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幕间2.光的叛徒（下）
[囹圄]
洛佩尔这个家族快要完了。
他的母亲当着他的面这样感叹，然后摸了摸他一头乌黑的短发，他扬起脸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为什么这么说？”
“小孩子不用关心，”妇女回答道，“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看见了衣服上面纹着红色玫瑰的人都要远远地走开，明白了么？”
“我已经10岁了，总得有一点知情权吧！”他拍掉按在头上的手，认真地对自己的妈妈说。
当时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是在无理取闹。
母亲愣住了，半晌后她水蓝色的双瞳透露出危险的光芒。他有些心虚，往后退了几步。
“现在，给我上床睡觉去！”
“我……”
“听见没有，快点上楼！”
她咆哮着为自己的儿子下了最后通牒，后者咬紧下唇，眼眶微微发红。他抓紧自己的衣角，默默离开了客厅。
他的房间就像一片自由的海洋。
水蓝色的油漆刷满了整个墙壁，上面有他画上去的、如雪一般的浪花。家具也是蓝色的，由深到浅，层层叠叠。他就像一只人鱼一样卧在这当中。
厚厚的棉被将他的脑袋遮住，露在外面的肩膀在一下一下地抽搐着。室内没有燃起火炉，门又被他自己关上了。正值隆冬，室内的温度越来越低。过了很久他才从被子里面探出头来，哈出的气已经变成了白霜。
意识到四周变得异常地寒冷。
他搓了搓自己的双臂，然后点燃了小火炉。灿烂的火花扑腾了出来，火星四溅，如同调皮的红色星星。火光照亮了房间，他的眼睛里映出一片鲜红。
“下雪了。”
他看了一眼窗外，洁白的精灵从天而降，悉数落在窗台上。有几只鸟儿在雪中拍打着翅膀，然后往浅灰的天空飞去。
这个假期，想在家里度过。
洛佩尔快要完了什么的，不要去理会吧。反正这样的家族完了就完了。他这样思索着。
窗外的鸟儿为了争夺一颗好不容易找到的浆果打了起来，最终那里只剩下了几片羽毛。雪被没过一会就露出小脸的太阳融化成水，顺着窗台往下流。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几天以后。
他兴高采烈地拿着一袋面包往家的方向飞奔。
那是他最最喜欢的蓝莓面包，排了很久的队才买到了这一块。他露出了平时绝对不会出现的，幸福的微笑。连早上寒冷的空气似乎都因为这个男孩而温暖和甜蜜了几分。
那是不存在的。
“母亲——”他笑着推开了家门，准备迎接打算给自己一个拥抱的母亲。
并没有被拥抱的感觉，他闻到了一股让人心寒的味道。这是在去年的夏天时，手指被划破的时候闻到的味道。比那时候不知道浓烈多少倍。
他慢慢睁开了眼睛，感觉到脚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他的母亲倒在了血泊中，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脚，用几乎感觉不到的力量把他往门外推。
“哎？”手中的面包掉在了地上，他的脸上露出了惊讶和疑惑互相交织的表情。在母亲的后面，有一朵鲜艳的红色玫瑰。它用复杂的线条构造成一个整体，像是恶魔的眼睛。那是刺青，几天以前母亲给他提到过的刺青。他挣脱母亲的手，狠狠地关上了家门。
“碰——”
木制的人偶破门而出，紧紧地把他摁在了地上。
脸朝地，瞳孔里写满了惊恐。他想要挣扎，无奈却动弹不得，从房门的缝隙里走出了一个十七八岁的人，他拎着只剩下上半身的女人的尸体，银灰色的瞳孔里隐藏着笑意：“这孩子就是洛佩尔家的嫡系长子么，感觉很菜哎。明明洛佩尔家的人都是和我差不多的疯子呢……”
“母亲……”
他看着那个人把手中的尸体扔在他的面前，夫人脸上还有一丝没有褪去的惊恐，深蓝色鹅绒裙被流出的血染红，她的下半身没有腿。若果掀开裙子一定可以看见阴森森的大腿骨。
酿造这一切的家伙却在思索着什么，最后露出了一个称得上‘灿烂’的笑容：“把你做成人偶吧，当做帮诺佩尔那个家伙清理一个败类。不过你还真瘦呢……”
一只手捏住了他的脸颊，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突然涌了上来。
想要咬断这根手指，想要折断这只手。
想要把这个人拦腰切开，把他的内脏一个一个地拿出来喂达科，然后挖出这个家伙的心脏。
“很生气么？”手被收了回去，紧接着一只脚就踩在了他的额头上，“必须要想一想办法呢，比如说把你的嘴给缝起来啊什么的？对了，就缝起来吧！”脚上的力度在不断加重，他觉得自己的头颅就和一个球一样。对这个变态来说一文不值。
他被带到了一个和监狱一样漆黑的地方。
视线被黑暗剥夺，不安感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
那个人是不是说了要把我的嘴缝起来，他不会真的这么做吧？！他卖力地挣扎着，结果是四肢被巨大的力量压住。他感到裤腿被卷了起来，可能是因为卷到膝盖的时候就被膝盖骨卡死了，覆盖着右腿的布料都被粗暴地剪掉了。他呜咽着，想要求救。不过嘴已经被胶布封上了。
“要听话哦，不然我就把你的嘴给缝上啦~”耳边传来开玩笑一样的话语，不过针尖一样的触感却抵住了大腿二分之一的地方。他继续挣扎着，只能使压迫四肢的力度又大了几分。
“要是只把大腿绣上花纹就不好玩了，我要的是永久性的‘惩罚’呢。所以这个花纹是可以跟着你一生的哦，当做洛佩尔丑陋的烙印吧。活该这个家族得罪了人偶师……”
人偶师？
我记住了。
针扎的痛感从大腿传来，有温热的液体在往下流。他知道发生了什么，热泪在不停地往下掉。全身的肌肉都因为疼痛绷紧，不过痛感还是一阵一阵地袭来。
大腿被缝上了x状的花纹。
手腕也是。
脖颈也是。
这是洛佩尔的惩罚。
这就是他生命里最最灰暗的几天吧。
[凌寒]
“好了，睁开眼睛吧。”
他听从教导缓慢地睁开了水蓝色的双眼，面对镜中的自己。除了又瘦了一点之外，还是没有变化。
啊，还有那些讨厌的东西。他抚摸着脖颈上的红线。
身后的男人正面带微笑地看着他，铠甲上的星星反射的光芒让他有点睁不开眼睛。
“这里是星神教的总部，伤害您的人偶师已经被当做制裁。”男人说。
“哦。”
他继续抚摸着脖子上的红线：“这个，可以取么？”
“啊呀，那个家伙似乎在里面放入了魔素一样的东西，只要剪断红线它们马上就会像有生命一样再次接合。”
“那就不用了。”
他打开窗户，迎着阳光：“之后我该怎么办？”
“送到……送到艾尔.洛佩尔，您的祖父那里。”
他的面前浮现出了那位老人的脸。
两年后。
老人抚摸着他的后背，一遍又一遍地叮嘱：“职业选择的时候记得根据自己的能力判断！”
他点了点头，然后遮住了脖子上面的红线。
“您变得越来越啰嗦了。”
“哈哈哈，毕竟我已经上了岁数了嘛~”
“……”
白了他一眼之后，他大步跨进了闪烁着白光的魔法阵。
十二月的天空竟然呈现出一种淡淡的蓝色，昨夜下的雪还没有化完。房顶是耀眼的白色。
他看见了不久的将来，自己挥舞着巨大镰刀的样子。
冷风刮过，他抓紧了自己的围巾。上面洛佩尔家族的文章隐约可以看见。
凌寒，迎着风雪不畏惧严寒之意。这样的人注定会被嘲讽，被遗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都是孤独的。
那又怎样？
他的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本章完)
洛佩尔这个家族快要完了。
他的母亲当着他的面这样感叹，然后摸了摸他一头乌黑的短发，他扬起脸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为什么这么说？”
“小孩子不用关心，”妇女回答道，“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看见了衣服上面纹着红色玫瑰的人都要远远地走开，明白了么？”
“我已经10岁了，总得有一点知情权吧！”他拍掉按在头上的手，认真地对自己的妈妈说。
当时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是在无理取闹。
母亲愣住了，半晌后她水蓝色的双瞳透露出危险的光芒。他有些心虚，往后退了几步。
“现在，给我上床睡觉去！”
“我……”
“听见没有，快点上楼！”
她咆哮着为自己的儿子下了最后通牒，后者咬紧下唇，眼眶微微发红。他抓紧自己的衣角，默默离开了客厅。
他的房间就像一片自由的海洋。
水蓝色的油漆刷满了整个墙壁，上面有他画上去的、如雪一般的浪花。家具也是蓝色的，由深到浅，层层叠叠。他就像一只人鱼一样卧在这当中。
厚厚的棉被将他的脑袋遮住，露在外面的肩膀在一下一下地抽搐着。室内没有燃起火炉，门又被他自己关上了。正值隆冬，室内的温度越来越低。过了很久他才从被子里面探出头来，哈出的气已经变成了白霜。
意识到四周变得异常地寒冷。
他搓了搓自己的双臂，然后点燃了小火炉。灿烂的火花扑腾了出来，火星四溅，如同调皮的红色星星。火光照亮了房间，他的眼睛里映出一片鲜红。
“下雪了。”
他看了一眼窗外，洁白的精灵从天而降，悉数落在窗台上。有几只鸟儿在雪中拍打着翅膀，然后往浅灰的天空飞去。
这个假期，想在家里度过。
洛佩尔快要完了什么的，不要去理会吧。反正这样的家族完了就完了。他这样思索着。
窗外的鸟儿为了争夺一颗好不容易找到的浆果打了起来，最终那里只剩下了几片羽毛。雪被没过一会就露出小脸的太阳融化成水，顺着窗台往下流。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几天以后。
他兴高采烈地拿着一袋面包往家的方向飞奔。
那是他最最喜欢的蓝莓面包，排了很久的队才买到了这一块。他露出了平时绝对不会出现的，幸福的微笑。连早上寒冷的空气似乎都因为这个男孩而温暖和甜蜜了几分。
那是不存在的。
“母亲——”他笑着推开了家门，准备迎接打算给自己一个拥抱的母亲。
并没有被拥抱的感觉，他闻到了一股让人心寒的味道。这是在去年的夏天时，手指被划破的时候闻到的味道。比那时候不知道浓烈多少倍。
他慢慢睁开了眼睛，感觉到脚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他的母亲倒在了血泊中，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脚，用几乎感觉不到的力量把他往门外推。
“哎？”手中的面包掉在了地上，他的脸上露出了惊讶和疑惑互相交织的表情。在母亲的后面，有一朵鲜艳的红色玫瑰。它用复杂的线条构造成一个整体，像是恶魔的眼睛。那是刺青，几天以前母亲给他提到过的刺青。他挣脱母亲的手，狠狠地关上了家门。
“碰——”
木制的人偶破门而出，紧紧地把他摁在了地上。
脸朝地，瞳孔里写满了惊恐。他想要挣扎，无奈却动弹不得，从房门的缝隙里走出了一个十七八岁的人，他拎着只剩下上半身的女人的尸体，银灰色的瞳孔里隐藏着笑意：“这孩子就是洛佩尔家的嫡系长子么，感觉很菜哎。明明洛佩尔家的人都是和我差不多的疯子呢……”
“母亲……”
他看着那个人把手中的尸体扔在他的面前，夫人脸上还有一丝没有褪去的惊恐，深蓝色鹅绒裙被流出的血染红，她的下半身没有腿。若果掀开裙子一定可以看见阴森森的大腿骨。
酿造这一切的家伙却在思索着什么，最后露出了一个称得上‘灿烂’的笑容：“把你做成人偶吧，当做帮诺佩尔那个家伙清理一个败类。不过你还真瘦呢……”
一只手捏住了他的脸颊，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突然涌了上来。
想要咬断这根手指，想要折断这只手。
想要把这个人拦腰切开，把他的内脏一个一个地拿出来喂达科，然后挖出这个家伙的心脏。
“很生气么？”手被收了回去，紧接着一只脚就踩在了他的额头上，“必须要想一想办法呢，比如说把你的嘴给缝起来啊什么的？对了，就缝起来吧！”脚上的力度在不断加重，他觉得自己的头颅就和一个球一样。对这个变态来说一文不值。
他被带到了一个和监狱一样漆黑的地方。
视线被黑暗剥夺，不安感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
那个人是不是说了要把我的嘴缝起来，他不会真的这么做吧？！他卖力地挣扎着，结果是四肢被巨大的力量压住。他感到裤腿被卷了起来，可能是因为卷到膝盖的时候就被膝盖骨卡死了，覆盖着右腿的布料都被粗暴地剪掉了。他呜咽着，想要求救。不过嘴已经被胶布封上了。
“要听话哦，不然我就把你的嘴给缝上啦~”耳边传来开玩笑一样的话语，不过针尖一样的触感却抵住了大腿二分之一的地方。他继续挣扎着，只能使压迫四肢的力度又大了几分。
“要是只把大腿绣上花纹就不好玩了，我要的是永久性的‘惩罚’呢。所以这个花纹是可以跟着你一生的哦，当做洛佩尔丑陋的烙印吧。活该这个家族得罪了人偶师……”
人偶师？
我记住了。
针扎的痛感从大腿传来，有温热的液体在往下流。他知道发生了什么，热泪在不停地往下掉。全身的肌肉都因为疼痛绷紧，不过痛感还是一阵一阵地袭来。
大腿被缝上了x状的花纹。
手腕也是。
脖颈也是。
这是洛佩尔的惩罚。
这就是他生命里最最灰暗的几天吧。
[凌寒]
“好了，睁开眼睛吧。”
他听从教导缓慢地睁开了水蓝色的双眼，面对镜中的自己。除了又瘦了一点之外，还是没有变化。
啊，还有那些讨厌的东西。他抚摸着脖颈上的红线。
身后的男人正面带微笑地看着他，铠甲上的星星反射的光芒让他有点睁不开眼睛。
“这里是星神教的总部，伤害您的人偶师已经被当做制裁。”男人说。
“哦。”
他继续抚摸着脖子上的红线：“这个，可以取么？”
“啊呀，那个家伙似乎在里面放入了魔素一样的东西，只要剪断红线它们马上就会像有生命一样再次接合。”
“那就不用了。”
他打开窗户，迎着阳光：“之后我该怎么办？”
“送到……送到艾尔.洛佩尔，您的祖父那里。”
他的面前浮现出了那位老人的脸。
两年后。
老人抚摸着他的后背，一遍又一遍地叮嘱：“职业选择的时候记得根据自己的能力判断！”
他点了点头，然后遮住了脖子上面的红线。
“您变得越来越啰嗦了。”
“哈哈哈，毕竟我已经上了岁数了嘛~”
“……”
白了他一眼之后，他大步跨进了闪烁着白光的魔法阵。
十二月的天空竟然呈现出一种淡淡的蓝色，昨夜下的雪还没有化完。房顶是耀眼的白色。
他看见了不久的将来，自己挥舞着巨大镰刀的样子。
冷风刮过，他抓紧了自己的围巾。上面洛佩尔家族的文章隐约可以看见。
凌寒，迎着风雪不畏惧严寒之意。这样的人注定会被嘲讽，被遗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都是孤独的。
那又怎样？
他的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