”

    阿彪听我这么一说,打开了话匣子:“那可不咋的,刚进保安部的时候,四叔就带着我们兄弟几个到坟山上住了一宿,给我们几个年轻后生吓得不轻,四周都是坟谁睡得着啊,到处都是白花花的墓碑,还有花圈啥的,也就是人多能壮胆了,我们几兄弟靠抽烟熬到了半夜,您猜怎么着?”

    我一愣:“怎么着啊?坟山上还有鬼不成?”

    “嘿嘿!”阿彪故作神秘的压低了声音:“您别说,还真的有鬼!”

    此话一出,大堂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恐怖起来,所有人都放下了手里的干粮,凑到了阿彪身边,我不自觉的往林宇身旁挪了挪。

    “到半夜两三点的时候,我们兄弟几个瞌睡就来了,可谁也不敢睡啊,几个人瞪着眼珠子等天亮,忠爷神经大条,躺在坟前睡得呼呼直响,就在我们恍恍惚惚的时候,从忠爷睡的那所坟后面传来了女人的哭声......”

    “我靠女鬼索命来了!”

    我情不自禁大骂了一声,把四叔他们吓了一跳。

    胖子抚摸着胸口的肥肉,给我翻了个白眼:“我说小太爷,您安静点成不?我们这还没被鬼吓死呢,就被您给吓着了。”

    “哥你别打岔,关键的地方到了......”阿彪抹了抹脸,继续说他的故事。

    “哎哟您就别提那哭声有多凄惨了,咱兄弟几个也没经历过这事儿啊,谁也不敢说话,个个都吓了个半死,还闻到了骚味,原来是胆小的那位已经尿了裤子!谁知道那女鬼越哭越伤心,哥几个准备撒丫子溜号,可忠爷还躺在坟前睡觉,刚上班就把领导丢在这么个凶恶的地方实在是说不过去,再加上忠爷还是我们的长辈,于是我就过去推忠爷,忠爷睡得跟个死人似得,怎么推都推不醒。

    干脆咱们先走吧,大不了这工作咱不干了!有个外姓的家伙这么对我们说,我当然不同意了,我就说要走你们先走,就算是扛我也要把忠爷扛回去,那家伙听我这么一说,就带着两个人跑路了,只留下了我和三个家族里的兄弟,哎哟我的各位哥哥哟,你们可别提忠爷那时候有多胖了,我们几兄弟愣是没能把忠爷扛起来,忠爷就跟中邪了一样,死活不醒,那边女鬼还在哭,这边忠爷打着呼噜,两人一唱一和谁也不让着谁。”

    作为和四叔睡过的人,我深表同意,四叔睡觉的动静实在是不敢恭维,那叫一个天崩地裂,小时候和他睡过几次之后我打死也不敢再和他睡一张床了,四叔一直没有成家,我估计就是因为他睡觉的时候呼噜声太大,没有哪个女人受得了,这边听阿彪说的绘声绘色,我有些害怕,从包里拿出一张毯子裹在身上,又往林宇身旁靠近了些。

    “忠爷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死活叫不醒,那女鬼哭着哭着停了,我们这才松了口气,准备把四叔拖走,谁知道那女鬼又不消停的唱起了歌,唱的什么寂寞深宫冷,还没嫁人就死了,太冤枉了,我一听不对啊,那女鬼该不会是看上忠爷的美貌了吧?不应该啊,我们几兄弟不管论盘子还是条子,都比忠爷好看啊,不是我寒碜忠爷,就忠爷那身板长相,也就能配得上村口那长了大瘤子的王寡妇了……”

    “你tm说故事就说故事,少拿老子打趣。”四叔给了阿彪一个耳光:“快,继续往下说。”

    挨了四叔一耳光,阿彪痛得龇牙咧嘴,见我们听得这么入神,也顾不得脸上的疼痛了。

    “依我看咱们今天是撞邪了,几个兄弟都抬不起四叔,他肯定是被鬼使了法术。当时我是这么跟兄弟们说的,我的年纪在他们中是最大的,他们都听我的,几个人摸出烟抽着压惊,抽完了烟我说既然弄不走忠爷,那我们干脆就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在作祟,于是我就带着三个兄弟,悄悄的绕到了坟后面,可别提这事了,现在说起来我还心有余悸。”

    阿彪很有说故事的天赋,几人都被他描绘的场景吸引住了,见他停了下来,胖子催促道:“坟后头是啥玩意?”

    阿彪咧嘴,拍了拍身后的棺材:“坟后面是口老棺材,漆都掉光了,我们几个从地上捡起来几个光圈,拆开竹条拿在手里去打那口棺材,结果越打里面的女鬼越唱得起劲,当时我也是年轻气盛,狠狠的踹了几脚棺材,棺材里的女鬼才停止了唱歌,就在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的时候,我身边的兄弟颤抖着说:大......大哥......你看那是什么?他指了指地上,我一看,月光下有五个人影,可我们只有四个人!也怪当时我们胆小,谁也不敢回头去看......”

    胖子是个急性子,听到这见阿彪不说了,嘴里大骂着:“那到底是啥?你狗日的快说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当然是老子了!”

    四叔大笑起来,我吓了个半死,四叔的笑声传遍了整个祖宅:“哈哈哈哈哈!这几个小兔崽子,还真他娘的以为自己见鬼了,几个王八蛋都低着头去看棺材,谁也不敢回头看,直到我出声他们才回头,回头一看是老子,哭得跟龟孙子似得!”

    阿彪也笑了起来:“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鬼,那是四叔考验我们的把戏,棺材里躺着的是保安部里的女秘书,四叔睡的那块地下面有条树根,四叔趁我们不注意把自己的皮带栓在了树根上,我们才抬不起来的,后来四叔带着我们几个回到城里请我们吃了顿饭,还去泡了个澡,我们也就真正的成为了保安部里的人,跑掉的那几个软蛋在危险的时候不顾四叔,也就没有被录用。”

    “靠!”听到最后我狠狠剐了阿彪一眼,放下身上的毛毯:“搞了半天原来是四叔在装神弄鬼,吓老子一跳,还真的以为你们遇到鬼了!诶,胖子胆这么小,他又是怎么通过考验的?”

    “他呀?”阿彪咧嘴笑道:“刚听到鬼叫就吓晕过去了。”

    “你他娘的敢在我面前自称老子?”四叔笑着揪了一下我的耳朵:“遇事就跑的人,不配到我们保安部工作,所以这些年来我都是从家族里选人,大家骨子里都流着刁家人的血,遇事敢一起上,够义气!这种事我也不是第一次干,大侄子你要是有兴趣,下次我带上你,好了,今晚也不早了,大家早点睡吧,明早我们就要出发了。”

    阿彪胖子应了一声,吹灭了蜡烛,几人陆续钻进了搭好的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