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闪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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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花好月圆(2)

    小区外,池塘边,阳光明媚;草如丝,露如珠,和风轻柔,林婉晴的秀发和长裙在微风中轻摆。“小强哥,怎么不说话呢?小时候你挺活泼的。”两人走在一起倒是林婉晴先开口。屈强紧跟两步道:“啊,不是,不是不说话。就说呢,就说呢。”还是语无伦次。“记得吗小强哥,小时候大家每天一起玩多开心。你每次捉到鱼和知了都给我玩,对了,你还掏过鸟蛋给我呢。”林婉晴似是对屈强说话又似是自言自语,眼镜望着微波颤动的水面,有点失神的样子。

    最初的不知所措在并肩而行几分钟后渐渐淡然,屈强的心脏也恢复了正常的跳动频率。同样望着波光,屈强略回味了一下童年后说道:“呵呵,那时候小,每天除去玩还是玩,捉鱼掏鸟蛋的事不知道做过多少回。现在想想,我都不知道学是怎么上过来的,似乎没怎么学习过。不像你和俞桦,又聪明,又努力,都考上大学了。”屈强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问林婉晴道,“对了,你高中毕业后究竟上的什么学啊,人家上了大学的每年寒暑假也都回来。可是你从大学的第二年起一次也没回来过,问林叔,他说去看过你几次,你是在利用寒暑假在学习一些课外知识。再问,他也不多说。究竟怎么回事呢?”

    仿佛从畅想与回味中惊醒一般,林婉晴定了定神道:“是这样,我学的是艺术表演专业的。寒暑假不回来,是因为我爸爸的一个老战友在我上学的那座城市工作,爸爸就联系那个老战友,让他在寒暑假时候给我安排些小事做做,一方面让我多接触人,也是算是锻炼了。你也知道我从小胆子就特别小,见到不熟悉的人话都不敢说。再一个,我妈妈去世的早,爸爸一个人把我养大又供我上大学太不容易,在那里做事,多少有些收入不是?”屈强漫不经心的噢了一声,心中暗说:“知道你爸爸一个人把你拉扯大不容易,也不说趁放假时间回来多陪陪他,那位老战友家里不是有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吧。”随即又问:“你在那里具体做些什么呢?”

    林婉晴并没有注意到屈强表情和话语里隐隐的怪异,随口答道:“也没什么,平时就是打扫卫生,打水拿报纸什么的。有时候,有个活动我就去表演节目,唱歌跳舞都行,我是表演专业的嘛。”屈强挠了挠头说道:“那么说是属于娱乐圈了?”“不是啦,是部队文工团。那位叔叔在那里做领导。”林婉晴看了看屈强,奇怪屈强同学为何这样刨根问底,或许是对自己关心吧。为让屈强放心,林婉晴又抬起左腕道:“放心吧小强哥,那个叔叔可好了,你看这个玉镯就是那位叔叔的爱人送给我的。”

    屈强一听更是坚定了自己的判断,那玉镯会不会就是某种信物啊。看了看林婉晴扬起的腕上,那玉镯普普通通的暗红色材质,普普通通的传统圆环形式样,算不得多值钱的好东西。屈强撇了撇嘴道:“你那叔叔一家都够抠门,既然送东西也不送个好的,这镯子可太一般了,有点配不上你。”林婉晴笑道:“她们两人都在部队上,能有多少钱?再说了,不管东西贵重与否,人家可是一片心呐。”屈强得知林婉晴那叔叔家境普通,不知怎么心里平衡了一点。

    “对了小强哥,你知道小时候什么情景是最让我怀念的吗?”没有注意到屈强的变化,林婉晴自顾自地说着。“记得那年我小学三年级的暑假,有一天傍晚时候,你和二虎哥他们几个在小树林里玩闹,我在水边坐着,俞桦哥坐我旁边背诗给我听。”看着林婉晴说的入神,屈强不禁随口问了一句,“背的啥诗啊?”林婉晴随口轻吟道,“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你知道吗小强哥,那时候我太小,并不懂这两首诗的意境和意思,当时只是感觉,周围的一切好静,好美,有种进入童话世界般的感觉。”

    屈强对诗歌毫无兴趣,林婉晴说的几句诗前面几句倒是听过两耳朵,后面几句他根本闻所未闻,只能挠挠头应付道:“这两个诗啊,我也知道的,不过不是太熟悉。”林婉晴淡淡一笑,“这是王维的诗,是略有些冷辟。唉,童年的感觉可真好,真不愿意长大。”屈强喘了口粗气道,“其实,小时候和长大后各有各的好处。你说的那种感觉有时候我也有过,不过我不想那么多,总觉得长大能做的事情更多也就更有意思。其实你是不知道,我也会背唐诗的。”看着林婉晴娇嗔含笑的眼睛,屈强鼓足勇气说:“你还坐水边去,我给你背个诗,说不定能找到当初的感觉,回去童年也说不准。”“好啊!”林婉晴似是瞬间小了十几岁,甩掉凉鞋欢快地向水边走去。

    水塘边的青石躺在那里有些年头了,那是早先垂钓者搬来的。数日前深夜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让水面有了明显上涨,原先石头与水线间半米来宽的距离已经消失,池水颤颤巍巍地粘着石根。林婉晴来到石头边,挽起裙角伸出一只玉足试了试水温,便小心翼翼跨了一小步,双脚放水里,面向池塘背对屈强坐在石头上。随后她又略理了理长发,绷着笑说:“好了,开始吧,小强哥。”

    听到这话,屈强攥紧拳头,运了运气清清嗓子高声朗诵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一首诗没完,林婉晴已经目瞪口呆的转过头来,哭笑不得地看着屈强道:“小强哥,能换首诗吗?这首感觉不太对啊。”正沉浸在自己大发诗兴之中的屈强愣了一下忙说:“对对,要有水的才行,要不不符合眼前景物对吧。我知道一首,你听我的。”说到这里,屈强继续高声朗诵道:“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怎么样?这个行吧,绿水清波的,可不就是这个池塘。”

    林婉晴再也忍不住了,咯咯咯放声大笑起来。看着笑地浑身花摇叶颤的林婉晴,屈强有点尴尬。他可不傻,当然知道林婉晴如此大笑的原因,一定是自己背的诗有些问题了。虽说具体哪里有问题暂时不明白,不过屈强同学的心理素质可是不一般,很快给自己找到了理由,“晴晴,我会背的古诗可不多,既然你觉得可笑,那就笑笑也好。就当我在说笑话了。看你笑我也高兴,嘿嘿。”或许是笑出了泪,林婉晴把两臂交叉放在膝盖处,头埋在了两臂间,屈强只看到林婉晴的双肩随着强忍不住的笑声颤抖。正在屈强为解自身尴尬而解嘲傻笑的时候,却没注意到水边石头上的林婉晴猛然全身剧烈一颤,笑声停止了。

    静静的早晨,静静的池塘,静静的林婉晴,以及她侧后方嘿嘿傻笑的屈强。

    “怎么了晴晴?”屈强见林婉晴突然不笑了,嘴里询问,刚向前跨了一步的时候,却见林婉晴缓缓地抬起了头。依旧面向池塘的她,此刻身体似乎有些僵硬,说话也口吃般断断续续:“小、小强哥,这水、水的温度刚刚、刚刚好,不凉不、不热的。我们、我们脱了衣、衣服,下、下去好好地洗个澡,好、好不好?”“你说什么?晴晴。洗、洗澡?”屈强大脑瞬间空白,林婉晴竟然说要和他脱了衣服下池塘洗澡。嘭嘭嘭的心跳声伴随血液在血管里肆虐,撞击着双耳鼓膜嗡嗡作响,热汗已经从屈强的双鬓顺着腮帮子流到了下巴上。然而面红耳赤的屈强却看不到,林婉晴对着池塘的面孔却纸一样白,牙紧紧地咬着,嘴唇苍白中隐隐有些泛青。

    此时屈强已经被林婉晴莫名其妙的非分要求雷的不知所措,眼睛空洞地望着脚下的青草,右手不停地挠着头,嘴里还不忘装模作样地对付着:“这样不好吧,怎么能这样呢?这样不好,再说大白天的随时会有有人来的。这样不好吧。”在屈强的胡言乱语中,水边的林婉晴却微微颤抖着艰难地站了起来,惊恐和疑惧让原本水灵灵的一双大眼睛显得那么无助。而这一切,就在她侧后方一步之遥的屈强却一无所知。艰难地几秒钟后,林婉晴右脚缓缓移到了石头的侧后方,踩倒了几叶青草。略顿了一下,左脚慢慢抬起,越过石头,重重地踏到了地上。前后不足一米的距离,林婉晴累的几乎虚脱,直接坐了下去,双手撑地鼻息急喘,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

    终于发现不对的屈强一步跨来,一手拉住林婉晴的胳膊,一手扶背焦急地问道:“怎么了晴晴,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不舒服?”林婉晴喘着气,使劲闭了闭眼睛又摇了摇头。屈强见林婉晴居然连话也说不出来,更是又惊又急道:“到底怎么样啊?不行我背你回去吧,我们快到医院去。”“别,我没事。”林婉晴终于费力地说出了话。“哎哟,能说话啊。没事就好,吓死我了。”看到林婉晴能说话了,屈强放松不少。“小强哥,我头有点晕,你扶我回去吧。”林婉晴双手抓着屈强的胳膊喃喃地说道,眼睛死死却盯着刚刚立脚处的水面,似乎怕有什么怪物跳出来似的。

    见林婉晴这么说,屈强还是有些迟疑地说:“能走吗?要不要先休息下。”可林婉晴并没有休息的意思,只咬着牙说道:“没关系,我能走,你扶着我点就好。现在就走。”见林婉晴坚持现在回去,屈强捡过身边草地上的凉鞋,用眼睛征求了一下意见后,动手帮林婉晴穿好。这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何况本就是一起长大的玩伴。

    “屈强,晴晴怎么回事?干什么了你。”随着一声娇斥,屈强面前闪出杏眼圆翻,一手叉腰一手运起一指禅绝技直点屈强额头的曾雅。因紧张林婉晴,一路小跑上三楼再加上生气的曾雅此刻小脸通红气喘吁吁,胸口起伏不定。她是接到屈强电话急急忙忙从火锅店赶过来的。

    屈强搀扶着林婉晴回到家里后,林清也吓了一跳,简单问了下情况就想送去医院,可也被林婉晴拦住了。她只说不碍事,自己心里有数,休息下就好。林清见女儿坚持,也不再说什么。只交代让林婉晴好好休息,有情况及时叫他,就让屈强陪着林婉晴,自己到厨房忙活去了。屈强在和林婉晴闲聊中,说到曾雅近况时就顺手用林婉晴的新款手机给曾雅打了个电话。告诉曾雅说林婉晴回来了,并说自己陪林婉晴散步的时候,林婉晴突感不适几乎晕倒。

    本来屈强是想摆弄一下林婉晴的手机,才给曾雅打的电话。但是当曾雅听到林婉晴的意外情况后,立刻在电话里就发了飚,认定是屈强欺负林婉晴了。还没等屈强解释一二,曾雅就挂了电话打车赶回;现在见林婉晴家里给自己开门的是屈强,又二话不说吼了起来。

    曾雅不由分说劈头盖脸的责怪激怒了屈强,本来忙了这些天确实就累,林婉晴的出现又让屈强兴奋异常,而在兴奋的关头却又出现突发情况,搞得他好一阵紧张。现在刚缓过来一点,又受到曾雅不问情由的无端指责。情绪上的大起大落将屈强骨子里的拧劲儿被挑了起来,堵着门就和曾雅切磋上了:“我说曾总,曾老板,您老人家消消火先。您老这么大老远火急火燎的跑来,不问晴晴的情况,不问事情的经过,看见我就把指头点到我这脑壳上一通吼,您这是干嘛呢?您先消消气,您老岁数大了,身子骨又不好,可别气出个好歹的。闹个脑溢血,偏瘫啥的可不值。”

    屈强话不多,可够狠的。一句一个老人家,针对的是曾雅平时以大姐自居拧他耳朵的事情,也是说她老大不小不懂事。又指责曾雅不问情况,不明就里胡乱发火是不对。最后说是别气着,其实是故意气曾雅,给曾雅难堪。屈强突然来了这么一手,指责讽刺带着挖苦,这让脾气火爆又在屈强面前强势惯了的曾雅如何受的了。火冒三丈的她立刻摞胳膊挽袖子,就要向比自己高了一头还多,肩宽背厚浑身肌肉的屈强实施全方位武力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