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两个月过后，我还是来到我的大学，没有程黎的大学。最坑的是这是c大的新校区，又在三环外，一片不毛之地。方圆一里没有住宅区，没有小吃店，唯有大片农田，厂区。学校里屹立着崭新的教学楼，崭新的宿舍，低矮的小树苗。
以前高中宿舍有厕所有淋浴，高三甚至还是两人间，而这大学的宿舍居然一层楼一个大厕所，半夜起夜上厕所得穿过漆黑的走廊，想跺脚振亮走廊灯，又怕吵醒同学。在寒冷的冬季，走廊就像装满鼓风机的冰窖，一开宿舍门就被要寒冷的空气黏住了，动弹不得。洗澡得步行二十五分钟，骑自行车五分钟穿行大半个校园去澡堂。在寒冷的冬季，刚洗完澡，澡堂也没法吹干头发，骑车回宿舍，头发裹在毛巾里，冷得没有知觉了，根本不是头发，像是一顶重重的冰冻帽子。最惨的是洗澡堂晚上9点关门，而晚上那节课结束的时间是8点45分，也就是下了课再去洗澡根本不可能。再也不能洗个热水澡睡觉了。下午课程结束时间是5点45，考虑从教室到宿舍再到澡堂的时间，以及食堂那排队的长龙，澡堂那排队的长龙，为了洗澡要吃晚饭基本不可能了。而我又最喜欢洗澡了，隔一天洗一次。
又是一个吃不了晚饭的傍晚，还有点细雨。已到深秋，银杏那原本光鲜艳丽的叶子铺撒在柏油路上，浸没在细雨里，变得有点脏乱。我不骑车又怕赶不上上课，只有骑了。我骑着自行车穿行在辽阔的校园里，碾过银杏脏树叶铺的路面。
可能是没有吃晚饭，可能是赶时间，可能路滑。我没有看清路上有个什么东西。不小心摔在了地上，虽然没有受伤，但是洗浴用品散落一地，粘满泥水，衣服也是污迹斑斑。像极了这满地的落叶。我狼狈地爬起来，还好周围没有什么人。我长吁一口气，慌乱地蹲着捡着东西。
突然，一只手抓住我的海飞丝，这手，没有一丝赘肉，像是刀削的葱白一样。这手我怎么也不会忘记，不会忘记。
他微微颔首，天鹅翅羽一样浓密阴翳的睫毛闪动，眼底微微的碎光。
“长忆。”
“程黎！你……你不是在……美国吗？”我猛地站起来，双手不知道该捂住哪儿遮羞。
“我没去的，你还好吧？”他帮我扶起了自行车，把散落的物品都堆在了车篓里。
我大脑一片空白，痴痴地看着他。这是做梦吧？短短四个月他变化很大。他消瘦了不少，黑眼圈都有了，眼里罗布着细细的血丝。雨越来越密了。水从他的脸上落下来，他随意地用右手抹去了大部分，只余下稍许，从下巴上一滴滴地落下来，落到他的白衬衫领口……
“程黎，你个坑货！”随声跑过来一个男生，星眸朗目，嘴角微勾，虽是雨天，身上却散发着阳光的气息……他跑过来手搭在程黎肩膀上，气喘吁吁地抱怨，“抛下我跑那么快！”
“这是我的大学同学，林浩。”程黎说。
“哈，hello……那个，我们有空一定聚聚啊。”我如此狼狈，此地不宜久留，我赶紧上了自行车，呼啸而去。空留一声不知谁喊的“喂……”
到了澡堂，我靠在墙上，捂着狂跳的心脏，生怕它跳出来。我慢慢走进澡堂，澡堂前的大镜子，照出了我的样子！天啊！我就是这样见程黎的吗？
我头发全部凌乱地粘在头皮上，毫无发型可言，唯一好看的眼睛还戴着个框架眼镜。鼻子旁边还有一个锃光瓦亮的痘痘。原本白色的风衣，已是奶牛色！
洗完澡我便垂头丧气地去上课了，完全听不进去。几乎从来不听课的我们寝室的小玲姐，悄悄关掉了正在看小说的手机，不停地推我，说:“做笔记了！干嘛呢！”
我机械地写着，脑海里全是他的影子。他消瘦的身影。满满的疑问堵着我的胸口，呼吸困难。
以前高中宿舍有厕所有淋浴，高三甚至还是两人间，而这大学的宿舍居然一层楼一个大厕所，半夜起夜上厕所得穿过漆黑的走廊，想跺脚振亮走廊灯，又怕吵醒同学。在寒冷的冬季，走廊就像装满鼓风机的冰窖，一开宿舍门就被要寒冷的空气黏住了，动弹不得。洗澡得步行二十五分钟，骑自行车五分钟穿行大半个校园去澡堂。在寒冷的冬季，刚洗完澡，澡堂也没法吹干头发，骑车回宿舍，头发裹在毛巾里，冷得没有知觉了，根本不是头发，像是一顶重重的冰冻帽子。最惨的是洗澡堂晚上9点关门，而晚上那节课结束的时间是8点45分，也就是下了课再去洗澡根本不可能。再也不能洗个热水澡睡觉了。下午课程结束时间是5点45，考虑从教室到宿舍再到澡堂的时间，以及食堂那排队的长龙，澡堂那排队的长龙，为了洗澡要吃晚饭基本不可能了。而我又最喜欢洗澡了，隔一天洗一次。
又是一个吃不了晚饭的傍晚，还有点细雨。已到深秋，银杏那原本光鲜艳丽的叶子铺撒在柏油路上，浸没在细雨里，变得有点脏乱。我不骑车又怕赶不上上课，只有骑了。我骑着自行车穿行在辽阔的校园里，碾过银杏脏树叶铺的路面。
可能是没有吃晚饭，可能是赶时间，可能路滑。我没有看清路上有个什么东西。不小心摔在了地上，虽然没有受伤，但是洗浴用品散落一地，粘满泥水，衣服也是污迹斑斑。像极了这满地的落叶。我狼狈地爬起来，还好周围没有什么人。我长吁一口气，慌乱地蹲着捡着东西。
突然，一只手抓住我的海飞丝，这手，没有一丝赘肉，像是刀削的葱白一样。这手我怎么也不会忘记，不会忘记。
他微微颔首，天鹅翅羽一样浓密阴翳的睫毛闪动，眼底微微的碎光。
“长忆。”
“程黎！你……你不是在……美国吗？”我猛地站起来，双手不知道该捂住哪儿遮羞。
“我没去的，你还好吧？”他帮我扶起了自行车，把散落的物品都堆在了车篓里。
我大脑一片空白，痴痴地看着他。这是做梦吧？短短四个月他变化很大。他消瘦了不少，黑眼圈都有了，眼里罗布着细细的血丝。雨越来越密了。水从他的脸上落下来，他随意地用右手抹去了大部分，只余下稍许，从下巴上一滴滴地落下来，落到他的白衬衫领口……
“程黎，你个坑货！”随声跑过来一个男生，星眸朗目，嘴角微勾，虽是雨天，身上却散发着阳光的气息……他跑过来手搭在程黎肩膀上，气喘吁吁地抱怨，“抛下我跑那么快！”
“这是我的大学同学，林浩。”程黎说。
“哈，hello……那个，我们有空一定聚聚啊。”我如此狼狈，此地不宜久留，我赶紧上了自行车，呼啸而去。空留一声不知谁喊的“喂……”
到了澡堂，我靠在墙上，捂着狂跳的心脏，生怕它跳出来。我慢慢走进澡堂，澡堂前的大镜子，照出了我的样子！天啊！我就是这样见程黎的吗？
我头发全部凌乱地粘在头皮上，毫无发型可言，唯一好看的眼睛还戴着个框架眼镜。鼻子旁边还有一个锃光瓦亮的痘痘。原本白色的风衣，已是奶牛色！
洗完澡我便垂头丧气地去上课了，完全听不进去。几乎从来不听课的我们寝室的小玲姐，悄悄关掉了正在看小说的手机，不停地推我，说:“做笔记了！干嘛呢！”
我机械地写着，脑海里全是他的影子。他消瘦的身影。满满的疑问堵着我的胸口，呼吸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