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夜路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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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夜色微微惊悚

    “听您的意思,只要我们再加钱,您就有办法帮我们做成这件事?”

    “这么跟你说吧,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在这十里八乡,也就是我田老太太能帮你们料理这事,要是连我都做不成,你们再去找谁也是白搭。”

    人家都拍着胸脯保证了,我也不知道要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可是肖邦只顾心疼,不给意见,唐糖一脸愠怒,看表情就是让我定夺,自己不想掺和了。

    我心想反正这祖孙俩都住在这儿,就算是骗人,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找起后账来容易得很,就再次打开肖邦的钱包,给田三山又加了一千。

    田三山喜滋滋地点了点钱,然后塞进大花袄里,她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肯定会为你们想办法,不过效果就要看你们的造化了,我可没办法保证。”

    “老奶奶你可不能变卦啊,刚才还信誓旦旦,怎么现在就变成没准了?”

    “便宜有便宜的做法,贵有贵的做法,便宜的做法可以保证安全但不能保证效果,贵的做法可以保证效果但不能……”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这老太太说话时和电信诈骗的人一个口气,不嫌麻烦地绕来绕去无非就是为了钱。我抽出一沓钞票放在炕上,说:“不用说了,你就给我们来最有效的就行,我早就不知道安全是什么意思了!”

    田三山挑起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一笑,按住钱对刘水音说:“大孙子,点炉子造饭!”

    “奶奶,咱俩白天是不吃饭的啊……”

    “咱俩不吃,客人得吃啊,赶紧去做,记得把佐料放得足足的!”

    刘水音恋恋不舍地从唐糖身边走开,去后面的厨房忙活去了,田三山像老尼入定一般,盘腿坐着不说话。

    不吱声也挺好,免得她又要钱,不过这祖孙俩也着实奇怪,白天睡觉不吃饭,难道一直活在夜里吗,就算是神婆也不一定非要黑白颠倒……对这两位必须要留个心眼儿。

    我把钱包还给了肖邦,他伸手一捏,差点哭出声。

    “这些币子可都是我拿命换来的啊,现在死得这么不清不楚,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不过就是敲几下梆子,又不是靠敲你命根子赚来的钱,少去几次风化场所就都省下来了。”

    我和肖邦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唐糖在屋子里来回转悠,我们抵达峰谷村的时候就已经是下午了,等到刘水音把饭菜端进来,窗外已经投进了夕阳的余晖。

    我们三人快一整天没吃饭了,在炕上祖孙俩的注视下也顾不得拘谨,左右开弓吃了个杯盘狼藉,虽然菜里没肉,饭里掺沙,可是滋味却出奇的足。可能是吃惯了城市里的地沟油,忽然吃上农家菜让肠胃有种说不出的清爽,再加上刘水音的手艺不赖,酒足饭饱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肖邦打了个饱嗝,竖着大拇哥对刘水音说:“这茄子、这土豆做的真不错。”

    “那是当然,这都是自己家小院里种的,用的都是我们祖孙俩自己的肥料!”

    唐糖捂着嘴干呕了一声,吃饭时聊肥料和蹲厕所逗蛆玩一样恶心,她连忙岔开话题:“就两个屋子,咱们怎么住啊?”

    我说:“你和田奶奶睡这屋,我和肖邦跟刘水音挤一挤就行。”

    唐糖厌恶地斜了一眼田三山,这个神婆让人不放心,和她睡在一个炕上的确难以接受。

    肖邦提议:“大小姐你要是愿意的话,咱俩睡也行,让他们三个挤着去。”

    没等到唐糖开骂,刘水音却插进了话:“我们家不是只有两间屋子,在后面种菜用的小院里还有一间屋,虽说比不上这里宽敞,但是收拾收拾住人是没问题的。”

    “我就住那间了!”唐糖说。

    “那行大妹子,我一会儿就帮你收拾去,只是我奶奶年岁不小了,只能自己睡,你们两个男的就得和我挤一起了。”

    就因为我们三个对于紫薇匣藏在寂庙山抱有希望,就只能在这个神婆的家里住下。

    经过两间屋子后是厨房,再走出厨房就能够看到一个十米见方的小院子,不大的土地上挤满了各式各样的蔬菜。走过小院子中间的一条小土路,就来到了刘水音所说的那个小屋子,砖墙表面裸露着,正中立着一扇生锈的铁门,侧面开有一扇小窗,玻璃上凝结了岁月造成的污渍。

    屋子里的陈设可以用寒酸形容,右边门后有着一个尘封已久的炉子,左侧就是火炕,脏得就像有一整圈的猪在上面生活过。

    刘水音掐着鼻子将屋子粗略地打扫了一遍,又殷勤地抱来一堆被褥铺上,才稍微有点能住人的样子。

    “出去吧,本大小姐乏了!”唐糖撵完了人,重重地关上铁门。

    太阳此时已经沉进了西山,我在院里活动着腰,看了看周围的景色,越过唐糖所在的小屋,可以看到有一座山伫立在远处,山上郁郁葱葱的植物在逐渐浓厚的夜色中,变成了如墨汁一样的黑色。

    我问刘水音:“那不会就是寂庙山吧,挺近的啊。”

    “才不是呢,那就是座野山,寂庙山可远着呢!”

    肖邦把我推进了屋子里,嘴角还在因为钱的事而耷拉着,他没精打采地说:“地点的事儿明天再说,今天身心俱疲,还是早点卧倒得了。”

    也得亏是白天搬行李够累,我和肖邦才能在左侧小屋的炕上睡着,狭小的空间就连翻身都困难,刘水音的呼噜打得都连成了串儿,就好像做梦当上了吹冲锋号的小兵,他上午的时候就在睡觉,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还能睡着。

    我从未想过自己能在晚上八点左右就能睡得这么瓷实,就连梦也做得舒服,梦中老姐生了个大外甥,我正抱着我外甥在楼下遛弯儿,结果碰到了一个比国际超模都标致的美女,她逗着我外甥玩儿,要走的时候我寻思不能就这样浪费大好的机会,哪怕要不来电话号,只问出个名字来也是好的。

    我腆着穿甲弹都干不透的脸皮,问美女叫什么,对方莞尔一笑几乎能醉倒众生,只是说话的声音不是很好听……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这绝不是梦里发生的,我骨碌一下在床上爬起来,喊声似乎还在空气中回荡,撕心裂肺的恐惧随着呼吸钻进了身体!尽管上一秒还在沉睡,但我还是能够确定刚才的惨叫是女人发出来的、年龄很小、声源很近……

    是唐糖!

    肖邦也听到了,没错,只要不是死人,都绝对会被这声音惊醒!

    肖邦脸色铁青,在一片漆黑中和我对视了一眼,说话的声音都变形了,“大小姐出事了!快走!”

    我急忙和肖邦下炕穿鞋,突然间我意识到,刘水音不见了!怪不得自己刚才起身时没有碰到他,这孙子压根就不在!此时再联想刘水音白天时看唐糖的那个眼神,我心想糟了,他极有可能趁着夜色对独自住在后院的唐糖行不轨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