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天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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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诡谲

    阴夫人发怒了。

    整座宫殿里都是森森的鬼气,宛若波澜激荡着。

    好恐怖的气势。

    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这女鬼是我见过的最强大的一个。

    长青派的人面色惨淡。

    我心里一点不同情,这帮人如此下作,难怪会惹人生气。

    “一个都不准放过。”

    长青派的人往外跑,鬼将军一人挡着大殿,发出嘿然冷笑。

    几个不开眼地朝他伸手。

    这厮对刺过来的桃木剑看也不看,他发出一声怒吼,宛若金钟撞响。

    领头几个人耳朵里喷出血来。

    一下子就萎靡了。

    “快逃啊。”

    鬼将军动了。

    他窜进了人群里头,手掌拍下,提起来时,就多了个血淋淋的人头。

    连脊椎都从身体里拖了出来。

    鲜血喷洒。

    好惨。

    只是一会儿,就被他击毙了十来个。

    噗通。

    刚才向我挑战那厮,一下子就跪了下来。

    “夫人,饶命,饶命啊。”

    阴夫人狠辣一笑。

    这女鬼看着妖媚,但心思狠辣。

    长青派的人活不成了。

    “杀了。”

    鬼将军一脚踹过去,这厮捂着胸口,哇的吐血。

    “我跟你拼了。”

    他拿出一张符纸,发出霍霍精光。

    鬼将军拔出剑,用力大喝,像是打了个闷雷,就把这厮的脑袋给剁了。

    鲜血横流。

    这种危难关头,谁敢多话?要是被牵扯进去,就是死路一条。

    就连最聒噪的黑花婆婆,都闭嘴了。

    一张瘪嘴跟蚌壳。

    “救命,谁来救救我们。”

    偏偏有人不怕死。

    “夫人,请手下留情。”

    是杜文瀚。

    阴夫人对他颇为客气。

    “这些人要害我,难道杀不得?”

    要是应对不得要领,估计这厮也要遭殃。

    杜文瀚说道:“这些人虽有错,但不至于死。他们来了,想必也是为了给夫人尽一份心力。”

    长青派的人得了提点,有个老者急忙跪下来,捧出一个盒子。

    拳头大的珠子。

    碧莹莹地,把宫殿都照亮了。

    好大。

    这比谭家送我的翡翠珍贵多了。

    “夫人,这是长青派在鳌山发现的宝物,据说是蛟龙颌下的珠子,能够辟易百邪,一切阴邪咒术都没有用。”

    阴夫人颜色稍霁。

    女人都爱美,何况是这么漂亮的珠子。

    “夫人,饶命啊。”

    她没开口,鬼将军就不停,继续大开杀戒。

    “嗯,算了。”

    长青派来了几十号人,几乎被斩杀殆尽,杀的人头滚滚。

    血流成河。

    尸横一地。

    鬼将军住手了,显得意犹未尽。

    剩下那些人各个面色凄惨,瑟瑟发抖着。

    杜文翰趁机道:“有了这珠子,我有十成的把握能治好夫人的病。”

    为他人做嫁衣。

    我心里一叹。

    这么一折腾,长青派锐气尽失。

    连宝珠都丢了,更加不会有作为了,这帮人苟且着,已经没人注意了。我心里有种荒谬的感觉,这帮人是故意来送人头的吗?

    李衍忽地对我一笑。

    这家伙能够看破我的心思。

    我更加奇怪了。

    有了杀人这一出,接下来宴会一点气氛都没了。

    “散了。”阴夫人挥挥手。

    有侍女来领路,带着我们去一个屋子歇息。

    奇怪,这事有点不对啊。

    “别走了,坐下,晃得我眼晕。”

    李衍坐在太师椅上看书,嫌我走路碍着了。

    “师兄,今晚的事情不对啊。”

    李衍挑起眉头,显得饶有兴致。

    “怎么不对了?”

    阴夫人被顽疾困扰了这么久,如今我有法子帮她治愈,她怎么不是很热情?按理说,应该是越快越好啊。

    难道她有了更好的选择?

    是杜文瀚?

    但是她和李衍的关系不是很好么?

    李衍看破我的心思,摇头道:“我在这儿是躲难,寄人篱下,不算多么好的关系。”

    难道阴夫人还有监视李衍?

    我焦急起来。

    要是这事花落旁家,李衍图谋的东西怎么办?

    我很烦恼,当事人却是很轻松的模样。

    “其实你来之前,我就试探过女鬼的口风。就算你治好了她,她也不会把东西给我。”

    “那可怎么办?”

    “她不给,那我就自己去拿,多大点事情。”

    李衍眉锋听起,宛若出鞘的利剑。

    “我虽然落魄了,也不是一个女鬼能算计地。”

    他起来了,推开窗户。

    “你看外头。”

    阴间的天空是灰色地,仿佛被雾霭笼罩着,没有日月星辰,永远是黑乎乎地。

    我没看出什么。

    “天变了。”

    这都能看出来,你不是骗我的吧?

    “好戏就要开锣了,长河平静了二十年,总该起些波澜了。”

    李衍今天话这么多?奇怪,不像是他的为人啊。

    我刚要开口。

    李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待会儿有人该来找你了。”

    门被敲响了。

    “杜先生在吗?”

    来了个老仆,我依稀记得他是杜家的人。

    “我家大少有请,还请赏个脸。”

    “我有事。”我不假思索地拒绝了。

    这老仆就说:“杜先生,出门在外,多个朋友多条路。我家大少说了,有一位姓杨的公子到了,他愿意替你们调解。”

    杨百川来了?

    我心里凛然。

    秋后的蚂蚱,还要蹦跶?

    我看着李衍,他点点头。

    “好吧,我马上就来。”

    李衍忽然管我拿了一张沾阴符,往墙角贴了。

    这里摆着一株盆栽。

    阴间自然没有活物,这是一块木头雕琢地,只是活灵活现地。

    黑了。

    这里有阴气。

    “这东西叫做戊寅木,是赤水那边的特产。”

    将一棵戊寅木砍成两截儿,让工匠打磨了,刻上符咒,就能从一头能看到另一头。

    我吃惊起来:“难道有人在偷看?”

    “嗯,这会儿已经走了。”

    这可是阴人谷,能够做到的只有阴夫人。

    杜家的老仆又来催了。

    李衍不爱去。

    我只好自个过去了。

    一进门,我心里就咯噔下。

    杨百川来了,他旁边还有个脸色惨白的青年。

    他眼珠子盯着我,带着恶毒的杀机。

    都是熟人。

    没想到杨百川会跟养蛇人走到一处。

    这厮谋害谭老爷,被我坏了好事,连大蛇都被斩杀了,对我只怕是恨之入骨。

    哧溜。

    头顶有声音发出来。

    我抬起手,符剑一扫。

    几条毒蛇被我给切断了。

    养蛇人嘶嘶说道:“好小子,果然是你。”

    杜文瀚来了。

    他高声道:“诸位,如今是在阴夫人的地盘,大家有恩怨,暂且放到一旁。那个鬼将军本事厉害,别被他找借口给杀了。”

    杨百川急忙点头。

    “是。”

    他恶毒地叫道:“出了这儿,咱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我对他的话不屑一顾。

    “两个手下败将,也来猖狂。”

    养蛇人尖锐道:“迟早跟你见个真章。”

    他放下了杀意。

    我心里松了口气,要是这三个人联手来攻,我是决然打不过地。

    杜文瀚笑道:“令兄不曾来吗?”

    李衍是我的大靠山,有他在,没人敢不开眼。

    “师兄他不感兴趣。”

    杜文瀚神色明显一松,请我们入座。他办事明快,直奔主题。

    “我知道诸位此来,都是为了治好阴夫人。”

    杨百川叫道:“没错,阴夫人拿出的可是火枣,那是好东西。”

    火枣?

    “这东西能叫人延寿一年。”

    杜文瀚见我不解,就解释道。

    杨百川露出鄙夷神色。

    土包子。

    我心里一哂,并不在意。

    杜文瀚才是贵公子的做派,相较之下,杨百川更像是一个暴发户。

    “我家需要这东西,杜少爷要是肯让,杨派一定感激。”

    青川离长河很远,而海定杨派就在长河。

    杨百川嘴里说的客气,却透着几分威胁。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家伙想逼杜文瀚让步。

    杜文瀚笑了起来。

    “杨兄听我说完。”

    他淡然道:“杜家此来,是一有桩事要求阴夫人,所以想得个人情。”

    杨百川还要开口。

    杜文瀚已经拿出一个木瓶。

    “这是一颗纪寿丹,服用下去,能够多活一年半。”

    杨百川眼珠子都在发光。

    他这关是过了。

    但是养蛇人不答应。

    “我的事情呢?”

    杜文瀚就问道:“我家和黑水寨有些交情,愿意替许兄周旋。”

    养蛇人冷笑。

    “我既然出来了,就没打算回去。”

    他挑衅道:“你要我放弃也成,替我办成一件事情就好。”

    “请说。”

    “马三要起兵了,第一个就是要拿下临川县。但是临川有城隍庙护着,你只要说动阴夫人,不让城隍插手,我就服你。”

    原来这个消息是真的。

    杜文瀚皱起眉。

    “天下太平,百姓才能安居乐业,何苦要兴起刀兵?”

    养蛇人冷笑。

    “为钱,为女人,为地盘,太多东西了。”

    “这是阳间的事情,关阴间屁事?”我想打消这个话题。

    养蛇人冷笑:“阴阳相关,阳间行事,阴间可不能拖了后腿。”

    杜文瀚沉吟片刻。

    “我答应你了。”

    真的?

    养蛇人有些错愕。

    “就算阴夫人不答应,我也有法子,叫城隍爷不插手这件事情。”

    这小子好大的口气。

    我站了起来。

    “告辞。”

    由始至终,杜文瀚都没有问过我的意思。

    他知道,我是不会放弃地。

    “何苦来哉?”

    这帮人为了一己私利,置一县的百姓不顾,我不屑跟他们为伍。本来对杜文瀚还有一丝好感,现在也是荡然无存了。

    我瞥了一眼角落。

    这屋子里也有戊寅木。

    这些言行,恐怕都落到了阴夫人的耳朵里,也不知道他会做何抉择。

    回到屋子里,李衍不在。

    我叫了几声,也没人答应。

    我守的困了,就眯着眼睛歇息。

    我一定要争取到这个机会,才能挫败那几个人的阴谋。

    呼啦。

    外头起了风。

    这风是贴着地面过来地。

    我立刻惊醒了。

    有人在搞鬼?

    门外有影子晃了下,低声叫我的名字。

    我没有答应,这种勾魂的把戏太常见,一不小心,就会着道儿。

    门嘎吱开了。

    有个小小的影子进来了。

    是个布娃娃。

    它脸色煞白,面孔是用血涂抹地,显得异常诡异。

    “杜从云,你在哪儿?”

    它的声音尖尖细细地,往我脑袋里钻来。

    好刺耳。

    我躺着不动,悄悄伸手进袋子,抓着一把朱砂。

    这布娃娃来到了床边。

    “找到你了。”

    被褥微微陷下去。

    它跳到了我的跟前。

    我一睁眼。

    就这么跟它面对面地直视着。

    朱砂泼出去。

    这么近,绝对不会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