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秘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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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两个乞丐

    tue feb 10 18:19:37 cst 2015

    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正午,艳阳当空,孟忠义走入大厅,见厅中空空荡荡,并无一个人影,便又转出身来,正遇着福伯从左边回廊走过。

    孟忠义正欲询问,却听福伯道:“孟少侠请在屋中稍坐,我家庄主一会儿便到。”孟忠义道:“多谢老伯相告。”转身走回厅中,坐在椅上等候楚云天。

    少时,只听脚步声渐近,楚云天举步走入厅中。孟忠义见他面容憔悴,不禁一愣,起身问道:“楚大哥,是昨晚没睡好么?”

    楚云天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不妨事,想是昨天酒喝得多了,没缓过神来,过两天自然会好的。”说着走到桌前坐下来。

    孟忠义“哦”了一声,亦自坐了下来,对楚云天道:“楚大哥,小弟今日忽然想起一事,昨日因为叙旧,忘了提起,今日特地来说与楚大哥知道。”

    楚云天道:“却不知是什么事?”

    孟忠义道:“小弟昨日赶路时,无意间听说叶老盟主在三日前暴毙身亡。”

    楚云天大吃一惊,道:“什么?孟兄弟,此话当着?”

    孟忠义见他这般震惊,不禁叹了口气,道:“小弟初时听说也和楚大哥一样震惊不已,但事实的确如此,此事是小弟亲耳所闻,想来应该不假。”

    楚云天道:“孟兄弟是听何人所说?”

    孟忠义便将自己昨日赶路,在一家茶铺中歇脚时听到三人的谈话的事情备细说了一遍,又将那三人身形,相貌以及姓氏一一说了。

    楚云天听了,道:“那姓罗的名叫罗天旭,江湖人称玉面金刚的便是;那中等身材的汉子是三阳指薛灿;第三个是小飞龙赵翔。”

    孟忠义听楚云天如此一说,方始知道三人都是江湖中成名已久的人物。只听楚云天又道:“三人提及此事,想必也都是为此事而去了。”

    孟忠义道:“小弟看那三人并非是一路,那罗天旭当是为了此事,另外两人却并非是去苏州的。”

    楚云天道:“如此说来,倒是难说了。”沉吟半晌,继续说道:“但无论如何,此时干系重大,在真相未明之前,切不可节外生枝,否则必定江湖大乱。”

    孟忠义道:“楚大哥放心,小弟自然省得。”

    两人正说话间,却见一名庄丁急匆匆地跑进来道:“庄主,庄外有人受了伤。”

    楚云天闻言,忙道:“走,出去看看。”说着与孟忠义快步走出大厅。

    几人来到庄外,见受伤那人是个年轻道士,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衣襟处殷红一片,右腿小腿外侧处似乎也受伤不轻,此刻已是不省人事,由两个乞丐模样的孩童扶着。

    楚云天和孟忠义一齐惊呼出声,楚云天道:“叶道长!”

    孟忠义却道:“小兄弟,是你!”

    原来楚云天口中的叶道长便是虚空子道长的关门弟子,名叫叶剑枫,不知怎的,竟受了伤,而孟忠义口中的小兄弟,却是那晚送药给沈天龙的小乞丐了。

    那小乞丐在两人出声之前便已看到了孟忠义,当时心头一惊,正欲转身逃走,但听到孟忠义口称他为小兄弟时,这才放下心来。

    原来当日他送药给沈天龙时,只道那要是杀人害命的毒药,是以当他离开飞龙镖局的时候,才会一路狂奔,生怕被飞龙镖局的人发现什么破绽,追将出来,将他抓住。不过此刻见到孟忠义脸上并无愤怒之情,又开口叫他小兄弟,那自然是沈天龙非但没有被毒死,而且伤势已经好转了。当下呵呵一笑,道:“孟三镖头,你好啊。”

    楚云天急忙命人将叶剑枫抬入屋中内堂,解开衣襟,查看了一下伤势,只见他左边胸口处有一道寸许来深的伤口,看形状当是被利剑所伤,不禁叹道:“这一剑若是在偏得寸许,叶道长恐怕便有性命之忧了。”

    又将腿上的伤口也清理了一下,楚云天叫取了药物给他伤口处敷上,然后包扎了一下,留下两个庄丁照看,这才转回大厅。

    孟忠义迎上前问道:“楚大哥,怎么样?”

    楚云天道:“不碍事,只是失血过多,调养几日就会好的。”

    这时,只听一个声音怯生生地道:“我们是昨日在城隍庙中发现这位道长的。”

    楚云天和孟忠义都看向说话之人,原来是与那送药小乞丐一道来的少年在说话。初时几人惊讶间都未曾注意到他,这时看来,只见他与那送药小乞丐一般无二,均是身形瘦小,衣衫破烂,只是一对眼珠看去却不如那送药小乞丐的乌黑透亮,似乎有几分胆怯,又有几分害羞。

    他见几人都向自己望来,脸上立时变得通红一片,低下了头,不敢抬起。

    楚云天道:“这位小兄弟,你知不知道这位道长是被何人所伤?”

    那少年闻言,一张小脸变得更加红了,便似要滴出血来一般,低着头,仍是不敢抬起,只是道:“我……我……我……道长他……”声若蚊吟,几不可闻。

    那送药小乞丐见了,笑嘻嘻地道:“小虫儿,你快给楚大爷和孟三镖头说说呀!”他方才听孟忠义叫这华服公子为楚大哥时,心里便记下了。

    那少年忽然抬起头来,瞧着送药小乞丐,道:“我……我……”后面的话仍是没能说出口来,只是涨红了脸,连两只手都不知道该放在那里了。

    送药小乞丐嘻嘻笑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想说你不叫小虫儿,你叫小丰嘛。那好,小丰,你就给楚大爷和孟三镖头说说吧。”

    那少年虽然听他改口叫自己小丰,但仍是红着脸,不敢开口说话。

    楚云天见状,笑着对送药小乞丐道:“既然这位小兄弟不肯说,那便由你替他说吧。”

    送药小乞丐道:“你怎么连我的名字也不问,就要我回答问题。”

    楚云天呵呵一笑,道:“是在下唐突了,敢问小兄弟尊姓大名?”

    小乞丐得意道:“尊姓我是没有,我的大名叫做小强,坚强的强。”

    楚云天笑道:“原来是小强小兄弟,不知小强小兄弟是否知道叶道长是被何人所伤?”

    小强得意道:“我的问题可不能白问。”

    楚云天一愣,心道:“这小强可比那个叫小丰的少年机灵多了。”想到此处,不禁又向那叫小丰的少年看了一眼。

    只见他也正向这边看来,看到楚云天看他,立刻又是满面红霞,低下了头去。

    楚云天笑着道:“那么小强小兄弟要怎样才肯说呢?”

    小强走到小丰身边,拉起他的手,笑说道:“我们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现在肚饿得紧,楚大爷只要让我们饱餐一顿,我就说给楚大爷知道。”

    小丰听他说自己两人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忍不住抬起头来看着他,口中嗫嚅了几下,却是没说出什么话来。

    楚云天看着两人,笑道:“这个自然不是问题,小兄弟请说吧。”

    小强道:“昨天下午我和小丰累了一天,也没讨到吃的,便回到城隍庙中歇息,谁知我们刚刚回到庙中,就见到那位叶道长背靠着墙,坐在地上,衣襟上有一大片血迹,右腿上也有。

    当时可真把我们给吓坏了,还以为见到鬼了呢,吓得我们直往庙外跑。后来天越来越黑,我们感觉身上有点冷,便又忍不住大着胆子走入庙中,想要一看究竟,这才发现叶道长不是鬼,只是受了伤。

    我们悄悄走到他身旁,他听见有脚步声,身子动了一下,睁开眼睛就对我们说:‘请……到终南山……天南山庄……’说完这些话,就又晕了过去。

    我们虽然不知道天南山庄在哪儿,但听他说到终南山,于是就带着他来了。我们两人搀着他走了一夜,这才赶到,真是累死人了。”说着又是揉胳膊又是捶腰。

    小丰听他说完后,心道:“你又在说谎骗人了,我们哪有好几天没吃饭了,昨天下午你才刚刚偷了一家农户的大公鸡,还被人家拿着锄头追得到处跑呢,结果人家没追上,还是让你给跑掉了。

    后来你就找了个偏僻的角落,把鸡肉烤了,吃饱之后才回去的,而且,要不是我坚持一定要送那位叶道长去终南山,凭你那种不吃亏的性子,哪里肯来。

    什么搀着道长走了一夜,分明是你骗了人家车夫的马车,一路哼着歌赶着来的,后来那车夫不知从哪里找了一匹马,追了上来,你这才把车丢在一边,一路走到了终南山。”

    楚云天耐心极好,又问了一遍:“那小兄弟是否知道叶道长是何人所伤?”

    小强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现在我们可以吃饭了吧。”

    楚云天道:“福伯,吩咐下去,叫做饭给两位小兄弟吃。”

    福伯应了一声,走出大厅,小强也跟着奔了出去,冲着福伯的背影大声喊道:“要快点啊,我都快要饿死了。”说完又转回厅中,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口中兀自埋怨个不停。

    这时节,只听脚步声急,只见一个人跑了进来,众人看时,却是楚云天的儿子楚和阳。

    楚和阳急声问道:“爹爹,叶师兄伤的重不重?”

    楚云天道:“不碍事,休息一下就……”话没有说完,楚和阳已经冲进了内堂。不一会儿,便见两个庄丁从内堂中走了出来,其中一个道:“庄主,少庄主他……”

    楚云天不等他说完,便道:“我都知道了,你们下去吧。”两名庄丁匆匆而退。

    这时,福伯转回厅中,道:“庄主,已经吩咐下去了。”

    楚云天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小强坐在椅子上兀自埋怨不止,众人也不去理他。又过一阵,饭菜陆续端上,摆了满满一桌。

    小强见了大喜,从椅中一跃而起,奔到桌前,双手齐下,撕下一只鸡腿,大口吃了起来,口中含糊不清地道:“小丰,傻站着干嘛,一起过来吃啊!”

    小丰听得他叫自己一起吃,不禁咽了下口水,向楚,孟二人看了一眼,见两人也正笑看着他,立刻低下了头,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烫,但终究是忍不住饥饿,红着张脸,挪动脚步,低头走了过去。

    小强把鸡腿咬在口中,又撕下一只鸡腿,塞到小丰手中,道:“恩。”右手拿下口中鸡腿,又大口啃了起来。小丰接过鸡腿,慢慢吃着。

    其他三人见两人一个吃的狼吞虎咽,另一个却是细嚼慢咽,都忍不住想笑。两人这一顿饭足足吃了一炷香的时间。

    小强看着满桌的残羹剩菜,笑道:“吃饱的感觉就是舒服。”这句话刚说完,忽然从内堂中传出楚和阳的声音:“叶师兄,你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