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灵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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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深夜惊变

    sun dec 07 02:32:40 cst 2014

    鲁国,北疆的一片茂密山林中,阵阵冷风在林间乱窜,几片落叶草屑裹挟着些许扬起的灰尘,鬼画符般的在黝黑静谧的林子里飘舞游荡。

    夜,单调声响下,“静”的有些可怕。

    入耳除了“嘶嘶”的风啸和“沙沙”的卷叶拍打声,便是一点虫鸣鸟叫都听不到,十分的诡异。

    “脚系根盘,臂通猿路;腰形虬蛟,音啸虎据;落地飞鹤,眼断鹰踪;膝迎弓月,指凝飘絮;拳流溜雨,掌藏烟笼;步划舞风,气嘘苍穹”。

    林子深处,一棵数人才能合抱的巨树下,有一瘦弱的身影正“扑扑”地打着拳法,或许是感觉到太静了,不由得呼出声来,壮着胆色。

    婆娑树影里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 ,竟是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儿,五官看上去十分普通。此刻,他的脸色潮红,粉嫩的鼻尖上还有许多细密的汗珠,一袭粗布长袍明显是后改的,罩在身上显得有些肥大,可是其每一招每一式都打的格外认真。

    “今夜怎么这么诡异!”

    夜珊人静下,小男孩儿心里默默念着拳决,几趟拳下来,一身的臭汗,浑身每处关节,每一根毛孔都格外舒畅,全身热乎乎的,可是他总有种悚然的感觉,不禁呢喃出声,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的望向漆黑的林子里。

    “还,还是回去吧,无相拳我已经练到第三层,明日的塾中小比,二哈定是胜不了我的” 。

    越往四周瞧,小男孩越觉得慎得慌,鬼神之说言之确凿的这片大陆,让他心底不安的萌芽迅速膨胀,身子不禁抽搐似的抖了一下,牙齿有些打战。

    半夜溜出家门,在村头远处坡上的密林中,练习“无相拳”的小男孩,名叫黄岩,今年七岁。明日便是一月一次的学堂小比,他不求第一,可怎么也想将白天言语冒犯妹妹,让她哭的梨花带雨的村东头胖二哈给饱揍一顿。

    显是有些累了,这会才发觉今夜不同往常的诡异,黄岩一激灵,打个冷颤,赶紧收拳回腿,准备收拾心情,回村睡觉去。

    “轰隆!”

    忽然,天际隐约间传出数声惊雷似的闷响,黄岩一惊,陡然心里滋生一阵莫名烦躁感。

    “咦,怎么回事,天咋红了?”

    身如猴猿,黄岩“蹭,蹭,蹭”得几下,便爬上一棵巨树,遥望远处,村子后面,伏云岭方向的那片天空。竟发现,忽然有无数遮天妖艳红芒在黑黝黝夜空中升起,隐隐的,其内竟似有雷鸣电闪般的轰击传出。

    “轰轰!”

    又是片连绵炸响,片刻后,还未瞧出究竟,巨树上的黄岩便觉一阵地动山摇,身下树木和周遭这片林子,突然间开始急剧的颤抖起来。

    “砰砰!”

    月黑风高下,黄岩不明所以,急忙紧紧抱紧一边的树干,然后,便见不知多少里外,好像有无数巨石般的黑影炸裂飞溅开,从中陡地有道射冲斗府的血腥红光拔起。

    “二十八星宿的南宫井宿天狼星,怎么移位了?”

    村子里教书的老村长曾经是位修士,周天星象的常识是东云大陆幼童启蒙必授的,黄岩盯着那道红光冲天的方向,心里莫名的一颤。

    未及细看,他便见那遮天红芒中陡有黑雾肆虐,随即仿佛有数声磨牙般的阴森怪音传出,周围温度都好像一下子下降不少,黄岩的浑身鸡皮疙瘩直起。一个趔趄,差点从地震般晃动的山林中,那棵巨树上摔下。赶紧如壁虎般紧贴着树,双臂和两腿交叉,强力的绞着枝干,瘦削的小手救命稻草般死死的扣住凹凸不平的厚厚树皮,指劲灌入,内罡之气入木三分。

    “汪汪!”

    数声暴躁的犬吠让黄岩不由的扫了几眼山坡下的村子,他能凭着这狗叫就知道,哪条是村西赵大牛家的大黄,哪条是隔壁罗二狗家的狼牙,哪条是村长家的黑熊,声音最尖的定是那牛二哈的赛虎了...。

    村子里,此起彼伏惊起的犬吠和吵杂的村民起夜惊醒声,好不杂乱。这异变突起,别是真的地震了?黄岩琢磨着赶紧回家去帮助家里转移,就又听到一声“轰”的惊天炸响。

    “气沉丹田,意随气行,神与气合,化入无形”。

    一波如重锤敲来的无形声浪,冲击的黄岩脑袋嗡鸣,全身冷飕飕的通体冰凉,如坠寒九冰窟之中。可是他体内气血却莫名沸腾浮躁,外冷内热下感觉身子要爆裂开般,连魂魄都要震荡的离体惊走。忙浑身气劲全副贯注于丹田之上,锁心猿,拴意马,口中默念,好不容易才疏筋活脉,稳住身子。

    “这...” 。

    冷得抖索着身子,黄岩朝气浪冲来的方向瞧去,只见四周的天空,掀起了惊天的震荡气流,幽夜的黑与妖艳红芒交相映照下,多出了数道随笔抹上般的大片霜白寒流。天地间一时气息紊乱,异样的轰鸣阵阵,仿佛这四方的天空,如煮沸翻腾的锅般,要被炸开。

    “吼!”

    黄岩骇得惊呆了,他能感觉到无数不安的兽吼从百十里外,村子历代列为禁地的伏云岭中传出,甚至有不少庞大的飞禽影子“唳”叫着冲天而起,一头扎入那色彩诡异的红芒之中,确如石子入海般,惊不起半点浪花。

    背后冷汗如浆,黄岩感觉身子已经麻木了,他想跃下不住匍匐抖动的巨树,可是肢体僵硬的不能动弹分毫。

    “那是?”

    鲁国万里外的苍茫大海上,一只有一边袖子,满缀补丁长袍下,光着双脚的老道,突然诧异的抬起头,目光仿佛能穿透万里之遥般的瞧了过来。可是,他临海虚度的赤脚刚向前迈出一步,便又满脸凝重的收回,口中心惊得暗道:“这个地方?难道是那个存在,破开镇压而出了?”

    暗叹一口气,老道遥望苍穹夜空上,移位的南宫井宿天狼星,想起那个禁语般的传说,不禁眉头紧皱:“天倾之祸不远矣,百年后,又是一妖魅睥睨,群魔乱舞的位面大战将开启了么,不知道,这次又会是哪个超级仙门步了上古雷音寺的后尘呢?”

    几乎是同一时刻,数十万里外的一片阵法笼罩的崇山峻岭中,如棋盘零星错落纵横的数百座恢宏各色建筑中,最中央的一座宗主大殿内。

    宗门势力囊括鲁国的古罗宗宗主,一身材颀长,年轻时定说不出俊朗飘逸的中年白衣男子,从盘坐的蒲团上莫名睁开了闭合的双眼。他站起身子,望向身后倒挂的九星环珠星盘一阵诧异。

    “主杀伐灾祸的南宫天狼星怎么移位了,六千年才一次的概率啊,是天云海中的魔孽又作祟了?”

    “九”是数之极,这九星环珠星盘上并不只有九颗天外星辰,。中年男子,目光盯着星罗棋布的九星环珠星盘,一时也瞧不出因果,却又不精天衍之道,只好无奈的重新坐回蒲团之上打坐。至于可能的天云海之行,明日便差遣一位长老去瞧瞧了,他如是想。

    而此刻,鲁国北疆这片大地深处。

    “桀桀!什么缚天神链,不过是堆废铜烂铁!”

    一声“轰”的惊天轰鸣声后,似乎有道血红的暗黑光影“嗖”地一下,融入漫天红芒之中。

    那黑影消失同时,黄岩听闻这突然响起的阴测回音,仿佛心被针扎,肉被蚁噬,骨被刀刮般的神经刺痛。

    全身抽搐般的抖索下,本能地瞧向那发声所在,却见漆黑深夜中,那妖艳红芒,烟花绽放般陡地一缩,然后猛地一闪亮过远处伏云岭和边缘地带的村子。虽未波及黄岩所在的这片山坡,却灯下黑般的,他的眼睛差点亮瞎,幸亏那红光消失的快。

    光芒过后,半边天的红芒和霜白之色却陡然消逝不见了,夜依旧那样的黑,连大地都停止了抖动,一切好像噩梦般,什么都没有发生,天地仿佛又恢复了平静。

    许久,黄岩才回过神来,远处望去,此时,村里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犬吠,小孩的哭泣,和大人呼唤孩子声音此起彼伏。

    黄岩还能看到,老村长凝重地,罕见站在他那珍藏的断刀上,摇摇晃晃地临空飞在村子上空,不住地呼喊,让大家安静,回屋熄灯...。

    “我这是怎么了,刚刚出现幻觉了么?”。

    浑身湿漉漉的黄岩,全身酸痛,好不容易手脚才恢复控制,颤悠悠的从树上攀爬下来。

    村子里已经暂时恢复了平静,可是远处的浮云岭依旧的兽吼不断,让人总有什么要发生般的不踏实感。

    “聒噪”。

    一声仿佛传自九霄般的冷冽声音,无视万千里空间限制,跨空传了过来,黄岩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抬头望天,却黑洞洞的什么也没见到。

    “嗤嗤!”

    脚心发麻的他才刚挪动几步,便听一道强烈刺耳的破空声传来,震得耳膜生疼。

    再看去,却见一冲破天际,飞速划动燃烧的妖艳光团,激荡得漆黑的夜空剧烈晃荡。

    随后,这道诡异耀眼,如陨石般的黑球,亮着比黑夜更黑的幽光,呼啸着震荡天地,直朝伏云岭袭去,那气息狂暴至极,连虚空都仿佛直接撕裂。

    远处村子周边的伏云岭山脉,陡然裂开了一道道缝隙,好像受不了那压迫,裂缝越来越大。整个天空都更加妖异的黑下来,黄岩单薄的身子被那无形的气浪重重的掀倒在地上,一头砸在了一块碎石上,身子不能动弹,头疼欲裂的陷入轻微的昏沉中,为了保持清醒,他不惜咬破嘴唇。

    努力的抬起一丝眼睛,只朦胧地看到周边的树林,又再次船摇般不停晃动,“咔嚓,咔嚓”的,不时有树木断裂倒下的声音传出。黄岩心头一阵莫名的剧痛感传来,使劲最后一点力气,望向山坡远处的村子。

    不顾头颅传来的剧痛,他气若游丝的眼帘不断努力睁开着,但见天地色变,眼前,周遭的山林轰隆隆的全部炸开。他眼前景象不停的重合破碎,却依然能模糊的感到村里人此时的惊慌失措,可依稀分辨清小伙伴们的哭喊声。

    神识恍惚中,黄岩鼻孔喘着粗气,仿佛能望向自家的屋子,能看到爷爷,父母跟妹妹,正满院子的喊叫,好像是在呼喊着他。

    他想努力的张口回应,可是喉咙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张不开嘴。

    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到了,这辈子,无论如何都不会忘掉的那一幕。

    那陨石般的妖异光团,猛地击中远处的伏云岭,未及落地,就让虚空直接撕开。

    惊天动地的轰鸣中,灰尘四起,盖住了眼前的一切,包括伏云岭,也包括处在边缘的村子。而他所在的这片山坡,却生生的与那片炼狱般的天地隔开。

    “不...”。

    一道撕心裂肺的吼叫在黄岩的心底无力的升起,伴随着的是,他陷入昏睡前的最后一眼,依稀定格的村民,老村长和家人,无限恐惧而煞白的脸,和那道迅速吞灭他们的黑光。

    朦胧中一波波水纹般的阴煞之气荡过他的身子,每荡一次,就仿佛有道咒噩之力侵入他的身子,这阴煞之气渗进皮肤,气血,骨脉,甚至心脾,凝而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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