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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心病

    mon feb 16 13:20:12 cst 2015

    有了行骗来的大把银钱,陆无双不用自己再去采药,司道爷不时为他买进大堆的各式草药。

    不管陆无双愿不愿意,只要司道爷一高兴,陆十无双就又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被司道爷如同鬼一般的钻出来,用二只枯瘦的爪子像拎小鸡似的将自己丢进那只能淹死一头大象的木盆里,浸泡着各种药浴。

    陆无双郁闷至极,论说自己逃得飞快,通过不间断的刻苦修炼,力气也着实不小,又加着意提防着那个死老道,但偏偏那个死老道明明一副死样活气像,逮自己却是一逮一个准。甚至有一回他真的躲进了一个硕大的老鼠洞里,但还是被忽然伸进老鼠洞的一只枯瘦手掌,毫不费力地揪了出去。

    陆无双的心情迅速从郁闷发展到沮丧,他搞不清为什么自己在死老道的手里,连蹬踏几下又腿都那么费劲。久而久之,他除了嗟叹自己命苦,遇人不淑外,也只好认命了。

    于是,每日里陆无双行骗、泡澡、修炼一气上元诀、明心见性诀便成了必修功课。但除此之外,司道爷仍然不让陆无双闲着,挂到陆无双身上,装满铁砂子的麻布袋子已发展到九只,而握在手中的小铁疙瘩更是换成了大铁块。

    冬去暑来,日子一天天过去,陆无双在鸡公山上跌跌撞撞,不时惨叫连天。但不管陆无双如何夸张表演,司道爷恍如未闻未觉。

    直把陆无双恨得更是牙根痒痒,却又徒呼奈何。

    这种日子一晃就是三年多,直到陆无双已经十岁。也就是在十岁的这一年里,经过长期不懈的抗争,陆无双终于为自己赢得了更多的抗议权,司道爷的一切决定,他若不抗议几句,就会浑身不自在,尽管每次都是抗议无效,但他仍然乐此不疲。

    但陆无双对司道爷行骗的担忧日甚一日,司道爷的身体状况明显又比前几年差了不少。

    终于,陆无双的担忧也在这一年里终于成为了现实。

    六月里一个炎热的夏日夜晚,牛大屠久久不能入睡,他只要一合上眼,那些被他屠杀的牲畜,就会面目可怖地,爬满那一层细纱织就的蚊账,盘踞到每个边角。

    牛大屠止不住冷汗濽濽,一连十多天,原本粗壮结实,终日油光满面的牛大屠,直落得个面色灰暗,眼窝塌陷。

    那件沾满油渍血污紧绷在身上的汗衫,已是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牛大屠的婆娘鲁大脚急了,正值虎狼之年,彪悍超人几筹的鲁大脚,一连十多天没能得到进补,犹如无头的苍蝇满屋子打转转。最后坚决不管牛大屠弱弱的抗争,决定要请司道爷为牛大屠作法驱邪。

    牛大屠是那种一根筋实诚到撞断南墙也不知道拐弯,缺心眼的主,他打骨子里就排斥所谓的神鬼轮回一说。这一辈子经他手灭杀的生灵,连他自己也算不清有多少了,若真是有报应?他应该早就死的连渣也剩不下半点了。

    最重要的是那个司道爷还曾经骗过他,他认为狗永远改不了吃屎,骗子永远只能是骗子。

    但牛大屠的抗争,在情急的鲁大脚狠狠踹出的一大脚后,立刻无声湮灭。

    鲁大脚精心梳洗一番,往一头枯黄的头发上抺了半斤香油,又往肥肉一步一顿的大脸上,涂光三块粉饼,然后一摇三晃地向鸡公山而来。

    路过秦家妹子的小院时,她狠狠拽下一朵正伸出院落的小黄花,顺手插在了头上,嘴里咕哝了一句“小狐狸精。”

    司道爷正藏在他的小黑屋里,左一碗右一碗与大碗香奋战不休。

    鲁大脚站在紧闭的小黑屋门口,轻轻晃了晃脑袋,伸出二只满是肥膘的大手,温柔地拢了拢一路走来,因累的摇头晃脑咒骂不停,而有些蓬乱了的头发。

    然后伸出一双肥胖的大手,更加轻柔地在紧闭的木门上敲了敲,“司大仙师在家吗?”

    司道爷正将一碗大碗香倒入嘴里,猛听的这一声叫唤,浑身止不住一阵抖颤,“扑”的一声,满嘴的大碗香喷湿了他的一身道袍。

    司道爷一时间只觉鸡皮疙瘩密布全身,更兼似乎有无数条小虫在他身上蠕动不止,吓得他紧咬牙关不敢发出半丝声音。

    半晌以后,未得到响应的鲁大脚,怒睁起一双斗鸡眼,一双大脚犹自还在使劲,狠狠碾踏着已倒伏在地,被她二大脚踹倒,破烂了半幅的木门上。

    司道爷惊恐地缩往墙角,刚刚若不是躲的还算快,这扇砰然倒下的破烂木门,几乎就要将他埋葬在其中。

    鲁大脚又呼呼大喘了半晌,忽然间脖子一摇,却又已是满脸肉笑,几滴香油从头上沥沥滑下,抽动的肉肉抖下一层白色的粉沬。

    “哎唷,司大仙师呀,奴家不辞辛苦风霜仆仆,爬上这鸟不生蛋的破山,可是特意来向司大仙师求教的呢。司大仙师,你怎好门扉紧闭,看都不看一眼奴家呢?奴家此刻可正是伤心着了。哎唷,司大仙师你不信吗?来,你可以摸摸呀,奴家的小心肝扑腾扑腾跳的可委屈着呢。”

    “咳,咳,咳。。。。。。”司道爷一阵猛烈的咳嗽。

    “哎呀,司大仙师,你这是受凉了呀,还好,还好。”鲁大脚肥胖的大手,轻轻拍了拍全是肉嘟嘟的胸口,“奴家的心里正火热着呢,司大仙师呀,受凉不要紧,就让奴家给你些温暖吧。”

    正鬼鬼祟祟潜伏过来,准备偷听找乐子的陆无双再也无法忍受,“哇”地张口吐出隔宿的饭菜,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连滚带爬逃离了道观。

    直到天色擦黑,陆无双才磨磨蹭蹭向道观走去,“这么长时间应该够了吧?无论做什么也总该结束了啊,呵呵,呵呵。”

    司道爷一脸苍白的仰躺在他的那张破床上,“小兔崽子,见死不救,危难关头竟然抛下道爷自个儿逃了,我,我,我呸,道爷我命若啊,咋的就带活了你这么一只小白眼狼啊?”

    “你娘的,死老道,又来了。靠,这能怨小爷吗?有些事小爷他确实就是救不了你,好了,不哭了啊,都过去了。好了,都说了,不哭了,还抽抽答答的做什么呢?被个娘们搞成这般凄惨,你还有理了?丢脸。”

    “放屁,你个小兔崽子,有本事你去试试,保证你连道爷还不如。”

    “好、好、好,小爷没这本事,算你有理还不行吗?对了,那个鲁大脚来找司大仙师不是止为了这点事吧?”

    “当然不是,她是要请道爷大展仙法,为她老公牛大屠驱邪,那个牛大屠杀生太多,患上心病了,只要一闭上眼睛,就看见无数的冤魂对他纠缠不休。牛大屠,了不起,劳资现在可实在是有些佩服他了。”

    “这桩买卖咱不能做,”陆无双严肃地说道。“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不去行吗?没有羊入虎口,她就不会再来一个猛虎登山。”司道爷满面凄惨,哀哀不绝。

    第二天司道爷终于可以勉强下床了,把陆无双扔进木箱,再把木箱负于后背,一路蹒跚着向东坝镇而去。

    牛大屠已将手里的扫帚疙瘩换成了一根榆木疙瘩,他颤微微地拄着榆木疙瘩,用凹陷的双眼冷冷盯着司道爷。

    “骗子!”牛大屠狠狠吐气说道。

    司道爷作法的过程如规则那么精准,牛大屠小院的上空不时烟雾火花闪烁。

    鲁大脚一脸紧张互扭着自个的二只肥手,而牛大屠却是双眼空洞的不知望向何方。

    但突然,就在司道爷舞着他那把油乎乎的与其说剑,还不如说桃木块的东东,刚转向另一边时,牛大屠及时暴起。

    在鲁大脚,司道爷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时,他已倾尽全力,狠狠一脚将那只木箱踢出三丈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