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死去的爱说再见
字体: 16 + -

第三卷 第二百四十九章 盲废

    似乎有什么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这种甜美的芳香好熟悉似乎是什么食物的味道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明明是我最喜欢的食物的香味可是完全想不起来这到底是什么香味。

    还有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眼前一片漆黑?我什么都看不见。难道是梦魇?又或是“鬼压床”?我试着去动了动僵硬的手臂回应我的是那恼人的金铃声。

    香味依旧头脑中充斥着这些疑问已经没什么关系了。我再也受不了这种香甜的味道了。这种香味……

    “啊!”

    云苏端着洗脸的温水刚要进屋的时候听到了短促的尖叫声。她手忙脚乱的冲进屋就看见我转动着脖子四处张望失去焦**而游移不定的眼睛在拼命搜寻着什么东西。

    “姑姑您在找什么?告诉我我帮您拿!”云苏连忙把水放下几步走到我的近前。

    听到有人走近的时候我几乎要哭了出来。“云苏……是云苏吗?”

    “是奴婢呀。”云苏在衣服上擦了擦有些湿的手“您不舒服吗?”

    她的手刚刚碰到我的额头就被我的尖叫吓了回去。云苏好像是被火烫到一样急忙把手缩回去并连声道歉。

    我颤抖地摸着自己的脸“哈哈哈哈哈真狼狈啊。”一笑起来我就抑制不住然后落下了眼泪。

    “姑姑您是不是很难受?”云苏看见我的眼泪焦急地问。

    笑声戛然而止。我静静地问她“我是不是流泪了?”

    “是……是啊。”

    我好笑的揉着眼角用歉意的口吻对她说。“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初来乍到第一次。你就多多担待吧。”

    “什么初来乍到?什么多多担待?”云苏已经被我奇怪的话语还有变幻莫测地情绪弄得晕头转向。

    我朝着她说话的方向****头不好意思地说“眼睛什么都看不见这在我的人生中绝对是第一次。没想到没不见地人也会有眼泪。这真是实践出真知啊!”

    云苏茫然地听我说着慢慢消化着那些话突然她琢磨过来刚要惊呼就用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让它不能出一**声音。

    “云苏?云苏?”突然没了声音让我顿时失去方向感“云苏你走了吗?”

    云苏哽咽地****头她又想到我根本看不见她**头。也看不到她的任何举动不由得抽噎起来。

    我困惑地挠挠头试探地问道。“云苏是你吗?是你在哭吗?”

    云苏****头。眼泪落到衣襟上。打湿了一片。她自责地想着为什么又要**头。说句话就这么困难吗?

    “呃……”

    “嗯?”云苏费了半天力气才挤出这么一个字。

    我立刻找到她的位置。果然啊上天剥夺了我的视觉但是它又为我打开了另一扇窗。我朝着她的方向仰起头“帮我洗漱吧我总不能这个样子去见御医。虽然我看不见了但是也不太好意思荼毒别人地眼睛。”

    “好。”听着我的俏皮话云苏突然觉得胸口好痛但一定不是因为自己生病了。

    一番忙碌之后我像个布娃娃一样老老实实地靠坐在榻上。虽然我也可以摸索着最起码能在屋里走动走动。可是如果我没有记错似乎屋里有不少摆设而且很多都是易碎品。之后我一直在权衡打碎古董让我心疼被碎片扎伤让我肉疼到底这两种痛哪一种更厉害呢?

    说实话我对于会痛的事情都比较怕。

    所以我最后的结论就是在把这间屋子弄成空无一物之前我最好还是先躺在床上呆。

    “可恶!以后就算是守着书山书海我也只能是守着了!难不成要去学盲文?这么大岁数再学一门语言哎呀呀真是活到老学到老诶。”我自言自语道。

    人常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像我这样突然什么都看不见迫切的希望就是周围能多出很多声音。至少……不要这样静得吓人。仿佛置身在未知的环境里被人一览无余却茫然不自知。

    云苏去了有多久?一炷香的时间?一个时辰?还是一天?

    我又想起康熙把我囚禁起来时对于时间流逝的恐惧和不知所措的彷徨。天啊谁能说说话哪怕吱一声也好啊!

    不会有人从善如流地“吱”一声所以我只能自己来了。

    背书?唱歌?自言自语?哪一种比较好?或者三者都来?那是按顺序来还是随机想到哪个来哪个?对来一个无序大乱斗!我振奋地挥挥拳头贼老天我就不信邪!残障人士尚能参加残奥会拼搏奋斗我一从未来穿越来得有识之士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打到!想要我不咒你也行配个声音好不怕累又认字且很有耐心地人过来!

    干吗?

    废话给我念书陪我说话呗!

    所以当冰无叶拉着御医冲进我的小屋的时候一群人瞠目结舌地看着我自娱自乐地唱着不用号脉光是看我手舞足蹈地样子再加上嘴里念叨着地奇怪音节我被判定得了一下几种病。

    一遭受到失明的打击。然后失心疯了;二中了不知从哪里来得巫蛊之术;三毒素浸入大脑。神智不清……

    虽然我看不见但是并不代表我地耳朵也成了摆设。猜。可以但是请不要胡乱猜疑又不是我猜我猜我猜猜猜。那些人却各个都很兴奋仿佛是遇到了千年地难解之谜高谈阔论。吐沫星子飞溅。

    咳前面是我听到地后面是我按照常识推理地。只是我就不明白了他们这么激奋做什么?难道我是什么保密计划的试验体?又或者是濒临灭绝地珍惜动物?我我不过是唱了英文歌。这还不是因为你们磨磨蹭蹭的缘故赶上了就听听呗好歹也是很稀罕地曲子呢!

    他们的争论已经越来越没有边了我怀疑如果再没有人站出来阻止他们。恐怕卫星要上天神州**号也要射了。

    “我说……”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各位……”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大家……”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我去!姑奶奶我都成这样了。那你们还敢挑我的火。公然无视我这个大活人!二话不说我翻身下床。鞋也顾不得穿了。反正看不见也懒得摸都被人当作空气了我还矫情什么!

    顺着声音走过去意外地没有碰倒什么也没被什么绊倒只觉得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高。

    我恶狠狠地一笑反正看不见自己的嘴脸管它好看难看。再次确认了一下方向我闪电般地伸出手抓住一个人。

    我不是要讲道理也不是要骂人。姑奶奶我决定死磕!对就是死磕用脑袋死磕的那种死磕。

    然后果然安静了静得就像是除了我这个大活人刚才那些口若悬河的人都突然白日飞升了。

    知道怕了吧!我叉着腰哈哈大笑起来“跟我斗!姑奶奶我的脑袋可是被钙片强化过的!”末了我意犹未尽地又说了一句“不过是眼睛看不见了我没疯没傻没中邪!好端端地唱歌你们听不懂也就罢了偏偏还说什么是天外之语。”当姑奶奶我是外星人吗?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反驳连喘气声都没有。

    “喂?有没有人啊?知不知道不要拿自己的长处和别人的短处去比这样不是无知是无耻!”

    轻轻刮过一阵风然后又是宁静。

    咋的了?我困惑地伸出手开始摸索。就算我的脑袋硬也绝对磕不死人。而且有那么多地人我却只有一个脑袋。总不能大神威的来一个幻体乱影三重击灭了一屋子的人?

    哎终于体会到当盲人地感受了我就这么举着双手继续在黑暗中摸索突然“啪”的一声我地双手摸到到了一样不明物体。费了半天地劲儿总算摸到什么了。

    感受到自己双手触碰到的温热心想:这种温热厚实地感觉是……男人的胸膛?

    “你们都先下去吧。”我听到熟悉的声音顿时感觉头大如斗习惯性的就要往后退走了几步脚底下直接拌蒜晃晃悠悠地就要摔下去好惨啊……

    谁知我却被人捞了起来脑袋也没了机会和地面来一次激烈的亲密接触。事后我其实也有想过如果我摔下去了有没有可能正好把大脑里堵塞视觉神经的什么东西给震掉。有人能因为撞击而失明自然也有可能因为撞击而复明。但是我只能大胆假设却没有胆量假设。毕竟如果摔傻了那就真是……可以无忧无虑一辈子了。上述那些都是后话我现在只能像个垂死挣扎的人一般紧紧抓住的我的救命稻草虽然那根“稻草”是一个叫做康熙的人。

    “刚才的事情朕想应该是意外吧。”康熙抱着我极慢地说。

    “什……什么……”我一个激灵吓得够呛刚才。我好像飙来着。一般我起飙来就喜欢跟人死磕刚才。好像跟人死磕来着。问题是我跟谁死磕了?总得言语一句吧。毕竟我现在是两眼一抹黑啊!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你可有怕的东西?”

    我懊恼地想从他的怀里躲开偏偏又看不见。只得赌气地说“以前怕滑溜溜软趴趴没有脚的动物也怕高。后来开始怕黑。现在我怕没声最好天天鼓乐齐鸣着有**人气总是好地。”

    良久他低声说“对不起。”

    开玩笑吧。他说对不起?好可怕啊!难道他伤了脑子神志不清了?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刚才和我死磕的不会就是这位爷吧!天啊!我张惶地捂着嘴。要命啦!

    又听他接着说“当初那么做。是朕……是我意气用事。只因为你受了委屈竟然急巴巴地逃了。难道我就不能为你做主吗?你逃了也就罢了我派人寻你。你回来便是。难道我身为天子却保护不了你这么个弱女子吗?你想回家想报仇想把养育你多年的习家复兴起来我就默许了你在外面给了你两年地时间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可我没有允许你嫁人!难道在我亲手为你扎下耳洞地时候你就没有想过我是把你这个乱七八糟的小丫头定了下来吗?”

    我感到他的心跳有些快嗓子有**痛咽了半天吐沫才说出一句“我并不是不知道。”

    他叹了口气说“可是你怕。若是知道这样当初在惠妃那里我就不该**了那个崔莺莺。明明是那个娇俏的红娘更让人难以忘怀。”

    我想了想“不……不是因为这个。”

    “后来老八的媳妇打了你。她性子本来就急眼睛里又只有老八一个人你与他纠缠不清着她自然容不得地你。所以我就把你这个来路不明的丫头招到了身边免得你在外面祸害我那些不懂事的孩子们。”

    “没有吧……”我有些出汗了。

    “谁知道你竟是守拙以待。明明刺绣的功夫不好偏偏做女红的时候一脸的宁静和安详让人不忍打破。明明字也得柔弱无力偏偏出口成章甚至拿典故编成谜语考我。你以为南书房是那么容易进的吗?你以为除了你亲手做得膳食以外我还吃过别的女子做过的吗?偏偏你极认真地说将来出了宫去要开一间极大的饭庄。难道你不知道天下厨艺最好的人莫不以能在宫中做御厨为荣吗?”

    “那只是玩笑话。”我心中一乱讪笑道。

    “从没见过你这样地女子躲着我怕着我偏偏骨子里又骄傲的很。虽然我也知道得不到地是最好地但我自诩定力极强更自认不是爱新觉罗家这一代的情痴。”

    “说不是那就绝对不是!”我笃定地说是也不是不是最好!

    “我以为两年后你会乖乖地回来。我以为你会明白我把你的阿玛派到你身边的用意(.2.)。可你偏偏就是不领情。最可恶的是我看着你大红的喜帖就那么直剌剌地写着你的大名。你是我定下的女子是我耳鬓厮磨的枕边人你竟敢嫁与别人!当时我真想把你抓回来亲手杀了你方解我心头之恨。”

    “那个……我这不是还是回来了吗?”

    “那你告诉我你中间消失了那几日在那里?”

    消失?他是说在海宁的那几天吗?难道要我告诉他我和胤在一起嬉笑怒骂筹谋不轨?“我病倒了因为担心阿玛还有额娘。你知道的我自从出来以后身子一直不大好……”

    他没有说话只是把我抱起来走了几步放下我的时候我偷偷摸了摸还好是我的床榻。然后我的脚被一双温热的大手包围着这个突如其来的感知让我惊惧。挣扎着想要躲开却被他摁住然后继续用温暖包围着我冰冷的脚。

    “是我对不起你。明知道你的病却为了家国天下拖延了你治疗的时间。如今你看不见了我竟然长吁了一口气心里只想着以后你再也不会逃走了。”

    “看不见……真得没什么。”我苦笑着说“我想过假设过怀疑过甚至为此打算做些准备。却没想到来得这样急。”

    他急匆匆地抱起我用无比认真地语气对我说“我会治好你哪怕寻遍全天下的名义。我要你用那双灵动的眼睛看着我看着我执掌江山看着我开创万世基业看着我……与你相守到白头。”

    我低泣了一声眼泪又流了下来。我感到无比的悔恨无比的羞愧。他待我总算有几分真心我回报他的却是那些个肮脏的东西。

    因为我的计谋太子和大阿哥在他南巡的时候相互挑衅陷害无所不用其极甚至失去理智的试了一把弑父的把戏。因为我的教唆胤藏起了他的冷漠和认真留在太子身边扮演一个好弟弟。因为我的固执我只想着如何逃出去带着冥追还有瑶瑟、玉香坐上大船偷渡到海外。

    康熙拥有那么多女人各种类型应有尽有。就算他老牛吃嫩草被临幸的人还要三呼万岁深感荣幸。可他却对我这么一个良心早就被狗吃了女子抛弃了帝王应有的自称甚至说要与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如果他知道我内心的想法他会愤怒地立即杀了我;还是为他曾经付出的真情感到不值?

    从他囚禁我的那一天开始从我做好心里暗示接受有可能被他临幸那一刻开始就没像现在这样绝望过。我宁愿他对我恨一**残忍一**也不要听他说什么“对不起”更不要听他那些让我战栗的甜言蜜语。

    有没有天雷赶紧来一道直接劈死我算了;再不济来个毒气攻心也成就是死的难看**。因为我……我实在是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