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个人 · 5
西游密记（139）
我知道，我一定会赢。
我一直都是人生赢家。
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怎么样做成。
我做一次完美的演出，只需要短短的一场电影的时间，给别人的震撼，也许会影响他的一生。
我喜欢艺术。
转头的瞬间，我就忍不住要笑出来。
我知道身后的世界，在我离开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也知道在大家的心目中会留下什么样的印记。
我甚至可以想象出来他内心的波动和脸上的表情。
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已经人到中年的他，还是那么不成熟，还不能把内心的情绪处理好，至少是在公众场合处理好。
走出大门的时候，我已经把身后的一切都抛到了脑后。
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还有什么不能释怀的。
我早就不恨这个人了，我只是还想报复，而已。
门外的风很清凉，很舒服。
以前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我都会回忆起年轻时对他的报复，然后心情就好了很多。
快意恩仇，有仇必报，才是英雄所为。
与其花几十年时间隐忍懊悔，不如花几十年时间回忆欣赏自己的手段。
这一点，我一向对自己很满意。
一个小女子，要在男人的世界里活下来，还要活的好，仅仅靠聪明才智是远远不够的。
还要有力量，可以巧妙运用并且与聪明才智相匹配的力量。
就在我为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而欣然自喜的时候，身后门响，已经关上的大门再次打开，一阵急切匆忙脚步声传来，我下意识的想躲开，没想到，那个声音是向我来的。
然后，我的腿被抱住了。
后面的情景不用描述了，很显然，是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冲了出来，跪在地上，抱住我的大腿，痛哭流涕。
我太意外了。
他的这个举动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力。
一时间，我有些百感交集，不知所措。
虽然我的内心充满了对这个人这个举动的蔑视与鄙夷，但我还是有些隐隐的动容。
毕竟，从我的青葱岁月至今，他对我，还确实是真爱啊。
只是，可惜，我对他的感情，与我的青春一起，枯萎在了与他妈妈见面的那个春日夜晚。
红颜易老，沧海桑田，有时候，只需要一瞬间。
我这个人，宁折不弯，宁死不屈，一旦决定，再不回头。
我听着他哭着喊着，诉说他的所思所想，他的悔不当初，他的后悔莫及，他十年来生不如死的日子。
十年生死两茫茫。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来不及了，早就来不及了。
岂止是现在来不及了，十年前就来不及了。
身边充斥着各种声音，有他的声音，有别人劝解的声音，还有旁观者窃窃私语的声音。
我知道有同学随着他冲了出来，不知道是怕我出事还是怕他出事。
他在同学的劝解之下，哭声慢慢的低了下来，抱着我大腿的手臂，也慢慢松了下来。
我默默的想，这双手，还是很有力的啊。
这双手的力量，仿佛还很年轻，仿佛很多年前一样，一点也不像他那张猥琐中年的脸啊。
曾经，这双手给了我多少快乐和憧憬。
当这双手第一次握住我的时候，我的心跳像炸雷一样的响，我手心的汗，恐怕已经滴到了地下。
我曾经那么想紧紧握住的一双手，曾经那么想握一辈子的一双手，曾经以为可以把自己的一辈子都交付的一双手。
现在却只能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抱着我的大腿。
********************************************
********************************************
西游密记（140）
而现在，这双手带给我的，只有厌恶和鄙夷。
俱往矣！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趁他手臂略松的时候，挣脱了他，径直走向我的车。
在整个过程中，我没有说一句话，没有看他一眼。
那一瞬间，我想起了黄易一本书的名字，“破碎虚空”。
我的青春与往事，如同虚空，在我身后碎了一地。
当然别人看来，也许是一地鸡毛。
每一个别人的一地鸡毛，都可能是当事人的万劫不复。
最后，多年以后回想往事的时候，也许是恍如隔世，也许是莫名其妙，也许仿佛那是别人的经历，与自己无关。
我们仿佛是自己的旁观者，冷笑着看自己云出云没，载浮载沉。
我甚至有了一丝吊诡的感觉：当年自己怎么会对这样一个人痴迷到那样的程度？
现在我看到他，只觉得恶心，完全找不到当年心动的感觉，他的痛哭流涕，在我心里甚至连一点涟漪都没有激起。
是如今的我太冷血？还是当年的我太幼稚？
无所谓了。
当年他就是我的全世界，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深闺梦里人，如今他泯然众人，宛若路人。
粉转路人。
或许，每个人都是这样跟自己的青春作别的吧。
不论男女。
曾经魂牵梦萦的那个人，多年以后，青春梦醒来，才惊奇而平静的发现，那不过是千千万万普通人中的一个。
平平无奇，至多是中人之姿，甚至是平庸，惨淡。
自己也是。
**************************
“姑娘，你是天蝎座吧？”
“我是小鲜肉做的——你对星座还有研究？”
“研究谈不上，略有涉猎。听您讲过去的故事，感觉手段凌厉，思维敏锐，杀伐果断，大开大合，应该是天蝎的特征。没错吧？”
“有没有错我暂且不讲，你再多说一点儿理由，让我听听，你如何判断我是不是天蝎。”
“好啊，有机会咱们细聊，今儿不是说私话的时候。我看您一定不是为了跟我们大家伙儿痛说革命家史而来的，应该还有上下文，对吧？”
“好，判断准确，我们再约。”
“好，一言为定。那您继续，抱歉我一时间好奇心起，打断了您。”
“没关系，我不想停的时候，谁都打断不了我。”
“哈哈，是。”
**************************
那次以后，我再也没去参加过同学会，我也不知道后来他有没有再去参加，有没有再去等我。
精彩的演出，一次就足以千秋，不需要画蛇添足。
我走后他的表现，也是其他同学后来见到我的时候告诉我的。
那是另一次聚会，另一圈子人。
那次聚会很有意思，有一些老朋友，有一些新朋友。
老朋友，都是很多年的，新朋友呢，却是初相识，然而，却有倾盖如故之感。
大家聊着聊着，就扯到了人与人的缘分问题。
于是，一位同学就说起来我和他。
然后感慨：“真不知道你们俩是什么缘分，当年和和美美，腻的跟一个人似得恨不得天天粘在一块儿，后来天崩地裂你死我活。你真是狠心啊，那么对待人家，太牛了，要我可真下不了手。你就不怕人家扛不住啊？”
我微笑着倾听：“他是男人，有什么扛不住的？扛不住可以不扛嘛。”
“狠，太狠了，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真是纳了闷儿了，你们俩这到底是什么缘分啊，难道果真是相爱相杀？不整死对方绝不肯善罢甘休？”
“他们俩啊，当然是前世因缘，而且还不止一世呢！”
声音是角落里传来的，我们俩扭头一看，原来是一位新朋友，正端着红酒笑眯眯看着我们，深邃的目光里，仿佛别有洞天。
我知道，我一定会赢。
我一直都是人生赢家。
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怎么样做成。
我做一次完美的演出，只需要短短的一场电影的时间，给别人的震撼，也许会影响他的一生。
我喜欢艺术。
转头的瞬间，我就忍不住要笑出来。
我知道身后的世界，在我离开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也知道在大家的心目中会留下什么样的印记。
我甚至可以想象出来他内心的波动和脸上的表情。
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已经人到中年的他，还是那么不成熟，还不能把内心的情绪处理好，至少是在公众场合处理好。
走出大门的时候，我已经把身后的一切都抛到了脑后。
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还有什么不能释怀的。
我早就不恨这个人了，我只是还想报复，而已。
门外的风很清凉，很舒服。
以前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我都会回忆起年轻时对他的报复，然后心情就好了很多。
快意恩仇，有仇必报，才是英雄所为。
与其花几十年时间隐忍懊悔，不如花几十年时间回忆欣赏自己的手段。
这一点，我一向对自己很满意。
一个小女子，要在男人的世界里活下来，还要活的好，仅仅靠聪明才智是远远不够的。
还要有力量，可以巧妙运用并且与聪明才智相匹配的力量。
就在我为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而欣然自喜的时候，身后门响，已经关上的大门再次打开，一阵急切匆忙脚步声传来，我下意识的想躲开，没想到，那个声音是向我来的。
然后，我的腿被抱住了。
后面的情景不用描述了，很显然，是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冲了出来，跪在地上，抱住我的大腿，痛哭流涕。
我太意外了。
他的这个举动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力。
一时间，我有些百感交集，不知所措。
虽然我的内心充满了对这个人这个举动的蔑视与鄙夷，但我还是有些隐隐的动容。
毕竟，从我的青葱岁月至今，他对我，还确实是真爱啊。
只是，可惜，我对他的感情，与我的青春一起，枯萎在了与他妈妈见面的那个春日夜晚。
红颜易老，沧海桑田，有时候，只需要一瞬间。
我这个人，宁折不弯，宁死不屈，一旦决定，再不回头。
我听着他哭着喊着，诉说他的所思所想，他的悔不当初，他的后悔莫及，他十年来生不如死的日子。
十年生死两茫茫。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来不及了，早就来不及了。
岂止是现在来不及了，十年前就来不及了。
身边充斥着各种声音，有他的声音，有别人劝解的声音，还有旁观者窃窃私语的声音。
我知道有同学随着他冲了出来，不知道是怕我出事还是怕他出事。
他在同学的劝解之下，哭声慢慢的低了下来，抱着我大腿的手臂，也慢慢松了下来。
我默默的想，这双手，还是很有力的啊。
这双手的力量，仿佛还很年轻，仿佛很多年前一样，一点也不像他那张猥琐中年的脸啊。
曾经，这双手给了我多少快乐和憧憬。
当这双手第一次握住我的时候，我的心跳像炸雷一样的响，我手心的汗，恐怕已经滴到了地下。
我曾经那么想紧紧握住的一双手，曾经那么想握一辈子的一双手，曾经以为可以把自己的一辈子都交付的一双手。
现在却只能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抱着我的大腿。
********************************************
********************************************
西游密记（140）
而现在，这双手带给我的，只有厌恶和鄙夷。
俱往矣！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趁他手臂略松的时候，挣脱了他，径直走向我的车。
在整个过程中，我没有说一句话，没有看他一眼。
那一瞬间，我想起了黄易一本书的名字，“破碎虚空”。
我的青春与往事，如同虚空，在我身后碎了一地。
当然别人看来，也许是一地鸡毛。
每一个别人的一地鸡毛，都可能是当事人的万劫不复。
最后，多年以后回想往事的时候，也许是恍如隔世，也许是莫名其妙，也许仿佛那是别人的经历，与自己无关。
我们仿佛是自己的旁观者，冷笑着看自己云出云没，载浮载沉。
我甚至有了一丝吊诡的感觉：当年自己怎么会对这样一个人痴迷到那样的程度？
现在我看到他，只觉得恶心，完全找不到当年心动的感觉，他的痛哭流涕，在我心里甚至连一点涟漪都没有激起。
是如今的我太冷血？还是当年的我太幼稚？
无所谓了。
当年他就是我的全世界，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深闺梦里人，如今他泯然众人，宛若路人。
粉转路人。
或许，每个人都是这样跟自己的青春作别的吧。
不论男女。
曾经魂牵梦萦的那个人，多年以后，青春梦醒来，才惊奇而平静的发现，那不过是千千万万普通人中的一个。
平平无奇，至多是中人之姿，甚至是平庸，惨淡。
自己也是。
**************************
“姑娘，你是天蝎座吧？”
“我是小鲜肉做的——你对星座还有研究？”
“研究谈不上，略有涉猎。听您讲过去的故事，感觉手段凌厉，思维敏锐，杀伐果断，大开大合，应该是天蝎的特征。没错吧？”
“有没有错我暂且不讲，你再多说一点儿理由，让我听听，你如何判断我是不是天蝎。”
“好啊，有机会咱们细聊，今儿不是说私话的时候。我看您一定不是为了跟我们大家伙儿痛说革命家史而来的，应该还有上下文，对吧？”
“好，判断准确，我们再约。”
“好，一言为定。那您继续，抱歉我一时间好奇心起，打断了您。”
“没关系，我不想停的时候，谁都打断不了我。”
“哈哈，是。”
**************************
那次以后，我再也没去参加过同学会，我也不知道后来他有没有再去参加，有没有再去等我。
精彩的演出，一次就足以千秋，不需要画蛇添足。
我走后他的表现，也是其他同学后来见到我的时候告诉我的。
那是另一次聚会，另一圈子人。
那次聚会很有意思，有一些老朋友，有一些新朋友。
老朋友，都是很多年的，新朋友呢，却是初相识，然而，却有倾盖如故之感。
大家聊着聊着，就扯到了人与人的缘分问题。
于是，一位同学就说起来我和他。
然后感慨：“真不知道你们俩是什么缘分，当年和和美美，腻的跟一个人似得恨不得天天粘在一块儿，后来天崩地裂你死我活。你真是狠心啊，那么对待人家，太牛了，要我可真下不了手。你就不怕人家扛不住啊？”
我微笑着倾听：“他是男人，有什么扛不住的？扛不住可以不扛嘛。”
“狠，太狠了，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真是纳了闷儿了，你们俩这到底是什么缘分啊，难道果真是相爱相杀？不整死对方绝不肯善罢甘休？”
“他们俩啊，当然是前世因缘，而且还不止一世呢！”
声音是角落里传来的，我们俩扭头一看，原来是一位新朋友，正端着红酒笑眯眯看着我们，深邃的目光里，仿佛别有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