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秘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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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城中偶遇

    wed may 20 21:08:16 cst 2015

    楚和阳三人纵马赶了将近一个时辰,遥见前方有一座城池。楚和阳问道:“周伯伯,我们就要到平湖山庄了么?”

    周清源道:“进了那座城,再有不久就到了。”

    楚和阳心中一阵欢喜,道:“那太好了。”随即又道,“不知道他们到了没有?”

    周清源笑道:“他们两人赶着去叙旧,如今怕是已经到了吧。”

    楚和阳奇道:“叙旧?”

    周清源笑道:“小兄弟不知道么,平湖山庄的三公子便是那位刘小兄的亲妹夫。他们自家人多时未见,自然是要叙旧的了。”

    楚和阳愕然道:“亲妹夫?难道他妹妹已经出嫁了?”

    周清源笑道:“是啊。”

    楚和阳一阵默然,想道:“看她的打扮,不像是已经出嫁的样子呀?”

    忽听余未通道:“看,他们在那里。”

    周清源极目去看,果然有两匹马停立在城门口,依稀便是刘氏兄妹。楚和阳却因为目力不及,看不清楚,便开口道:“那我们便赶过去吧。”

    周,余两人齐道:“好。”三人又紧赶一阵。到得近前,楚和阳见果是刘氏兄妹没错,不禁又多向刘诗语望了两眼,心中依然奇怪:“还是不像。”

    这时,刘云松对周清源和余未通道:“晚辈未向两位前辈说明,便先行离去,实是深感抱歉,晚辈在此向两位前辈谢罪了。”

    周清源笑道:“刘小兄太客气了,我们这就走吧。”

    五人下马进城,见城中行人不多,只偶尔有几个忘记带伞的人,以手遮额,奔走在潮湿的街道上。几人在一家店中吃过了午饭,各自换过衣衫,便往平湖山庄而去。

    途中周清源买了两把油纸伞,给了楚和阳和刘诗语,叫暂且遮一下雨。两人谢了接过,打开来撑在头顶。其余三人在江湖上闯荡惯了,自不把这点小雨放在心上。

    一行五人牵马一路走来,心情都感舒畅。几人谈笑之际,忽见前方左首不远出,一家客店旁的石阶上,埋首坐着一人,似乎是在睡觉,只露出一小部分侧脸来。

    那人看上去年龄并不甚大,似乎是个少年,头发乱蓬蓬的,如败草一般,身上的衣服也已破了好些地方,身上脸上都弄得脏兮兮的,俨然便是个小乞丐模样。

    在他身边,一匹红色的高头大马静静地站着,似也在睡觉。那马看上去显然是匹良驹,绝非一个乞丐所能有。

    众人正觉有些奇怪,恰待上前相询,忽听楚和阳失声道:“那匹马……那匹马是……”

    众人听他惊呼,均感诧异。周清源问道:“怎么,楚小兄认得那匹马?”

    楚和阳点头道:“那是……那是韩小姐的马。”

    周清源道:“韩小姐?楚小兄说得可是陕甘一带的韩家?”

    楚和阳道:“正是。”

    周清源又问道:“楚小兄怎知那是韩家小姐的马?”

    楚和阳道:“晚辈曾向她问过路,是以认得她的马。”

    余未通道:“陕甘一带的韩家和范家,河北的刘家以及河南的陆家,这四家与江湖中人多有来往,号称是江湖中的四大富贾,韩家庄的韩老庄主扶危济困,广结善缘,正是我辈中人,如今有人夺了她们的马,咱们得帮他们夺回来才是。”

    周清源道:“余兄弟不必心急,还是把事情弄清楚再说。”

    余未通道:“好,我这便过去问问那小乞丐,如果当真是他夺了韩家的马,那可不能轻饶了他。”

    楚和阳忙道:“我随余大侠一同去。”

    余未通道:“好。”说着大踏步朝那小乞丐走去。

    楚和阳心中砰砰直跳,连忙追了上去。他现在心中早已纷乱如麻,他想:“那韩小姐的马既然会出现在这里,那就说明她多半在路上已经遇到了不测,都怪自己不该把她一个人丢在林子里,现下出了事,该如何是好?”想到这里,心中一阵惭愧,脚下不停,随着余未通向那小乞丐走去。

    那小乞丐并未发觉有人正向自己靠近,依然埋头坐着,似乎睡得很沉,以至于余未通和楚和阳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依然没有发觉。

    余未通大声说道:“喂,你这小乞儿,我来问你,你这匹马是哪里来的?”

    那小乞丐闻声,蓦然一惊,立刻跳起身来,看也不看余未通一眼,便要骑马逃跑。

    余未通见他如此,当下哪有怀疑,只一伸手,便已抓住了那小乞丐的后颈衣领,提小鸡一般将他提了起来。

    那小乞丐双手双脚在空中不停地乱抓乱踢,张口大呼:“放开我!快放开我!救命啊!”声音娇嫩,竟是个女子。

    余未通吃了一惊,后退两步,放脱了抓着小乞丐的手。那小乞丐身子一得自由,便急忙逃开,欲待上马遁走,却听一人叫道:“你……你是韩小姐。”声音中有几分疑惑,又有几分难以置信,说话的正是楚和阳。

    那小乞丐听是楚和阳的声音,回头向他望来。这一下楚和阳看的清楚,确是那刁蛮小姐韩益柔无疑,一时间被她的这番狼狈形象惊得呆了,竟连话也说不出来。

    下一刻,韩益柔已扑倒了他的怀里,手足并用,对他一阵乱打乱踢,口中呜咽着道:“你……你这个死坏蛋,臭哑巴,都怪你!全都怪你!”说完又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楚和阳虽已猜到她一定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却也不禁感到一阵尴尬,只得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任由她对自己拳打脚踢。

    站在一旁的余未通却如是个丈二的和尚一般,完全摸不着头脑。周清源和刘氏兄妹也已赶了过来。楚和阳在众人面前被韩益柔又踢又打,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当真是尴尬万分,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烫,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韩益柔却浑然不理,只是乱踢乱打,哭个不住。

    周清源问道:“楚小兄认得这位小兄弟么?”

    楚和阳红着脸道:“这位……这位便是晚辈所说的韩家小姐了。”几人听了这句话,都是一阵奇怪。

    周清源道:“楚小兄是说,这位就是韩家韩大善人的千金?”

    楚和阳苦笑着点了点头。韩益柔对着楚和阳出了好一阵子气,这时也打得累了,将鼻涕眼泪在楚和阳身上一阵乱抹,哽声道:“臭哑巴……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楚和阳只有苦笑。余未通问韩益柔道:“你当真便是韩家小姐么?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韩益柔听他问了这句话,立时又想起了这几日来的遭遇,心中一酸,竟又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这一下余未通更加不解了,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自己只问了一句话,这小丫头便又哭了起来,不禁也有些尴尬,于是索性便住口不言了,心中却想:“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就是爱哭鼻子。”

    刘诗语见韩益柔哭得伤心,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走上前去,一面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一面说道:“韩小姐是受了什么委屈么?”

    韩益柔伸手一指楚和阳,哽咽道:“都……都是……她害得我变成……变成这个样子的。”众人都是一阵奇怪,望向楚和阳。

    刘云松冷哼一声,心道:“我就知道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人。”

    刘诗语抬头看了看楚和阳,道:“他,他是怎么害的你变成这个样子的?”

    韩益柔哭得更伤心了,哽咽道:“他……他把我一个人丢在林子里,我……我自己不认识路,身上又……又没带银子……”说到这里,早已哭成了泪人。

    刘诗语又看了一眼楚和阳,见他脸有愧色,心下对韩益柔的话信了七八分,但他一路上与楚和阳同行而来,虽然未与他说过一句话,但见他言语行止,显然不会是任意胡为之人,况且又是出身富贵之家,知书达理,怎会将一个女孩子独自丢在树林子里,其中恐有误会。

    她可不知道这位韩家二小姐的刁蛮脾气,于是问道:“楚公子,你真的把韩小姐一个人丢在林子里么?”

    楚和阳被她一问,登时面红耳赤,道:“我……我……”他结巴了半天,也只说出了一个“我”字。

    刘诗语见他这副神情,当下不再怀疑,心中却对楚和阳多了几分厌恶。却见韩益柔抹着眼泪道:“怎么不是,就是他害的我,要不是我……骑了……骑了这匹马儿,那帮坏人追不上我,不然还不知道他们要……怎么欺侮我呢!后来……我肚饿得紧,就拿了……拿了几个馒头吃了。我……我给这么多人欺侮,是一定要……要找这个臭哑巴的。后来我碰见了一群乞丐,他们商量说是要去什么平湖山庄,又说帮主什么的,我想这个臭哑巴身上带的有剑,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办,肯定跟江湖中的事情有关,就悄悄跟着那群乞丐到了这里。”

    众人听她说了半天,总算明白了个大概,至于前面说的,恐怕就只有楚和阳一个人能明白了。楚和阳心想:“多半还是她那刁蛮脾气惹出的祸。而她说拿了几个馒头,多半也是从人家那里抢来的,否则以她韩家二小姐的身份,难道还会去吃馒头么?”

    楚和阳的这一猜测不无道理,但他有一点却是猜错了。韩益柔的刁蛮脾气固然惹出不少祸来,但她所说的那帮坏人却是几个泼皮无赖。

    那些人平日里就游手好闲,不学无术,专门欺压良善,忽然见到韩益柔这么一个貌美的小姑娘单身独行,又怎会不起色心。不过好在韩益柔还有些功夫,虽说是差了些,但配合了她那匹高头大马,逃跑总还是不成问题的。

    韩益柔当时到得苏州境内时,天色已晚,见那群乞丐找了个偏僻所在落了脚,自己也只得在附近不远处找一个地方,歇息一宵。

    她几日来饥饿交困,忽然间放松下来,立时便睡着了。次日醒来,已是天光大亮,群丐早已走得一个不剩。韩益柔不禁感到一阵失落,心中一酸,哭了出来,想起自己从前在家里的日子,是何等的快乐,从来不必为吃穿发愁,更不用担心有坏人来欺侮自己,比之现在,可说是天差地远。

    她越想越觉得心酸,哭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幸好地方偏僻,倒也不用担心被坏人听见。然而哭归哭,哭完之后,还得要面对现实。

    她牵马走在街上,引的路人频频向她望来,她也不去理会。走着走着,天上下起雨来。街边摆摊的小贩,路上的行人都是一阵忙碌,收摊的收摊,避雨的避雨。片刻间,热闹的大街上便冷清了下来。

    韩益柔心情失落,在一家客店旁的石阶上坐了下来,没想到却正赶上楚和阳等人从这里经过。

    刘诗语劝了一阵,韩益柔渐渐止住哭声。刘诗语对刘云松道:“哥哥,我和韩小姐要去收拾一下,咱们一会儿再走吧!”

    刘云松道:“好,你们去吧,快去快回,莫让两位前辈等得久了。”

    周清源笑道:“不打紧,不打紧,你们只管去便了。”

    刘诗语道了声谢,便拉着韩益柔的手进了一家客栈。

    周清源几人看看天色还早,也随后跟了进去,要了些清茶点心,一边聊天,一边等候两人。楚和阳又去换过了衣衫,走下楼来。

    约末又过了半个时辰,两人才从楼上一间房中出来。韩益柔这一重新打扮,心情颇好,又变回了以前刁钻俏皮的活泼少女了。众人见了,都是眼前一亮,实没想到这韩小姐也生得如此貌美。

    韩益柔拉着刘诗语的手,两人有说有笑地走下楼来。韩益柔嘻嘻笑道:“刘姐姐,我现在肚子都快饿扁了,我要吃好多好多好吃的。”

    刘诗语笑道:“好好好!都依你,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韩益柔一阵欢喜,道:“我就知道,刘姐姐对我最好了,不像那个臭哑巴,就会欺负我。”

    刘诗语笑道:“这位楚公子并不是哑巴,你为什么总是叫他臭哑巴呢?”

    韩益柔哼道:“他一天也说不上十句话,不是臭哑巴是什么。”

    刘诗语听得一愣,随即笑道:“哦,原来是这样啊!”

    两人的对话楚和阳听得清清楚楚,脸上不禁又是一阵发烫。说话间,两人已来到桌前。刘云松见妹妹与这韩小姐有说有笑,不由的微感诧异,心想:“诗语可还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呢。”看着韩小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毫不生分,倒是一个讨喜的小姑娘,不禁对韩益柔生出了几分好感。

    韩益柔要了一桌饭菜,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她本是饿的狠了,此刻终于能够饱餐一顿,哪里还顾忌什么形象。不一会儿,满桌的饭菜便被她挑了个七七八八。韩益柔擦了擦嘴,这才有些害羞地说道:“我吃饱啦。”

    刘诗语笑道:“既然吃饱了,那我们就走吧。”几人结过账,出了客栈。

    天上仍旧下着小雨,淅淅沥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