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元之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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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无尽长廊

    那大叔一路穿过教学区、穿过操场,又穿过了教师们的生活区,最后来到了国大西北面的一座矮山脚下。

    在山下的树林里摸黑前行十来分钟后,大叔披荆斩棘、开辟道路,竟是带着苏夏和王梦瑶来到了一幢颇有岁月感的老旧建筑物面前。

    那幢三四层高的阁楼,看风格应该是东华建国之前就造好了的,也就是说,它起码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

    借着刚刚升起来的淡淡月光,苏夏和王梦瑶看到建筑入口处的大门上,挂了块木牌匾。牌匾上赫然刻了四个大字:“老图书馆”

    “好奇怪啊,会有图书馆给自己取这种名字吗?”

    “而且用的还是简体字,建国前的房子上,用的不应该都是繁体字才对吗?”

    就在两人疑惑的时候,图书馆里突然传来了一阵低哑的人声。苏夏和王梦瑶万万没想到这破烂房子里会有人,被吓了一大跳,险些叫出了声来。

    物管大叔完全没有害怕的意思。房子里的声音问他:“你在痛苦什么?你在困惑什么?你想寻求什么?”

    大叔就大声地回答道:“我老婆给我戴绿帽子了!我想要杀了那对贱人!我该怎么办?我好想死啊!”

    “来吧……来吧……这里有你想要的答案……”

    低沉的声音缓缓消散,一阵阴风,吹开了建筑物的大门。受到了鼓励的大叔,毫不犹豫地就迈开脚步走进了老图书馆里面。

    “苏夏!他进去了,我们要不要把他拉回来?”

    “要不这样把,我进去找他,你现在去找人帮忙,叫几个保安或是警察什么的,我看那人实在不太正常……”

    “啊?你要留我一个人在这吗?不行,我害怕……”

    在黑暗里,苏夏感觉到王梦瑶的身体在微微发抖,没有办法的他,把王梦瑶楼在了怀里,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发:

    “梦瑶不怕,我在这呢。”

    抱了一会儿,苏夏感觉王梦瑶的身体不再抖了,就放开了她。

    “好点了吗?”

    “嗯,没问题了,我们一起进去吧。”

    带着战战兢兢的王梦瑶走进建筑物后,苏夏担心和王梦瑶走散,便牵住了她的手。

    老图书馆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安静得仿佛万物已死。偶尔有风吹来,门窗吱嘎作响,吓得即便是身为大老爷们儿的苏夏,心里也开始隐隐害怕了起来。

    “奇怪了,那大叔怎么看得清路的?”

    记起物管大叔手上并没有照明的工具,两个人心里都一阵疑惑。掏出了手机作为光源,苏夏和王梦瑶这才看清了四周的情形。

    这里是一间风格古旧的大厅,里面摆着一些上了年岁的桌椅。桌椅周围稀稀拉拉放了几架书柜,书柜里的书被岁月蒙上了厚厚的灰尘,乍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一摞摞的山村里用来砌墙的灰黄土砖。

    小方桌上放了些考究的茶具,用手抹去上面的灰尘,还能看到它们外表的光洁质地。残破不堪却雕刻讲究的木椅,以及做工精致的地砖,无不显示出了这幢建筑沧桑的历史感和浓厚的文化气息。

    “虽然这些棋盘和砚台很雅致……但是这里好像那些恐怖片里的场景哦……写鬼故事的人就喜欢把背景时代安排在建国之前……”

    阴森的环境让王梦瑶愈发害怕,于是她悄悄地就朝苏夏靠近了些,另一只手也握在了苏夏手上。苏夏朝四周看了看,并没有看到王梦瑶所说的棋盘,他此刻已经无暇在意这些风光景致了。察觉到王梦瑶靠近的体温,苏夏停了下来,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后指了指大堂前方的一个入口,说道:

    “这里只有这一个入口,那大叔多半是进去了。你那两个同学说不定也在里面,我们找到他们就马上出去好不好?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也许是最近疯长的力气让苏夏增添了许多自信,他突然就有了自己是个男子汉的自觉,于是脱口对王梦瑶说出了这番豪言壮语。王梦瑶也丝毫不怀疑他在讲大话,鼓起勇气,紧紧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两个人在黑暗里小心摸索着,一步一步走进了那条黑得像血的长廊。

    修得笔直而规矩的长廊两面,整整齐齐安置了一间又一间方方正正的小书房。或许说是书房并不恰当,因为隔着锈蚀的铁门一间间查探过房间里的情况后,苏夏越来越觉得,这里不像是个图书馆,倒像是座监狱。

    “为什么这些房间里都安排有床位呢?会有人需要在这里睡觉吗?”

    “苏夏……我感觉有点不对劲,我们走了多久了,这条走廊未免也太长了吧?”

    听了王梦瑶的话,苏夏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两个人从踏进走廊到现在,已经过去快二十分钟了。粗略估计了一下自己前进的速度,苏夏稍作心算,发现这条长廊少说也有上千米长了。

    惊疑不已的他,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个发现告诉王梦瑶。就在心事万千之际,他习惯性地往下一间书房里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马上把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梦瑶,我们先出去!”

    在那间并不特殊的小房间里,除了与其他房间里别无二致的铁床之外,苏夏还看到了一副刑具,以及一具被拷在刑具上的,不知已然死去了多少年的森森骸骨。

    这个地方很危险!

    这是苏夏脑海中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他赶紧拉住了王梦瑶的手,带她回头朝着入口的方向逃了过去。

    两人先是大步疾走,随后加快到小跑,最后干脆迈开了步子,朝着外面全力狂奔了起来……

    半个小时之后,实在跑不动了的两个人,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跑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到头?”

    累得快要站不稳的王梦瑶,伸手扶了一下走廊边上的墙壁。马上她的那只手,就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腻呼呼的触感。

    那种感觉,就像是按到了刚刚死去的动物那余温尚存的内脏,又像是按到了一块铺满了刚煮好的、还没完全冷却的肉粥的床垫。

    王梦瑶吓得惊叫了一声,苏夏连忙过来查看。

    他把手机凑过去,借着上面微弱的光,惊疑地看到,原本应该是年久倾颓、全是灰尘的走廊墙壁上,此刻已经铺满了鲜红欲滴的血肉!

    更让苏夏感到震惊的是,这堵肉做的墙壁,温热猩红,还很新鲜!

    在牵连着脂肪的膜状物的包裹之下,肉墙之中隐隐约约能够看到青色的、还在跳动的血管。那上面接近生物体温的热量,以及碰触之后,会在触点周围引发的神经性痉挛,无不在昭示着一件事情:

    它还活着!

    事情的发展,已经到了常识无法理解的地步。这个时候,莫名地,苏夏想起了那个夜晚,浮在夜空里的苏怡,想起了被她杀死的那头山包大小的巨兽……

    这个世界,早已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世界了!

    直到这一刻,苏夏才真正清楚地意识到了他早就该明白的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