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宝天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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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世家尊荣

    巢野的家乡在医学之都——宛城。这里有大量的医药资源,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得天独厚的条件吸引了一大群医学研究者,造就了不少医科圣手。巢家祖先从楚国流亡到这里,经过代代努力和传承,已经在这里开辟出一片独立天地,到巢野的父亲成为药都众多医生中的佼佼者。

    “小巢野,小巢野,听说你父亲成了汉宫中的御医?”圆乎乎的当地医学行会会长蒋川拉住十三岁的小巢野问。

    “是啊。”巢野木然地看着他。

    “真是了不起,我们这里又出了个御医。”

    “有什么奇怪,之前不也出过两个御医吗?”细瘦如柴、贼眉鼠眼的副会长韩小甫满脸的不屑,把脸撑大了,使得本已突出的五官更加显著。

    “那怎么会一样呢?之前两位年纪很大了,很快会从御医位置上退下了,巢野父亲巢元方是年轻人医生的典范,将来是宛城医学的领袖。”

    “领袖太夸张了吧,就算是将来也很难说。”

    “事实上,他现在已经是了。”蒋川的话让不服气的韩小甫语塞。

    “将来的医学领袖很难说。”小巢野认真地说。

    “你看吧,他儿子都这么说。”韩小甫找到了突破口。

    “因为将来我肯定超过他。”巢野说完就蹦跳着走了。

    “咦,癞蛤蟆打哈欠,这小子好大的口气。”韩小甫仿佛被羞辱了,连个小孩都骑在他身上了。

    “两位,你们是不知道,巢野没有吹牛,他五岁读诗书,七岁通医理,十一岁已经是医学神童,医术把附近的名医甩到十里之外了,连巢元方当年都没有这程度。”一位银发银须的老者跟他们说。

    “去去去,你一个老头知道什么,没见过世面,一个小屁孩你都神童。”韩小甫有点愠怒了,他感觉已经连一个小孩都比不上了,把对巢正野的妒忌都累加到轻狂的小屁孩身上。

    “这不是恩师张大千吗,您不是在当御医吗?”蒋川叩头就拜。

    “张大千,赛扁鹊张大千?”韩小甫眼睛都直了,死鱼眼快爆出来,他没想到这么个糟老头就是闻名天下的赛扁鹊张大千。

    “你是蒋川啊,好,好,你也出息了。”张大千笑呵呵地扶蒋川起来。

    “惭愧,不及恩师于万一。”韩小甫过于肥胖的身躯让他站起都有些艰难,或许是惭愧到羞于起来。

    “你已经很不错啦,听说成为宛城医药行会会长,很好啊,更好地发挥药都医手的能力,师父可没领导过这么多人。”张大千笑呵呵地说,“巢野这孩子我回来后,教过他一些日子,极其聪颖顿悟,加上出身医学世家,说他是医学神童已经是委屈他了,像他这种孩子是百年难遇的。”

    “是吗,这么厉害,正奇兄真是有福了。”蒋川乐呵呵地说。

    赛扁鹊对巢野的肯定,就像给了韩小甫一闷棍,直把他打得站立不稳差点跌倒。

    “爹,爹,这么一会儿功夫您去哪儿了,找了您半天?”人未到,声先到,不久看见远处来人的模样,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脸色有些偏黑,难掩风采俊逸,一路过来神色自若,动作却很迅速,几乎是翩然而至。这人就是名满京师的医学大家张伯祖。

    张伯祖跟蒋川、韩小甫施礼后,拉着张大千就走。

    “爹,您说您怎么一溜烟就不见了?”

    “哦,我是看到小巢野了,这孩子太聪明了,很好奇,就想看看他在干什么?”

    “巢野啊,是快好苗子,比他父亲还要优秀。”

    听到两个泰山北斗级的医学大师都夸巢野,蒋川还笑呵呵望着老师的背影,韩小甫妒火中烧,被视若无物,气得脸上的肌肉都不自觉地抽动了。

    “呸,你们一个个都是医学大师。”韩小甫骂骂咧咧,整个人都快被妒火烧着了。

    “爹,本乡的张宗汉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他在朝廷做了不大不小的官,我还见过他好几次。”

    “得了,我明白了,原来你们经常见面,原来是受您的影响。难怪他写信来,逼我培养他的儿子张伯景当医生。”

    “学医好事啊,现今百姓疾苦,造福百姓啊,救世人良医胜良相,存厚道今人比古人。”

    “得了吧,他儿子才三岁,他还说要让二儿子张仲景也当医生,儿子都还没生呢,你说这不是开玩笑嘛。”

    “张伯景?是怎样一个孩子,陪我去看看。”

    “您不会吧,刚看上一个巢野,还想培养个更小的?”

    “现今我也学官吏致仕退休,我可不能闲着,张宗学这么喜欢儿子学医,那是对咱们郎中的尊重,将来二儿子张仲景我也要教。”

    “您也开玩笑。”

    ……

    两人渐行渐远,只留下身影在风中凌乱,呆立原地的正、副会长。

    巢野的父亲是汉宫中的侍医,也叫御医。郎中做到御医,可以说是达到最高境界了,与其说地位,不如说尊荣,侍奉在皇帝身边,贵气倍增,升任时十里八乡都会来道贺,升任后更是成为宛城的名门望族,都来巴结逢迎,连地痞流氓都躲得远远的。

    “笃笃笃笃”巢野家一大清早有人急促地敲门。

    “谁啊,一大早的,不让人睡觉?”仆人巢方骂骂咧咧地看门,睡眼惺忪,看见门口密密麻麻攒动的人头时,立即惊醒了,“哇,这么多人,你们要干嘛?”

    “我有事要见药丞大人。”

    “我也有事见药丞大人。”

    “我来恭喜元方升任药丞。”

    “我也是。”

    “我也是。”

    一群人吵吵嚷嚷要见刚升任药丞的巢元方。九卿之一的少府下设太医令,秩六百石,而太医令有两个副手,分别是掌药的药丞和掌药方的方丞。

    “我家大人今早上洛阳了,各位请回吧,各位请回吧。”巢方无法抵挡这么多人的热情。

    “那就让我们见见少爷吧。”一身官服的县令出现。

    “县令大人也来了。”

    “县令大人也来了。”

    “额,既然是县令大人亲来,往里面请。”巢方无奈,把县令让进会客厅。

    “一个小孩,县令大人为什么要见呢?”

    “是啊,才十几岁的小孩。”

    “或许是不能白来吧。”

    “也是,来都来了,进去打声招呼也好。”

    “听说巢元方的儿子是个天才,比他父亲还要优秀。”

    “原来如此。”

    失望的回了,不失时机的跟在县令后面进府。

    巢府建筑相当古老,相对的周边偏新,像波纹的从中心向外围扩展,处处显露代代传承的痕迹,是多少祖辈的努力才有巢家今日的兴旺,典型的“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经过偏门、屏风、九曲回廊、前庭花园,到达会客厅,早有仆人奉茶伺候,管家巢元殷勤地过来招呼客人分次落座。

    “啊,巢府不但气势恢宏,而且打理的井井有条,这才是兴盛的气象。”县令坐下来环视了周围感慨地说。

    “您过奖了,太爷亲自来我们这里不知有何贵干?”管家彬彬有礼。

    “管家把巢府打理的如此井井有条,自己又温文尔雅,知书达理,不像普通大户人家的管家。”

    “您又过奖了,小人是元方的堂兄。”

    “原来如此,也是医学世家子弟啊。”

    “惭愧,前面的学习条件都一样,但学医也讲天分,所以只是粗通医理。”

    “谦虚了,在你们这种医学世家里,恐怕连扫地的都是会一点医术。”

    “县太爷您实在过奖了。”

    “是谁要见我爹啊?”转门处传来稚嫩的声音。

    “小野,是县令大人亲自来啦。”堂叔巢元一把拉过不听话的巢野,也只有长辈能够管教他。

    “县令大人,县令大人不是秩千石吗?太医令也才六百石,我父亲只不过是太医令的助手药丞,怎么配县令大人亲自来。”巢野一边走出了,一边自言自语。

    “你就是小神童巢野?”县令看见这个小孩居然不自觉地站起来问。

    “小生见过县令老爷。”巢野做了拜见礼,“刚才老爷叫我小神童这话不妥。”

    “怎么不妥?”县令饶有兴致。

    “神童本来就是指未成人的,再加小子岂不是多余?”巢野的话让县令愕然,但县令马上转惊为喜。

    “小野,怎么可以这么跟县令大人说话?”巢元教训他。

    “哈哈,没事,没事,小孩子嘛,小野是吧,令尊药丞大人今早出发上洛的吗?”县令笑呵呵的说。

    “是啊,下人不是跟您通报过了么?”巢野不耐烦。

    “令尊大人经常能见到皇上,凭他妙手回春,想必很快就能任太医令,到时候就是天下第一郎中了,那时还要他多多照顾啦。”县令带着永恒的微笑。

    “县令大人的善意我会告诉父亲的,请放心,但他刚当上药丞,哪有那么容易当太医令?”十三岁的孩子说得头头是道,让满座的客人震惊,七嘴八舌议论。

    “这哪里是十三岁小孩啊?明明二十三岁嘛。”

    “看来神童的能力不仅在于药理上,其它方面也远超常人。“

    “嗯,嗯,说的是。”

    “小少爷聪明过人,想必将来的成就必不在乃父之下啊!”县令恭维。

    “其它方面不知道,医学方面我还是有自信的。”巢野抬头望天,整个人都飘飘然。

    “嗯,好好,有自信说明有实力,那很好啊。今日特来拜会的事,你一定找机会向令尊表达我们的诚意啊。”

    “是,县令大人。”

    县令和众人向巢野“讨教”了药理方面的知识,巢野倒是对答如流,还每有新意,提出更加合理精妙的主张,令暗地嘲笑他张狂的人哑口无言。把客人都整服帖了,巢野更加肆无忌惮、洋洋得意起来。

    一盏茶功夫,县令告辞,把这一大群看热闹的“追随者”带了出来,非常谦下地告辞巢野这位天才少年。

    上了轿子后,县令立即变脸,说了句:“哼,少年轻狂!”

    一连数天,巢府变成了集市,有一波一波的人前来拜访,小小巢野成了待客的主人,做的有模有样。

    教官里又是另一种盛况,一群学生围住巢野,崇拜他、仰慕他、奉承他,把这个神童捧上了天。

    巢野从小就在这种尊荣中长大,父亲成为学习标的,他也不负众望,展现了超人的医学天分,胜过父亲当年。这种众星拱月的日子和本身卓越的天分骄矜了巢野的心,表现出来的少年张狂和不知天高地厚像火焰一样越烧越旺,令很多人妒忌、气愤,甚至咬牙切齿。

    一晃五年过去,巢野的父亲巢元方事业风生水起。永嘉元年(145年),年仅两岁的汉冲帝刘炳突然去世,原太医令受牵连,八岁的汉质帝刘缵即位,由巢元方继任太医令。至此家里更是顾客盈门,门槛都要被踏破,十八岁的巢野医术即使在宛城这个医学之都,已经名列前三,父亲成了天下郎中的表率,巢野成了宛城郎中的表率,还是少年得志。

    巢元方在府的一日,一群人前来道贺,有少小结识的朋友,有新近交往的朋友,洛阳的朋友,宛城的朋友,巢元方自己结识的,曲里拐弯结识的,因巢野结识的都有,连几十年不来往的都赶来了,贺礼连大院都放不下了。府中也是张灯结彩,披红挂绿,清风送喜,繁花含春,简直成了朝中贵族的喜庆日子。盛大的迎客、受贺、寒暄、茶聊自不必说,宴开十桌纷纷敬酒、频频回礼。

    “对了,太医令大人,你现在掌管宫中医药,是不是所有的药都您管?”宾客甲说。

    “只能说大部分,不全是,比如负责皇上医药的有专门的侍医,虽然归我管,但是比较独立,还设有本草待诏、尚药监、中宫药长、尝药太官等,这个宫中之事不能说太多。”巢元方蜻蜓点水地提了下。

    “这么大京城,药事基本你管,那是不是日理‘千’机,忙得脚底冒烟?”宾客乙说。

    “确实是啊,既要高效,又要细谨,没有高效忙不过来这么多事,那就是你无能,不细谨更严重,那是要出大事的。所以一年到头基本上是不休息的,这次正好来药都办药,才顺便住家两天,事情办完,明天就上洛了。”巢元方明显比药丞时忙多了,白发减生,给人不胜高处之感。

    “那你时间上肯定抓得很紧。”宾客丙。

    “那是当然,这不朝廷给我配了千里马,一日可到洛阳,我自己先行回去。众位都是朋友,说话倒没什么可以顾虑的,高处不胜寒啊,别人以为我是矫情呢。”

    “哇,那不是得了匹价值千金的千里马?”宾客丁。

    “千里马是公家的,我只不过临时用用。”

    “那三公、九卿岂不是更不得了?”宾客戊。

    “那必须是,三公管九卿,太尉管太常、光禄勋、卫尉,司徒管太仆、廷尉、大鸿胪,司空管宗正、大司农、少府,而少府管我们。不过他们是压力大,我们是业务忙。”

    “对了,贤侄巢野呢?”当初那个初来上任的县令,如今已在这里五年了,巢元方果然不出所料成为太医令,不但是尊贵无比的京官,而且俸禄也已经比他高了,他死活要加入朋友队伍里祝贺。其实只要有大批人来道贺,他都要参与,巢家又不好意思拒绝本地的父母官。

    “哦,他啊,一天到晚游手好闲,不知道又去哪里玩乐了。”管家巢元毫不客气地责怪,这也大概是巢元方用他堂弟当管家的用意吧。

    巢野这时候正是在享乐,享受被人崇拜、追捧、羡慕的乐趣,他现在就是宛城上空最明亮的启明星,到哪里都绽放耀眼的光芒,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现在回家路上的巢野就是这样。一听说巢野回家了,沿路百姓都放下手中的活计,哄抢着排在道路两边伸长了脖子望,甚至推攘争执,都要一睹这位医学天才今天去干什么了,有什么收获,有什么变化,关于他的新闻就是全城的热点,街头巷尾的谈资,他的着装成为快速流行的时尚,他的喜怒哀乐成为传播感应的晴雨表,他的举手投足成为竞相模仿的典范。已经有人称他为“绝美医仙”。由于长年在外面采集研究草药,巢野的皮肤变得黝黑,宛城的美男子标准变成以黑为美。巢野每次出门总有些人主动跟随,好像希望跟从多了能够变成他,每次回来又有更多的人尾随在队伍后面,好像希望能分到一点关注的目光。巢府门口总是有人机警地他叫门、推门,然后目送他的背影,总结他今天的事,讨论他明年会做写什么。

    “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家丁激动万分地进来通报。

    “太好了,我们的天才回来了。”县令立即放下手中的家具,震得茶水都溅出来了。

    十桌客人都一起站起身来,探看小少爷到底什么模样。当全身泛光的巢野来到中间,他们都呆滞了,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天才——数年时间就成为了宛城最有名的“医生”,即使非常有天分的医生几十年也达不到他的程度。

    “原来这就是‘绝美医仙’啊,果然不同凡人哪!”

    “听说这孩子不得了,将来会超过历史上所有的神医。”

    客人们终于有幸见到天才少年,都觉得不虚此行,甚至忘了本是来恭喜他的父亲巢元方的。

    “你今天干嘛去了,怎么比我还忙啊?”巢元方对巢野趾高气扬、得意忘形的样子非常不满。

    巢野“啪”地坐到席上,满不在乎地说:“爹,孩儿今天又试配一种药方。”

    “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学了点皮毛功夫就自以为了不起,不知天高地厚。”巢元方发脾气责骂。

    “爹,你是真不了解,这药方我花了半年时间用数十种药材精心研制,又花了半年时间反复测试,能够改变人的形体容貌,我称之为乾坤丹,取意颠倒乾坤……”

    “胡说八道!别造出什么毒药害死人。”巢元方一拍桌子不想听他再说下去。

    “哎,兄长何必生气,年轻人有创意有灵感是好事,我们都错过那好时光了。”席间一个健硕伟岸的人站出来劝慰,“小兄弟,真有这么神奇的药,赏我几粒呗?”

    “这药来之不易,我花了一年时间才完成,总共只有六粒,而且也算毒药,真会害死人。”巢野有点纠结。

    “哎,我是廷尉衙门的,监狱里那么多坏人,就算毒死了,他们也是罪有应得。”那人说的很轻松。

    “好吧,既然你这么信任,也算是我的知己,我就给你三粒,试药一粒就够了,还能剩下两粒。”巢野总算横了横了心,他的心血也需要别人认同。

    “哎,天赐贤弟,这样不妥。”巢元方想要阻止。

    “兄长放心,我方天赐对坏人绝不手软,对好人可不会乱下黑手。”这个来自廷尉衙门叫方天赐的人右手有力地向后一甩,先阻止了巢元方。

    “不是,贤弟的人品我当然放心,我只是担心这小子胡乱初制的药,不知道药性如何,到时候害了人啊。”巢元方惴惴不安地说。

    “放心吧,没事,我有分寸。”这个方天赐的人行事很果断,就行他的动作一样,毫不拖泥带水。

    “我深信廷尉第一高手廷尉平(秩六百石)方大人的人品,我也深信我们这位天才神医巢野小兄弟的才能。”县令过来说话。

    “不错,我也信少年天才绝不是浪得虚名,巢野,我支持你。”方天赐向巢野满意地点点头。

    “多谢巢大人信任,敬您一杯。”巢野举杯。

    “好,好,小兄弟继续努力,相信你很快会成为历史上最厉害的太医令。”方天赐将那三颗药丸小心地藏好。

    “来来来,一起干杯,祝在座的各位都前程似锦。”县令提议。

    客人都站起来一阵觥筹交错。

    官员高升总是这么热闹,巢元方不在的日子里由堂弟兼管家巢元和少爷巢野接待来道贺的来客,迎来送往有月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