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翎雪——易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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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盘查

    一路之上都是荒山野岭遍地积雪中途无法住宿马车行了一天一夜终于在第二日午后到达潞州。

    将要入城时偏又遇上云阳王辖下官兵巡查洛小丁在车内听到外面鸡鸣狗叫人声喧嚷嘈杂的一片忍不住要掀车帘去看。李玄矶一把摁住他道:“坐着别动我去。”

    李玄矶下车看时那队官兵已到得面前为之人骑着匹骏马是个身形魁梧相貌粗豪的武将。

    那武将见李玄矶出来颇有些诧异讶然道:“这不是李城主么?”

    李玄矶冲他微微一笑颔致意:“原来是左……如今可是升了官罢不知该如何称呼?”这人姓左名金鹏一直在云阳王谷玉澜手下当差曾与李玄矶会过几面算是旧识。

    左金鹏连忙道:“月前刚升作上骑都尉李城主随便称呼便是。”

    李玄矶道:“嗯那便是左都尉了!”

    左金鹏道:“哪里哪里!”口里客气不已却就是不肯下马眼光一直盯着李玄矶身后的马车不放又道“今日左某执行公务得罪之处万望海涵!”

    李玄矶道:“左都尉既是执行公务又何来得罪一说?一切只管秉公而行不必介怀!”

    左金鹏闻得此言更是有恃无恐指着车内道:“不知车内还有何人?”

    李玄矶转头看了看马车道:“我们一行三人除了车夫与我车内还有一个病人。”说话间忽见厚厚的棉帘一掀洛小丁粘了一脸的胡子从里面探出头来。李玄矶喉咙里呃地一声掉头以拳掩嘴低咳道:“这是城中的老管家受了风寒正要回浮云城将养。”

    洛小丁听师父如此说连忙弯腰佝背捂着胸膛大声咳嗽起来。

    左金鹏一脸狐疑之色地看着洛小丁心里觉得古怪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催马绕到马车另一边撩起车帘往车厢里看了一看见里面除了被褥绒毯再无他物这才作罢拱手朝李玄矶道:“实在对不住我奉王爷令捉拿逃犯总要做做样子看一看请李城主见谅!”

    李玄矶道:“左都尉不必客气身为潞州子民理当为官爷分忧解劳。”

    左金鹏道:“既如此便请城主进城左某还要继续盘查。”说完话抱个揖掖了马头带着一队兵卒绕过李玄矶的车马往后面去了。

    洛小丁忍不住要笑一抬眼看到师父严厉的目光慌忙又缩回车内。帘子撂下的瞬间他的视线落在城楼之上目光在上面一扫的功夫已看到城楼之上有一队铠甲盔帽的守兵握枪笔直而立守兵之前却有一位贵胄少年正手扶城垛向下张望因隔得远并不能看清面貌但那身形举止却似曾相识。

    等他再想看时李玄矶已经进了马车他不好再去掀车帘只好撩开窗间小帘往外看因方向不对只看到了城楼的一角。他又回思一遍越来越觉得疑惑以至于有些不安起来。

    李玄矶盘膝坐下闭了眼不说话似乎是在养神过了半晌忽问:“你都看到了什么?”不待洛小丁答言他已经自顾自说了下去“到处都是云阳王的人马……我忽然想起来了左金鹏是千尺门门主左守成的胞弟看来你惹上的人是云阳王!”

    洛小丁辩解道:“师父弟子没有……”来晋阳以来他一直谨言慎行凡与官家有牵连的事宜一概不肯牵扯在内又岂会惹上云阳王?洛小丁颇觉委屈。

    “没有什么?你在晋阳无端端遇伏中的是千尺门的曲沉丝到了潞州竟然有大队官兵盘查你忽然扮成这个样子?你说你为何要扮成如此模样?”

    “我我只想他们看了我第一眼再不想看第二眼……”师父最恨便是他弄巧骗人洛小丁自知理亏只得小声分辩。

    李玄矶睁眼朝他望了一望眉头耸动忽地又转过脸去忍笑道:“别说两眼便是一眼我也不想瞧……”他摇头叹气“偏你有这许多古怪花样!”虽是怪责却已不复先前的疾言厉色语声也变得柔和。洛小丁所说也属实他容貌过于俊美倘若给这群官兵看见真容难免会说些污言秽语。

    洛小丁伸手将贴在脸上的胡子撕下来塞到枕头底下他已经记不清到底有多久?师父没有这样跟他说过话了。

    李玄矶道:“过了潞州就要到栖凤山了……一旦回到浮云城你再没有机会!”

    洛小丁一愕随即便明白了他话中之意低头道:“弟子明白!”

    “我给过你机会……一年的时间足够你改头换面……只可惜你不肯机会既已错失便再无后悔余地!回到浮云城后你需小心谨慎倘若行错一步便会万劫不复。”

    照例是在鸿运客栈修整歇宿临下车时洛小丁从车后暗箱中取出两**青纱斗笠一**交给师父另一**自己戴上。李玄矶眼里微有赞许之意却什么话都没说戴着斗笠下车吩咐车夫:“车马随时备好一有动静立刻离开。”

    客栈老板迎上前来一直将二人引到浮云城专用的上房之中李玄矶进屋坐下取下头上斗笠命老板取来笔墨纸砚起身写了一张字条在老板面前一晃待老板看清楚了却丢入火盆烧了。

    老板脸色白眼中满是恐惧之色颤巍巍作个揖转身走了出去。

    师父写的很快洛小丁只看到上面有个“江”字到底写的什么并没看清当然这是问不得的。师父常说不该自己知道的事情就不要问好奇之心是会害死人的这一**他做的很好。

    李玄矶打开窗户朝外看了一阵走到桌边提醒他道:“这里不清静……”后面的话他便不说了洛小丁却已经明白要小心隔墙有耳。一到客栈便知这里不妥上下楼时总有些陌生的眼光盯着如芒刺在背。

    李玄矶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丢给他低声叮嘱:“自己上药那三根银针不要动悬丝千万不可扯断不要沐浴!上完药后便服下红纸包中的那三颗药丸。眼下离晚饭时候还早你可以先睡上一觉。”走到门口又转了回来拿出一本书放在桌上“若睡不着便看看这本佛经!”洛小丁眼望他走出门去脸上一阵阵热上来。

    他将门窗关得严严实实这才解开衣服上药肩上的三枚暗器已被师父取出是三枚银针但针后连丝那些晶亮的细丝竟仍在他体内。洛小丁这时才算见识到曲沉丝的阴毒三枚银针已被师父用净布包裹固定在他肩头他心里害怕自不敢随意妄动只按师父的交待将药包中的药物涂于针孔之处而后服下药丸。他拥了棉被和衣躺下心里到底不安翻来覆去总也睡不着更不想看什么佛经索性便起来打开窗户朝外面看。

    楼下街道上正有一队官兵经过洛小丁在那些人中间看到先前在城楼上的那个贵胄少年在他的身边是左金鹏两人沿着街道并骑而行转过一道弯便不见了。

    洛小丁眼望那少年的背影终于想了起来原来是他那个在九王爷寿辰上向他挑衅的云阳王世子――谷落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