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砍头
生物钟七点钟将狄云叫了起来，套上军装，洗脸，刷牙，再戴上军帽，在小镜子跟前正了正帽檐。
一切妥当，开房门走出去。同一时间，隔壁的房门也吱呀一声打开，姜洪波走了出来。
今天没她的戏，所以她没化妆，运动鞋，勾勒出诱人曲线的紧身牛仔裤，再加上米色的短袖，头发随意地披散着，显得写意且性感。
唯一不足的是彰显睡眠不足的黑眼圈虽然用薄粉掩盖了，但依然能看到痕迹。
在她看到的狄云的一瞬间那份轻松写意就没了踪影，不自然地僵立着。
人的大脑有时候很奇，真的。
就比如现在，虽然狄云穿着一身英姿不凡的军装，但姜洪波看向他的时候眼前总会呈现昨晚不经意看到的裸.体，仿佛这身军装不存在似的。
借机关门将眼撇开，然后打了个招呼：“早。”
“哦，早。”狄云说道。
仅是相互道了声早，一前一后向屋外走去，再没搭话。
外面还真有点乡村的热闹感，就在门外不远处的露天处摆了几张桌子，上面是早餐。早餐很简单，也很符合乡村味儿，稀饭，咸菜和土豆丝，还有馒头。
只有一个空桌子，两人便坐在了一个桌子上，斜对角。
大锅熬出来的玉米粥就着咸菜喝起来最可口，就是有点烫心急不得。
刚出笼的馒头足有拳头大，狄云看得胃口大开，觉得能吃仨，但对一个姑娘来说，吃一个估计都困难。
姜洪波拿着一个馒头就有些犯愁。她看到狄云一口咬掉个馒头的四分之一，夹两口咸菜就囫囵下去。自己也来了胃口，拿起了一个，可又觉得最多只能吃半个，不然粥就喝不下去了。但要是只吃半个，剩下半个又有些不好，所以馒头拿起来了却一直没下口。
一边朝粥碗里吹着气。一边留意着狄云的动，等他四五口吃完一个馒头端起玉米粥抿了一口再伸手取另一个馒头之前，抬头说道：“你…你要不要再来半个？”
“再来半个…？”狄云看着她拿着馒头摇了摇就明白什么意思“哦…行，你掰半个。”
“给你。”姜洪波赶紧将自己手里的馒头从中间掰开，给自己留了少半，多半给了狄云。
狄云接过来，三两口消灭掉又取了一个。
姜洪波看了看自己手里只要了一小口的半个馒头，暗暗咋了咋舌，低头捞粥。
为什么说捞粥呢？因为从来都是用勺子吃粥的她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用筷子来喝粥了。好像从来没想过将碗端起来放嘴边用筷子往嘴里刨。
狄云看得都替她着急，轻轻摇了摇头。
一直留意着他的举动的姜洪波自然是发现了他动，问道：“怎么了？”
“额…你这样吃稀饭不着急么？”狄云道。
“我本来让工人员给我捎进来个勺子，昨天早上吃过饭弄丢了，还没来得及新买一个。”
没勺子不会喝粥了？狄云顿了顿，端起碗，在手里滴溜溜转一圈，让粘稠的玉米粥在碗的上沿粘了一圈。然后再转动碗，嘴沿着碗边吸溜了一圈。碗里的粥就下去一大截。
姜洪波愣愣地看着他，狄云耸耸肩继续和馒头奋战。
姜娬在不远处喊道：“小云，快点吃，吃完准备了。”
“哦，马上就来！”狄云应了一声，将小半块馒头全部塞进嘴里。端起碗，再像刚才那样，三两下就吸溜完了一碗粥，朝着愣的姑娘打了个招呼追着姜娬而去。
直到人走了姜洪波才回过来，看了看跟前的粥碗。停顿了两秒，往四周瞧瞧，见大家也都是端着碗喝粥，便放下心来，将没吃完的馒头暂时放下，也端起了碗，学着狄云的样子。只不过她不会转动碗，就只能转动脖子，看上去就像是……就像是一只蠢萌的小狗在舔食。好在没人注意她的样子。
狄云和姜娬一起朝着村南边的场地走去，问道：“姜洪波是你家亲戚？”
“亲戚？为什么这么说？”姜娬不明所以。
“都姓姜。”
姜娬失笑：“哪来那么多亲戚，恰好姓姜而已。”
村子南边建了一段看上去低矮陈旧的城门洞，工人员正在热火天地布置场景，狄云过来的时候姜纹正指挥着人挖坑。
“行，你先上来，我下去试试。”朝着坑下面的人说道，等人上来他自己跳下去，手比划了一下，地面刚好和肩膀齐平，又爬上来说道“再深一点。”
“咋还挖起了坑了？”狄云好奇道。
姜纹拍了拍手上的土道：“为砍头的那一幕做准备。”
狄云表示依然理解不能：“看头和坑有什么关系？”
“我是这样想的。”姜纹接过他递过来的烟点上说道“头砍了掉地上的时候，我就站在坑里面，再将上面掩盖住，用土填平，只露个头在上面用血布缠住脖子，看上去是不是就像一个脑袋掉地上了？”
狄云无话可说，想要和脑洞比较大的人交流，首先你自己脑洞也得大。这种疯狂的想法他是想不出来的，所以表示没法交流。
反正是老姜自导自演，咋来都行，只要高兴就好。他就过来打个酱油，没啥建议可谈。
姜纹也没想着他会给什么建议，即便真的给了也不太可能采纳，看了看在军装下显得愈发笔直挺拔的狄云，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就是这样子。那边是化妆室，你去让化妆师再给脸上画画吧。”
从化妆室出来，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一群九岁十岁的小孩光着膀子嘻嘻哈哈地任凭两名工人员在脸上和身上鼓捣。
“你从哪里找来这么多孩子？”狄云问道。
姜纹回答道：“下面镇子的小学里面，二年级两个班的学生，和校长商量了一下，叫过来凑个场面。完了每人送个书包和文具盒。”
狄云看着工人员给每个孩子发条毛巾让绑头上，失笑了一下。老姜拍电影手法的不拘一格今日算是见识了。
今日拍的是人多的大场面，光是场景的布置和演员的装扮就花了将近三个小时，十点多的时候才准备妥当。
马大三救了两名日军，但日军却恩将仇报地屠了村子，他怒愤之下提着柄斧头冲进了战俘营。肆意砍杀一通，最后被看管战俘的****士兵擒住。
今日就是公审大会，给马大三行刑的日子。
随着场记的一声板子，拍摄开始。
狄云一身戎装，一条腿伤打着石膏，撑着拐杖站在话筒前面慷慨激昂：“日本投降了！战争结束了！和平降临了！可是，在前两天，竟然有一个人肆意损毁，由我们委员长。杜鲁门总统，丘吉尔首相以及斯大林联合缔造之国际和平关系，公然违背博斯坦协议，扰乱治安，营造恐怖。他！就是诸位面前这个马大三！”
这一堆串了好几个伟人的大义凛然话语所表达的意思只有一个，那就是村民马大三十恶不赦、罪大恶极、万死不足以赎其罪。
说完后朝下面背着牌子捆绑着跪在地上被塞了嘴巴的姜纹指了指。
姜纹哼哼了两声想要站起来，但却被身边的两个****士兵压着肩膀强行压了下去。
姜纹又哼哼两声，瞪了两名士兵一眼。朝着副导演摇了摇头。
嗯？出戏了？副导演赶紧喊停，帮他去掉嘴里塞着的布。
姜纹活动了两下嘴巴。抖掉肩膀上两人的手，从地上站起来，走到狄云跟前道：“小云你太过严肃了，活泼一点，要记住画面得给人搞笑的感觉。”
狄云想了想道：“行，我明白了。咱再试试。”
姜纹给副导演打了个招呼，让人再给塞上嘴，跪在了台下。
这一次，狄云台词念得抑扬顿挫，很有节奏感。而且不光是说，身上还带着动，每说一句，手臂就有力地向下划一下，在慷慨激昂中多了丝让人莫名想笑的东西。
这回姜纹没再变身导演，目光迷茫呆滞地跪在下面。
狄云继续慷慨陈词：“有人或许会说马大三杀日本鬼子是抗日，何为抗日？与日军浴血奋战驱敌寇于国门之外者乃真抗日之壮举！像马大三砍杀手无寸铁、丧失反抗意志之日俘者，乃伪抗日也！”
狄云将“也”字的音拉得长长的，同时还颤动地脑袋，最后猛然一顿收尾。
“有人或许会说……借这个机会，我再次警告，只有****才是投降日军唯一合法的接收者！咳！战争不但使我们中华大地生灵涂炭，也使日本人蒙受灾难，难道日本人就不是人吗？……”
狄云昨晚背台词的时候就觉得这句话有问题，不是说没有道理，而是政.治立场太过公允了，在这个政.治离场依然决定一切的时候，你站在第三方的角度来公正地看待问题这本身就表示你站错了位置。对一个平头老百姓来说这不是问题，但是对于一部有着传播文化意义的电影来说，立场站得不明朗就是在死了。
先才没开始的时候他找姜纹提过一句，但姜纹表示没问题，就是这个样子，他也就没再多说，只是对这部电影的命运不太抱希望了。
“我请问，你们其中哪一个愿意看到自己丈夫出去买菜的时候头颅被人家砍掉？有吗？”狄云大声喊道。
四周穿凑来的一圈群演，呼喊道：“没有！”
“我再请问，你们有谁希望看到自己的妻子出去扯一块布的时候手臂被人家砍掉？”
群情激奋，振臂高呼：“没有！”
狄云等声音平息下来，缓了口气朝贵在台下的姜纹道：“马大三，你还有什么话可说？你还有什么可说！？”
姜纹晃悠着身子抬起头来，被头上的血迹迷糊了的眼睛眯起来看着他。
两边的士兵将他的脑袋扮起来，去掉嘴里的塞布。
马大三的下巴脱臼了，嘴根本就合不上，说不了话。姜纹只是仰头嘶哑着吼叫。
很有意思的是正好有一头小驴子从身后优哉游哉地经过。边上一光着膀子的村民煞有介事地感叹了一句：“啥叫仰天长啸啊，这就是仰天长啸。”
狄云愤愤地指着下边说道：“诸位听听！他竟然学驴叫，像这等败类，更畜生有何分别！？你不配做一个中国人，甚至不配做一个人！我军将士岂能为你这种败类玷污了双手？酒冢猪吉！”
旁边一队日本战俘中的一位并起双腿，挺直身子应道：“嗨！”
恰此时，四周土坡上围观的一光脑袋家伙从坡上溜了下来带起一路烟尘跌进了坡下的猪圈里。
围观的村民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全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然后一头肥猪从猪圈里冲了出来，从边上一名持枪站岗的****胯下钻过。
村民们又是哈哈大笑。
这笑声不是还了，而是愚昧，是讽刺，是警醒。
狄云拐杖在地上敲几下，等笑声停止了，指着日军战俘道：“酒冢猪吉！我命令你对马大三执行死刑！就地枪决！”
对接下来的这一段戏狄云也很忧虑，因为这里面竟然展现出了日本的武士道精，不管你姜纹是准备批判还是别的什么心思，但表现出来就是一种错误。
日军战俘表示已经投降便不会再拿起枪，请求用刀来处决马大三，国党军官不耐烦地应允。
很讽刺的是持刀处决马大三的还是他救过的那个日本士兵——花屋小三郎。
姜娬在这里就是给他哥帮忙的，出现的镜头就这么一个，扮演****士兵将刀给了日军战俘。
花屋小三郎拿刀在马大三脖子上比划了一阵，准备好之后忽然发现马大三脖子上有一只大蚂蚁，很细心地附身帮他弹去。
马大三抬头忽然抬头，一只能睁开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直直地望着花屋小三郎。感情复杂到了极致，悔恨，仇视，乃至最后的漠然。
花屋小三郎情一变，大吼一声，手起，刀落。
“好，接着准备，赶紧，赶紧。”副导演喊道。
姜纹站起来，工人员将旁边地上的一块木板揭开，他跳了下去，只余个脑袋露在上面。工人员再将坑口封住，装饰一遍，给他脖子上围了一条染红的布，直到从边上看过去真的像是一颗被砍下的脑袋落在地上为止。(未完待续。)
一切妥当，开房门走出去。同一时间，隔壁的房门也吱呀一声打开，姜洪波走了出来。
今天没她的戏，所以她没化妆，运动鞋，勾勒出诱人曲线的紧身牛仔裤，再加上米色的短袖，头发随意地披散着，显得写意且性感。
唯一不足的是彰显睡眠不足的黑眼圈虽然用薄粉掩盖了，但依然能看到痕迹。
在她看到的狄云的一瞬间那份轻松写意就没了踪影，不自然地僵立着。
人的大脑有时候很奇，真的。
就比如现在，虽然狄云穿着一身英姿不凡的军装，但姜洪波看向他的时候眼前总会呈现昨晚不经意看到的裸.体，仿佛这身军装不存在似的。
借机关门将眼撇开，然后打了个招呼：“早。”
“哦，早。”狄云说道。
仅是相互道了声早，一前一后向屋外走去，再没搭话。
外面还真有点乡村的热闹感，就在门外不远处的露天处摆了几张桌子，上面是早餐。早餐很简单，也很符合乡村味儿，稀饭，咸菜和土豆丝，还有馒头。
只有一个空桌子，两人便坐在了一个桌子上，斜对角。
大锅熬出来的玉米粥就着咸菜喝起来最可口，就是有点烫心急不得。
刚出笼的馒头足有拳头大，狄云看得胃口大开，觉得能吃仨，但对一个姑娘来说，吃一个估计都困难。
姜洪波拿着一个馒头就有些犯愁。她看到狄云一口咬掉个馒头的四分之一，夹两口咸菜就囫囵下去。自己也来了胃口，拿起了一个，可又觉得最多只能吃半个，不然粥就喝不下去了。但要是只吃半个，剩下半个又有些不好，所以馒头拿起来了却一直没下口。
一边朝粥碗里吹着气。一边留意着狄云的动，等他四五口吃完一个馒头端起玉米粥抿了一口再伸手取另一个馒头之前，抬头说道：“你…你要不要再来半个？”
“再来半个…？”狄云看着她拿着馒头摇了摇就明白什么意思“哦…行，你掰半个。”
“给你。”姜洪波赶紧将自己手里的馒头从中间掰开，给自己留了少半，多半给了狄云。
狄云接过来，三两口消灭掉又取了一个。
姜洪波看了看自己手里只要了一小口的半个馒头，暗暗咋了咋舌，低头捞粥。
为什么说捞粥呢？因为从来都是用勺子吃粥的她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用筷子来喝粥了。好像从来没想过将碗端起来放嘴边用筷子往嘴里刨。
狄云看得都替她着急，轻轻摇了摇头。
一直留意着他的举动的姜洪波自然是发现了他动，问道：“怎么了？”
“额…你这样吃稀饭不着急么？”狄云道。
“我本来让工人员给我捎进来个勺子，昨天早上吃过饭弄丢了，还没来得及新买一个。”
没勺子不会喝粥了？狄云顿了顿，端起碗，在手里滴溜溜转一圈，让粘稠的玉米粥在碗的上沿粘了一圈。然后再转动碗，嘴沿着碗边吸溜了一圈。碗里的粥就下去一大截。
姜洪波愣愣地看着他，狄云耸耸肩继续和馒头奋战。
姜娬在不远处喊道：“小云，快点吃，吃完准备了。”
“哦，马上就来！”狄云应了一声，将小半块馒头全部塞进嘴里。端起碗，再像刚才那样，三两下就吸溜完了一碗粥，朝着愣的姑娘打了个招呼追着姜娬而去。
直到人走了姜洪波才回过来，看了看跟前的粥碗。停顿了两秒，往四周瞧瞧，见大家也都是端着碗喝粥，便放下心来，将没吃完的馒头暂时放下，也端起了碗，学着狄云的样子。只不过她不会转动碗，就只能转动脖子，看上去就像是……就像是一只蠢萌的小狗在舔食。好在没人注意她的样子。
狄云和姜娬一起朝着村南边的场地走去，问道：“姜洪波是你家亲戚？”
“亲戚？为什么这么说？”姜娬不明所以。
“都姓姜。”
姜娬失笑：“哪来那么多亲戚，恰好姓姜而已。”
村子南边建了一段看上去低矮陈旧的城门洞，工人员正在热火天地布置场景，狄云过来的时候姜纹正指挥着人挖坑。
“行，你先上来，我下去试试。”朝着坑下面的人说道，等人上来他自己跳下去，手比划了一下，地面刚好和肩膀齐平，又爬上来说道“再深一点。”
“咋还挖起了坑了？”狄云好奇道。
姜纹拍了拍手上的土道：“为砍头的那一幕做准备。”
狄云表示依然理解不能：“看头和坑有什么关系？”
“我是这样想的。”姜纹接过他递过来的烟点上说道“头砍了掉地上的时候，我就站在坑里面，再将上面掩盖住，用土填平，只露个头在上面用血布缠住脖子，看上去是不是就像一个脑袋掉地上了？”
狄云无话可说，想要和脑洞比较大的人交流，首先你自己脑洞也得大。这种疯狂的想法他是想不出来的，所以表示没法交流。
反正是老姜自导自演，咋来都行，只要高兴就好。他就过来打个酱油，没啥建议可谈。
姜纹也没想着他会给什么建议，即便真的给了也不太可能采纳，看了看在军装下显得愈发笔直挺拔的狄云，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就是这样子。那边是化妆室，你去让化妆师再给脸上画画吧。”
从化妆室出来，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一群九岁十岁的小孩光着膀子嘻嘻哈哈地任凭两名工人员在脸上和身上鼓捣。
“你从哪里找来这么多孩子？”狄云问道。
姜纹回答道：“下面镇子的小学里面，二年级两个班的学生，和校长商量了一下，叫过来凑个场面。完了每人送个书包和文具盒。”
狄云看着工人员给每个孩子发条毛巾让绑头上，失笑了一下。老姜拍电影手法的不拘一格今日算是见识了。
今日拍的是人多的大场面，光是场景的布置和演员的装扮就花了将近三个小时，十点多的时候才准备妥当。
马大三救了两名日军，但日军却恩将仇报地屠了村子，他怒愤之下提着柄斧头冲进了战俘营。肆意砍杀一通，最后被看管战俘的****士兵擒住。
今日就是公审大会，给马大三行刑的日子。
随着场记的一声板子，拍摄开始。
狄云一身戎装，一条腿伤打着石膏，撑着拐杖站在话筒前面慷慨激昂：“日本投降了！战争结束了！和平降临了！可是，在前两天，竟然有一个人肆意损毁，由我们委员长。杜鲁门总统，丘吉尔首相以及斯大林联合缔造之国际和平关系，公然违背博斯坦协议，扰乱治安，营造恐怖。他！就是诸位面前这个马大三！”
这一堆串了好几个伟人的大义凛然话语所表达的意思只有一个，那就是村民马大三十恶不赦、罪大恶极、万死不足以赎其罪。
说完后朝下面背着牌子捆绑着跪在地上被塞了嘴巴的姜纹指了指。
姜纹哼哼了两声想要站起来，但却被身边的两个****士兵压着肩膀强行压了下去。
姜纹又哼哼两声，瞪了两名士兵一眼。朝着副导演摇了摇头。
嗯？出戏了？副导演赶紧喊停，帮他去掉嘴里塞着的布。
姜纹活动了两下嘴巴。抖掉肩膀上两人的手，从地上站起来，走到狄云跟前道：“小云你太过严肃了，活泼一点，要记住画面得给人搞笑的感觉。”
狄云想了想道：“行，我明白了。咱再试试。”
姜纹给副导演打了个招呼，让人再给塞上嘴，跪在了台下。
这一次，狄云台词念得抑扬顿挫，很有节奏感。而且不光是说，身上还带着动，每说一句，手臂就有力地向下划一下，在慷慨激昂中多了丝让人莫名想笑的东西。
这回姜纹没再变身导演，目光迷茫呆滞地跪在下面。
狄云继续慷慨陈词：“有人或许会说马大三杀日本鬼子是抗日，何为抗日？与日军浴血奋战驱敌寇于国门之外者乃真抗日之壮举！像马大三砍杀手无寸铁、丧失反抗意志之日俘者，乃伪抗日也！”
狄云将“也”字的音拉得长长的，同时还颤动地脑袋，最后猛然一顿收尾。
“有人或许会说……借这个机会，我再次警告，只有****才是投降日军唯一合法的接收者！咳！战争不但使我们中华大地生灵涂炭，也使日本人蒙受灾难，难道日本人就不是人吗？……”
狄云昨晚背台词的时候就觉得这句话有问题，不是说没有道理，而是政.治立场太过公允了，在这个政.治离场依然决定一切的时候，你站在第三方的角度来公正地看待问题这本身就表示你站错了位置。对一个平头老百姓来说这不是问题，但是对于一部有着传播文化意义的电影来说，立场站得不明朗就是在死了。
先才没开始的时候他找姜纹提过一句，但姜纹表示没问题，就是这个样子，他也就没再多说，只是对这部电影的命运不太抱希望了。
“我请问，你们其中哪一个愿意看到自己丈夫出去买菜的时候头颅被人家砍掉？有吗？”狄云大声喊道。
四周穿凑来的一圈群演，呼喊道：“没有！”
“我再请问，你们有谁希望看到自己的妻子出去扯一块布的时候手臂被人家砍掉？”
群情激奋，振臂高呼：“没有！”
狄云等声音平息下来，缓了口气朝贵在台下的姜纹道：“马大三，你还有什么话可说？你还有什么可说！？”
姜纹晃悠着身子抬起头来，被头上的血迹迷糊了的眼睛眯起来看着他。
两边的士兵将他的脑袋扮起来，去掉嘴里的塞布。
马大三的下巴脱臼了，嘴根本就合不上，说不了话。姜纹只是仰头嘶哑着吼叫。
很有意思的是正好有一头小驴子从身后优哉游哉地经过。边上一光着膀子的村民煞有介事地感叹了一句：“啥叫仰天长啸啊，这就是仰天长啸。”
狄云愤愤地指着下边说道：“诸位听听！他竟然学驴叫，像这等败类，更畜生有何分别！？你不配做一个中国人，甚至不配做一个人！我军将士岂能为你这种败类玷污了双手？酒冢猪吉！”
旁边一队日本战俘中的一位并起双腿，挺直身子应道：“嗨！”
恰此时，四周土坡上围观的一光脑袋家伙从坡上溜了下来带起一路烟尘跌进了坡下的猪圈里。
围观的村民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全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然后一头肥猪从猪圈里冲了出来，从边上一名持枪站岗的****胯下钻过。
村民们又是哈哈大笑。
这笑声不是还了，而是愚昧，是讽刺，是警醒。
狄云拐杖在地上敲几下，等笑声停止了，指着日军战俘道：“酒冢猪吉！我命令你对马大三执行死刑！就地枪决！”
对接下来的这一段戏狄云也很忧虑，因为这里面竟然展现出了日本的武士道精，不管你姜纹是准备批判还是别的什么心思，但表现出来就是一种错误。
日军战俘表示已经投降便不会再拿起枪，请求用刀来处决马大三，国党军官不耐烦地应允。
很讽刺的是持刀处决马大三的还是他救过的那个日本士兵——花屋小三郎。
姜娬在这里就是给他哥帮忙的，出现的镜头就这么一个，扮演****士兵将刀给了日军战俘。
花屋小三郎拿刀在马大三脖子上比划了一阵，准备好之后忽然发现马大三脖子上有一只大蚂蚁，很细心地附身帮他弹去。
马大三抬头忽然抬头，一只能睁开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直直地望着花屋小三郎。感情复杂到了极致，悔恨，仇视，乃至最后的漠然。
花屋小三郎情一变，大吼一声，手起，刀落。
“好，接着准备，赶紧，赶紧。”副导演喊道。
姜纹站起来，工人员将旁边地上的一块木板揭开，他跳了下去，只余个脑袋露在上面。工人员再将坑口封住，装饰一遍，给他脖子上围了一条染红的布，直到从边上看过去真的像是一颗被砍下的脑袋落在地上为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