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安依
半个月转瞬即逝，红雪没再出现过，宁川的伤也恢复的较快，能够正常活动了。宁川收拾好了行李，准备返回家乡承父业入厂。这个选择，让宁川必须放下三年多的医学专业学习，以及三年多的感情投入。
更难放下的当然是后者。
清晨，宁川乘上了火车，望着一望无际的农田出神。距离上次回家已经将近两年，家乡该是有不少变化。
宁川的家乡关水镇，位于东北边境，与朝鲜隔驼门江相望，是一块风水宝地。镇上有一个大型造纸厂，镇民靠工厂提供的就业机会生活，整体经济条件甚至超过附近的县市。三年前，造纸厂高层换届，来了一批外地领导，无论从管理到产品都提升了一个档次，纸张不仅被国报选为印刷专用纸，而且大批量出口蚕叶国。工厂经济效益极好，工人工资收入也逐年提升。因此宁父认为宁川入厂工作是个不错的出路，毕竟二流医学院的就业前景渺茫。
傍晚，宁川到达关水镇，久违的家乡确实变化很大，原本的土路都铺成了水泥路，沿路路灯两两间隔不到4米，天还大亮就早早的点亮了，据说这些都是造纸厂给镇上的福利。镇上的餐饮休闲店铺开的红火，这座边境小镇也算得上宜居宜业的乐土了。
“爸，我回来了。”宁川脸上有一丝伤感之情，敲着门。
宁父宁母一起从屋里迎出大院来。宁川拥抱着母亲，两眼泪水不住，没有说任何话。宁母生宁川之日发生意外，虽未伤及性命，但丧失了听说能力。宁川对此并不知情，宁川自幼就知道母亲是聋哑人，父亲也只说母亲是多年前患病才失聪失语的。
“儿子，明天我就带你去厂里办入职手续，我给你收拾了一个离工厂较近的住处，就是咱家以前的那个房子，你一个人够住。”宁父表情中带着喜悦和欣慰。
“好，明天就去工厂。”
宁母虽听不见，但一家团聚的幸福氛围是感受在心的，她面含微笑的进进出出，给宁川倒水递水果。
“不早了，我带你过去你那里歇着吧？明天要早起呢。”说罢带着宁川去了旧宅。旧宅离工厂步行只需十分钟，是一趟十多户相邻的平房中最靠东边马路的一家，房子的前门无院，后门有个近二十平的小院，推门入内，房子竟收拾的焕然如新，一股热气扑面，那是宁父在宁川到家前刚烧暖的火炕的温度。
“我一年前就开始收拾这房子了，想着你什么时候回来就能住。快洗洗睡吧儿子。”宁父将宁川安顿好便返回了。
夜晚的关水镇并没有灯红酒绿到很晚，八点左右，就已经见不到什么行人，宁川觉得这夜静的让人不安，约会当晚红雪的血盆大口和钢牙锯齿浮现脑中，背脊阵阵凉意。他不想一个人待在屋里，走到屋外马路边抽起烟来。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此时成了宁川的心理卫士。
“川哥！”一声温柔的呼唤伴着轻拍一下肩膀，却把宁川吓的大叫一声，烟头掉落烫了右手。
宁川定神一看，眼前这个扎着马尾，样貌娇俏，亭亭玉立的女孩确实有几分熟悉，但是他不敢相信，原来那个像男孩子一样跟自己整天到处疯跑的玩伴，十来年后会变得如此纯美动人。
“我是安依，还记得吗？”女孩咧嘴笑着，眼底闪着温情。
宁川忙踩灭掉落地上的烟头，搓着双手连连点头。“记得记得。好久不见，有十年了吧？”
“十七年了……”安依抿了抿嘴，露出一丝顽皮的微笑。
“这么久了啊……你啥时候回来的？”
“十多天前。”
“我记得你五六岁的时候跟父亲搬去了平城，就再也没有音信了，这是回来祭祖的吗？”
“六岁时走的，当时我妈妈刚刚离世……”
宁川心里暗暗的骂自己傻x，能把天分分钟聊死的功力真是日渐深厚。
“我现在是咱们镇医院的护士，白衣天使～”安依看出宁川自知失言尴尬，打趣着笑道。
“啊！？你打算在这生活了啊？那安叔叔也回来了吗？”
“……我爸爸去年……意外……”安依皱起了眉，眼底一丝尖锐目光一闪而过。
“对不起……对不起”宁川只想找个洞钻。
“哈，不说这个了。川哥，你怎么还抽烟了啊？叔叔阿姨知道吗？”安依天真无邪的脸上浮现一抹坏笑。
宁川下意识的又踩了一下烟头，脑中闪过了好多儿时安依向家长们告状，然后自己被罚的场景，宁川也未料这往日事竟如此清晰历历在目。
“他们不知道，帮我保密哈。”宁川憨笑着。
“行～你半年之内戒了我就不告诉别人啦。”
“嗯嗯，好。”
“我住这里，我们以后又是邻居啦。”安依回身抬手指了指宁川家旧宅的隔壁，那是安依家的旧宅。
关水的腊月，西北风似刀，两人在风中站的有些难捱，道别后各自回了屋内。
与安依的重逢让宁川意外而欣喜，她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呢？
宁川躺在炕上，不自觉的回忆儿时的种种。他记得有一次他正骑着大鹅浮水，安依气冲冲的骑着另一只大鹅过来，从宁川身后把他拉下鹅背，宁川不会游泳，在水中挣扎着呼救。安依倔强的冲宁川抱怨：“让你不带我玩！该！”然后就转身离开了，幸好大鹅及时把宁川救起。回到家里，因为玩的浑身湿透，宁川被罚在门外面壁两小时。
就这么边回忆边傻笑着，宁川睡着了。
次日，宁川随父亲来到工厂报道。宁川从未进入过工厂内部，之前都是路过从门外向里望望。他没想到厂区竟然那么大，置身其中仿佛进了一座小县城。父子二人穿过一排排的厂房和烟囱，来到了报道处，今天也不知怎么，竟有30多人在排队等候。
在队伍旁边，宁川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是小学同学二壮。二壮也刚好看到了宁川，面露一丝轻蔑的笑容，大步走来招呼。“呀？这不是班长吗？宁班长。”
宁川点头笑笑，“二壮，好久不见，你在这里上班？”
“呀？班长还记得我呢？我在厂子里干三四年了，你这是也要来？啊哈哈哈。”二壮的幸灾乐祸溢于言表，他看到这位当初的学霸将要入厂跟自己做一样的工作，打从心底觉得痛快，仿佛报了一个多年的仇。宁川尴尬的笑了下，没想继续交谈了。二壮拉起宁川的胳膊，往队伍前面走去，“不用排了，直接办！”很快宁川继承父亲的岗位手续就办完了。工作部门是机电科，负责仪表维修。这对于宁川是个完全陌生的工种，需要从零开始找个经验丰富的师傅学习。“我带你转转厂区！”二壮又拉起宁川的胳膊，往厂房深处走去。一路上遇见的人都穿着墨绿色的工作服，神色匆忙的穿梭在厂区里。大挂货车排着长队驶向卸货仓库。“这车里都是木片，造纸用的。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问我，有啥事找我，好使！”
“好，谢谢。”
“这就是你们部门，进去吧，我先回去了，我不在他们不行！今晚不行，我夜班，改天一起喝点去奥。”
“好，好的。”
目送走二壮，宁川目光所及的一个二层厂房楼顶，一只顶着红背毛的野兽正在盯着宁川！正是那只救命的红毛野兽！
(本章完)
更难放下的当然是后者。
清晨，宁川乘上了火车，望着一望无际的农田出神。距离上次回家已经将近两年，家乡该是有不少变化。
宁川的家乡关水镇，位于东北边境，与朝鲜隔驼门江相望，是一块风水宝地。镇上有一个大型造纸厂，镇民靠工厂提供的就业机会生活，整体经济条件甚至超过附近的县市。三年前，造纸厂高层换届，来了一批外地领导，无论从管理到产品都提升了一个档次，纸张不仅被国报选为印刷专用纸，而且大批量出口蚕叶国。工厂经济效益极好，工人工资收入也逐年提升。因此宁父认为宁川入厂工作是个不错的出路，毕竟二流医学院的就业前景渺茫。
傍晚，宁川到达关水镇，久违的家乡确实变化很大，原本的土路都铺成了水泥路，沿路路灯两两间隔不到4米，天还大亮就早早的点亮了，据说这些都是造纸厂给镇上的福利。镇上的餐饮休闲店铺开的红火，这座边境小镇也算得上宜居宜业的乐土了。
“爸，我回来了。”宁川脸上有一丝伤感之情，敲着门。
宁父宁母一起从屋里迎出大院来。宁川拥抱着母亲，两眼泪水不住，没有说任何话。宁母生宁川之日发生意外，虽未伤及性命，但丧失了听说能力。宁川对此并不知情，宁川自幼就知道母亲是聋哑人，父亲也只说母亲是多年前患病才失聪失语的。
“儿子，明天我就带你去厂里办入职手续，我给你收拾了一个离工厂较近的住处，就是咱家以前的那个房子，你一个人够住。”宁父表情中带着喜悦和欣慰。
“好，明天就去工厂。”
宁母虽听不见，但一家团聚的幸福氛围是感受在心的，她面含微笑的进进出出，给宁川倒水递水果。
“不早了，我带你过去你那里歇着吧？明天要早起呢。”说罢带着宁川去了旧宅。旧宅离工厂步行只需十分钟，是一趟十多户相邻的平房中最靠东边马路的一家，房子的前门无院，后门有个近二十平的小院，推门入内，房子竟收拾的焕然如新，一股热气扑面，那是宁父在宁川到家前刚烧暖的火炕的温度。
“我一年前就开始收拾这房子了，想着你什么时候回来就能住。快洗洗睡吧儿子。”宁父将宁川安顿好便返回了。
夜晚的关水镇并没有灯红酒绿到很晚，八点左右，就已经见不到什么行人，宁川觉得这夜静的让人不安，约会当晚红雪的血盆大口和钢牙锯齿浮现脑中，背脊阵阵凉意。他不想一个人待在屋里，走到屋外马路边抽起烟来。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此时成了宁川的心理卫士。
“川哥！”一声温柔的呼唤伴着轻拍一下肩膀，却把宁川吓的大叫一声，烟头掉落烫了右手。
宁川定神一看，眼前这个扎着马尾，样貌娇俏，亭亭玉立的女孩确实有几分熟悉，但是他不敢相信，原来那个像男孩子一样跟自己整天到处疯跑的玩伴，十来年后会变得如此纯美动人。
“我是安依，还记得吗？”女孩咧嘴笑着，眼底闪着温情。
宁川忙踩灭掉落地上的烟头，搓着双手连连点头。“记得记得。好久不见，有十年了吧？”
“十七年了……”安依抿了抿嘴，露出一丝顽皮的微笑。
“这么久了啊……你啥时候回来的？”
“十多天前。”
“我记得你五六岁的时候跟父亲搬去了平城，就再也没有音信了，这是回来祭祖的吗？”
“六岁时走的，当时我妈妈刚刚离世……”
宁川心里暗暗的骂自己傻x，能把天分分钟聊死的功力真是日渐深厚。
“我现在是咱们镇医院的护士，白衣天使～”安依看出宁川自知失言尴尬，打趣着笑道。
“啊！？你打算在这生活了啊？那安叔叔也回来了吗？”
“……我爸爸去年……意外……”安依皱起了眉，眼底一丝尖锐目光一闪而过。
“对不起……对不起”宁川只想找个洞钻。
“哈，不说这个了。川哥，你怎么还抽烟了啊？叔叔阿姨知道吗？”安依天真无邪的脸上浮现一抹坏笑。
宁川下意识的又踩了一下烟头，脑中闪过了好多儿时安依向家长们告状，然后自己被罚的场景，宁川也未料这往日事竟如此清晰历历在目。
“他们不知道，帮我保密哈。”宁川憨笑着。
“行～你半年之内戒了我就不告诉别人啦。”
“嗯嗯，好。”
“我住这里，我们以后又是邻居啦。”安依回身抬手指了指宁川家旧宅的隔壁，那是安依家的旧宅。
关水的腊月，西北风似刀，两人在风中站的有些难捱，道别后各自回了屋内。
与安依的重逢让宁川意外而欣喜，她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呢？
宁川躺在炕上，不自觉的回忆儿时的种种。他记得有一次他正骑着大鹅浮水，安依气冲冲的骑着另一只大鹅过来，从宁川身后把他拉下鹅背，宁川不会游泳，在水中挣扎着呼救。安依倔强的冲宁川抱怨：“让你不带我玩！该！”然后就转身离开了，幸好大鹅及时把宁川救起。回到家里，因为玩的浑身湿透，宁川被罚在门外面壁两小时。
就这么边回忆边傻笑着，宁川睡着了。
次日，宁川随父亲来到工厂报道。宁川从未进入过工厂内部，之前都是路过从门外向里望望。他没想到厂区竟然那么大，置身其中仿佛进了一座小县城。父子二人穿过一排排的厂房和烟囱，来到了报道处，今天也不知怎么，竟有30多人在排队等候。
在队伍旁边，宁川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是小学同学二壮。二壮也刚好看到了宁川，面露一丝轻蔑的笑容，大步走来招呼。“呀？这不是班长吗？宁班长。”
宁川点头笑笑，“二壮，好久不见，你在这里上班？”
“呀？班长还记得我呢？我在厂子里干三四年了，你这是也要来？啊哈哈哈。”二壮的幸灾乐祸溢于言表，他看到这位当初的学霸将要入厂跟自己做一样的工作，打从心底觉得痛快，仿佛报了一个多年的仇。宁川尴尬的笑了下，没想继续交谈了。二壮拉起宁川的胳膊，往队伍前面走去，“不用排了，直接办！”很快宁川继承父亲的岗位手续就办完了。工作部门是机电科，负责仪表维修。这对于宁川是个完全陌生的工种，需要从零开始找个经验丰富的师傅学习。“我带你转转厂区！”二壮又拉起宁川的胳膊，往厂房深处走去。一路上遇见的人都穿着墨绿色的工作服，神色匆忙的穿梭在厂区里。大挂货车排着长队驶向卸货仓库。“这车里都是木片，造纸用的。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问我，有啥事找我，好使！”
“好，谢谢。”
“这就是你们部门，进去吧，我先回去了，我不在他们不行！今晚不行，我夜班，改天一起喝点去奥。”
“好，好的。”
目送走二壮，宁川目光所及的一个二层厂房楼顶，一只顶着红背毛的野兽正在盯着宁川！正是那只救命的红毛野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