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夜路的手艺
字体: 16 + -

第三十九章 夜宿禾城

    猫屎在肖邦的注视下啃光了十条石斑鱼,转而担忧地对我说:“你这几天一直带着一只妖精,腰不疼吗?”

    “我没什么感觉啊……”

    猫屎听到就不乐意了,举着爪子对肖邦说:“年轻人别太放肆,我又不是生活作风有问题的狐妖,就算他腰疼,跟我也没一点关系。”

    “我今年三十八了你叫我年轻人?”

    “我都长出三条尾巴了,活了几百年叫你年轻人有问题吗?不叫你孙子都算便宜你了。”

    “我不跟你计较这个,吃完鱼赶紧走,别逼我拿梆子敲你。”

    “我才不走呢,自己太无聊了,我要和你们去找紫薇匣!”

    ……

    一人一猫活活吵了半个小时,我也劝肖邦把猫屎留下,说不定能帮上忙,最后肖邦无奈,取了一个折衷的办法:让猫屎附在六道神司镜上跟我们走,这样可以避免使我受到妖气的侵蚀。

    晚上回到住处,我拿着山海阴图和在网上搜到的地图做比对,距离我们最近的红点是在四川西侧边界的一个叫禾城的小地方附近,我和肖邦就将此处定为寻找紫薇匣的第一站。

    第二天,我跟着肖邦去跳骚市场买了一堆莫名其妙的东西:铁丝、滑轮、羊角锤等等,足足装了一麻袋。我问肖邦,别人出去探险好像都是带工兵铲什么的,咱们准备的东西是不是有点太接地气了,感觉好不专业啊。

    肖邦说手艺人本身就是根植在社会最底层的,选择的工具亲民一些没啥问题。至于这些东西具体有什么用途,他最后也没跟我说。

    后来我和肖邦找龙霄阁的人帮忙,办了两张临时身份证,买到了两天之后的火车票,由于禾城没有通火车,我们只能先到四川省会,再找当地的车去禾城。

    出发当天,我和肖邦各自背了一个巨大的旅行背包,到了火车站,我在安检处外面站了半天,肖邦走过来跟我说:“大小姐现在是老板了,再加上唐玉盘的后事,有很多事需要她去做,不用再等了,她不会来了。”

    几天相处下来,自立的唐糖反而愈发让人挂念,我也不清楚自己这种感觉算是什么,肖邦的劝说让我觉得这更像是自作多情。

    我心想反正毕业之后也就是单纯想找一段时间放松,去找紫薇匣也算是旅行,何必再因为唐糖而庸人自扰呢,平时连言情剧都不看的人,竟然会在意一面之缘……我最后把自己劝上了火车。

    历经了十多个小时的车程,我和肖邦疲惫不堪地下了火车,走出火车站时,正好碰到黑车司机高喊着“禾城!一位一百!”

    我和肖邦商量了一下,反正也累成了这个熊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接着连夜赶到禾城再休息。所以我连省会城市的风采还没见到,就直接坐上了车在夜色下出了城。

    我和肖邦坐了一天的车,早已是倦意十足,别说是枕头,现在给一个砖头都能躺上去就睡。可是车一出城就上了盘山公路,狭窄的下路比车刚宽半米,万丈深渊就在身边,在黑夜中就像吃人不吐骨头的黑洞。

    我俩都是头一次过这么吓人的山路,一路上不仅没瞌睡反而清醒得连气儿都没敢大口喘,各位试想坐过山车虽然刺激,但是谁能受得了坐一夜过山车。

    到禾城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这是一个比较落后的小城镇,高楼大厦一个也没有,放眼望去都是二三层的建筑,有着很浓郁的湘西风格。

    这样的地方基本没有夜生活,现在只有路灯还在亮着,路边零星的商店和饭店早就已经打烊,看样子是别想找地方填饱肚子了。我让司机找到禾城还算过得去的旅店,受过盘山路的惊吓过后,眼皮像灌了铅一样重,得抓紧找地方休息。

    我和肖邦下车时差点直接坐地上,禾城海拔有一千多米,高原反应虽然几乎等于没有,但是“上高原”的过程真是能让腿肚子吓到抽筋。

    我抬头看着眼前的旅店,是禾城少见的五层楼建筑,从楼的外观看上去还算是新店,旅店的招牌上只点了一个小灯,照着一个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的名字:枫林晚。

    肖邦也发现旅店名字都点内涵,思忖了一下,拉着我的手就向里面走,他说:“都这个点了,再找别的住处也费劲,既然是出门,就不要在意小节了,先住下再说!”

    旅店的前台相当寒酸,在一个看上去像是自己做的木质吧台后,一个几乎看不到眼睛的大妈正瘫在椅子上看老港片。

    肖邦把临时身份证拍在吧台上,像虚脱一样地喊:“开房!”

    大妈缓慢地移动着两层蜡黄眼皮中的小黑点,看到我俩之后,忽然惊讶地“睁大了”双眼,虽然惊异之情溢于言表,但是就连瞳孔也没完全露出来。

    旅店老板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但可能我和肖邦这样的组合的确是头一次见,我怕她误会,连忙补充说:“是住店。”

    肖邦回头问:“有什么区别吗?”

    “靠!我不要名声的啊?‘出差住店’和‘出来开房’本来就是两码事。”

    “你们爱干什么干什么,可是今天没房了,你们去别家吧。”大妈的声音死气沉沉,比她面前那块小屏幕中出现的僵尸更难听。

    “现在也不是旅游旺季,这个小地方能有什么客人?我俩人生地不熟的,现在去找别处太难了,辛苦您就腾出一个房间来吧,我们肯定不会把房间弄脏……”我感觉自己真是越抹越脏,这么一说搞得好像我和肖邦要做什么似的。

    大妈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外黄内黑的牙口看得人心惊肉跳,生怕会有苍蝇从她嘴里飞出来,她说:“不是不给你俩住,出来住店的人干啥的都有,我还能怕那个?可是我这店小,本来就没多少房间,之前还有两间房,可是早上来了一个客人把两间房都包了,就没有你们的地方了。”

    “一个人住两间房?他睡了半宿之后换另一间房睡吗?”大妈的托辞难以相信。

    “就是!这得是多矫情个人,来这地方摆什么谱,要是让我见到,先赏他两个耳刮子!”肖邦在一旁帮腔,他还不知道自己就要倒大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