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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朱大善人

    sun feb 15 18:50:09 cst 2015

    新一次的行骗过程整个是彻头彻尾的失败,但行骗的结果却是让司道爷精神无比振奋。

    东坝镇朱员外排行老三的那个傻儿子娶媳妇,女方家是一个新近迁入东坝镇,一无所有,只能成为了朱员外佃户的外来户。

    新娘子是一个只有十三岁,五官颇有几分精致的小女孩。

    朱员外在付出了半亩水田的聘金后,就成功说服了女孩子的父母,同意下了这桩婚姻。

    大喜的日子里,司道爷不请自至,恰在筵席大开之时跑了过去,大喇喇拖着陆无双在一张八仙桌旁坐下,大吃大喝,那真是酒到杯干,极具风卷残云之势。

    司道爷不但吃相招嫌,更加据他自己所说,每日里着在身上的那件道袍,已有一百多年没有洗过,因而,异味之重无不使闻者落泪。

    不消片刻,一张八仙桌边,还在据桌大嚼大咽的就只剩下陆无双和他自己二个了。

    朱员外闻听下人传报,不由大皱眉头,但尚有些畏惧往年里,司道爷符箓星星点点的灵光。强压下怒气,朱员外施施然走了过来。

    司道爷忙里偷闲见着朱员外走过来,不慌不忙点了点头说道:“朱员外大喜,贫道隐居道观多时,今日间忽然心血来潮,掐指一算,算出今日乃是朱员外朱大善人公子鸾鸣好合,百年大喜啊。想想朱员外为人方厚,美名远播乡邻,遂不忍心弃之不管啊,因而也就不请自到,还请朱大善人勿要怪罪啊,哈哈。”

    朱员外在东坝镇素有朱剥皮之称,朱大善人的称呼直到今天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当下紧绷的神色已是大有缓和。

    “朱大善人,没错,劳资就是善于将别人的钱变成自己的钱,将别人的地变成自己的地,将别人的女人变成自己的女人。”朱员外止不住开心地想道。

    但随即他感觉司道爷话里有话,这个浑身发臭的老道突然上门似有所指,一时间面色又难堪了起来。

    “道爷有何来意还是直说的好。”他佯装镇定冷冷说道。

    “没什么来意,没什么来意,还能有什么来意呢?当然是恭喜朱大善人,哦,对了,贵公子的生辰八字可是乾历三九八年午日寅时一刻?”

    朱员外的目光不觉抖了抖,“道爷如何得悉?不会又是掐指一算的吧?”

    “咦,朱大善人如何知道贫道懂得推算他人生辰吉凶之事?这种逆天篡命之事有违天和,朱大善人还要替贫道保密则个。”

    朱员外面皮不自觉又紧得一紧,肉嘟嘟的一张肥脸上挤出几分笑容,“道爷尽请宽心,朱某一向敬畏天道,自当为道爷严守秘密。不过,如果道爷若是算出了什么,还请道爷不悋赐教。”

    “算出什么?啊,是,唉,又能算出什么呢?呵呵,呵呵,天机不可泄露,朱大善人,这个你应该懂得。”

    “懂,朱某当然懂,泄露天机,确是不妥,不过在这东坝镇上,朱某也是小有朱大善人的薄名,道爷为朱某担了干系,朱某少不得也要对道爷作些补偿的。”

    朱员外目光闪烁间,伸手往锦缎绸袍的袖子中一摸,再抽出那只肥胖油腻腻的大手时,手中已紧紧握着一锭十两的纹银。

    司道爷借着吞下一大块鸡肉的时候,狠狠咽了一口口水,但眼中却露出一股不屑一顾的神色。

    “朱大善人这是何意?莫非阁下认为贫道为了些许阿堵之物就能承受泄露天机之厄?朱大善人何其不解人意也。”

    说着司道爷破烂道袍袖口一拂,似乎就要愤而起身退场。

    “道爷误会朱某了。”朱员外赶紧说道。“这一锭纹银只是朱某看到道爷法袍已有些破损,心中不忍,欲赠与道爷添置件法袍而已。”

    “哦,原来是这样,倒真是贫道鲁莽了。”司道爷借势重新稳稳坐正身形,伸出手就想取过朱员外手中的纹银。

    但恰在此时,朱员外肥胖的大手却往回一缩,司道爷一把抓空,赶忙顺势往下一捞,一只汁水滴答的猪蹄已被他抄回,立刻咯吱之声大起。

    朱员外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但立刻他又展顔一笑,肥胖的大手又再次伸入袖口,再抽出时,手中又多了一锭纹银。

    眼角的余光一直紧盯着朱员外的司道爷,不觉呼吸已沉重了几分。

    “纹银二十银两。”朱员外沉声道。

    司道爷将满是汤水的手掌往道袍上擦了擦,“朱大善人,泄露天机罪业很深的。这其中的道理没有人比您更明白了。”

    朱员外手掌一翻,又一锭纹银落在桌子上。

    “朱大善人啊,你看啊,贫道年纪已颇是不小,这眼看啊,大去之期已是不远,你说吧,这人还真是奇怪了,这越老他却是越怕死。泄露天机会折寿的。”

    朱大员外手掌狠狠往前一拍,桌子上已排出四锭纹银。

    司道爷张嘴仍然想要说些什么,但朱员外肥胖的大手往前一伸,“道爷不需要再多说些什么,你只要说一句成还是不成?”

    “成,当然成,为众生解苦渡厄正是我辈修者本份。”司道爷大声说着,下一刻二只干瘪的爪子一捞,四锭白银已被他牢牢捏进掌心,旋而揣入怀中。

    “贵公子午日寅时一刻的生辰可谓是阴阳交泰,龙争虎斗。”司道爷干脆之极地张口胡说道。

    朱员外立刻脸色剧变,司道爷又不慌不忙地叹了口气。“朱大善人勿需焦虑,这种生辰八字若是融合恰当,则有水**融,龙虎相济之力,当然,若是稍有不妥,必累主有破财之嫌啊。”

    朱员外肥嘟嘟的肉皮一阵急跳,破他的财比要他命还要令他难以接受。

    “道爷可有破解之术?”朱员外不觉急吼吼问道。

    “这破解之道嘛,也不是没有,贫道精心钻习祖师爷符箓之道一生,颇有些心得,以朱大善人的这些难题只消使用贫道三道符咒,必定祛灾除难,并还多有另生造化奇妙之处。不过,贫道年纪大了,精气不旺,久已是不敢再多作符箓了。”

    “但以道爷之能,身边总还存得一些吧?”朱员外小心奕奕笑道。

    “朱大善人目光如矩,在您面前,贫道真是无所遁形。”司道爷不住摇头,感慨地叹道。

    “咳,四季平安符,祈福祛灾符,聚财添金符三道符箓,友情价只收纹银一百两。”

    “好符,好符,听着名字就吉祥,三十两。”朱员外笑嘻嘻答道。

    “八十两。这三道符箓贫道已珍藏多年,舍不得用啊。”

    “确是好符,道爷真懂我的心思。五十两,已经不少了。”

    “七十两。这种极品符箓也只有朱大善人你这种贵人才适用。”

    “道爷仁义,世人莫不交口称颂。六十两,再多一个子我都不要了。”

    “成交。”司道爷爽快地甩出三张破破烂烂的黄裱纸,歪歪扭扭爬着几根线条,又顺手将朱员外拍在桌面的六锭纹银卷回,揣入腰间。

    朱员外望着三张破破烂烂的黄裱纸,圆溜溜的眼珠扑闪扑闪,“还有请道爷施法。”朱员外犹犹豫豫着说道。

    “这个不消朱大善人吩咐,贫道自当效劳。”说话间司道爷又为自己满满倒上一杯酒水,眼光似乎不经意间对陆无双一瞥。

    陆无双心领神会,死老道这是算发出了逃跑的指令了。

    陆无双伸出一双小手,将早已看进眼里的那一盆,盛放着一个硕大猪头的菜盆,往自己身前悄悄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