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苏由（一）
苏由第一次见到苏墨暖的时候，她还没有名字，或许是忘记了自己叫什么，又或许是从没有人给她起过名字。
那时候大冬天的，天空很阴沉压抑，仿佛在蓄积着风雪，在下一刻会全部释放出来，空气中有不安的因子在动荡。
她只是这条萧瑟大街上的一人，这样的天气极少有人出来，因为太冷了，这有偶尔的一两个经过她身边。
通常这些人会怜悯的看她一眼，然后离开，或许连目光都舍不得施舍给她，但还是有好心人的，好心人会在放在她面前的碗里放一两块钱，这样的人是很少的，有时她蹲上一个下午也遇不到一个。
她穿得破破烂烂的，脸上也脏，头发像很久没有洗过的一样披散着，只露出一双大眼睛，眼里含着泪，可是她却不能让泪水流下来，那样脸会被寒风吹得更疼，所以那泪珠在她眼里打转。
这是她乞讨的第一个冬天。
她只能蜷缩在一团，阻止热量的散发。
天晚了，路上再也没有一个人影的时候她才会站起来。
一声不响地走开，她钻进一个小巷子里面，手里抓着破碗，里面躺着几块零钱。
她进了一个屋子，里面有人，有很多人，除了两个大人其他的都是小孩子，有的和她一样大，有的甚至比她还小。
一个大人看她走进来用力扯她的衣领，顺道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碗，嘴里还骂骂咧咧，嫌弃碗里的钱太少。
她握紧拳头，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哭哭哭，哭什么哭？你还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公主命，就是个贱人！骂都骂不得一句？娇气！你再给我哭我把你丢出去！混蛋！什么东西！”一个男人上来打了她一巴掌，力道很重，将她重重地甩在地上，还不解气地踢了一脚。
“别弄死了，不好收场，”另一个大人来阻止。
其他小孩子却在一旁看着，有些胆子小点的已经吓哭了，有些人却是木然，他们已经习惯了，甚至还有的皱着眉头，心里责怪这人怎么又惹大人生气，想着他们一生气会不会又不给他们吃的。
她已经不哭了，在地上躺了一会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孩子们一哄而上，发现大过年的伙食还是清水般的粥。
她颤颤咧咧的站起来，不顾身上的疼痛，挤上去希望能分到一碗粥，可是有一个小孩比她高壮很多，还是男孩子，一下子把她挤出去，还把她推倒在地。
等孩子们都散开了，她才站起来手撑着比她就矮一个头的铁桶往里看。
可是里面已经没有了，一点都没有了。
那就饿着吧，反正……也习惯了，她抱着肚子以期减少那种饿意，却没有效果。
这时候来了一个小女孩，却是被一个大人提着衣服带过来的，大人毫不客气地把她扔在地上，女孩滚了一下正好停在她旁边。
露出一张精致的脸来，那时候的苏由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人，就算当时的她脸色苍白，眼眸紧闭，苏由也觉得她是极美的。
苏由从来没有见过她，想着这个女孩是不是又是被人拐卖来的。
她听见一个大人说：“我出去的时候看见她躺在咱们门口，这女孩要死不活的，但是长得还不错，反正要死了，不如让我们兄弟俩开开浑！一整天对着这群小兔崽子都厌了！”
这是那个打了她的人。
但是她马上就听到了另一个的附和声。
她垂着眼睑，打算走开一些。
她已经自身难保了，没有必要为了一个陌生人和他们对着干，她的善心在这一年里已经消磨殆尽了，唯一留下的柔软只是因为那些往她碗里放钱的人。
但是那个女孩却抓住了她的衣服！
她扯了扯发现自己根本扯不开！
抬头看一眼两个大人，发现他们是满脸的不耐烦，就更加着急了，她不想再被打，会死的。
她忙活了好一会，还是一个大人把她一脚踹开，骂了声：“贱货！这恶心的样子别搅了我们的兴致！”
她再次被踢倒在地，看着那个踢她的人靠近地上的女孩。
旁边有些孩子不敢再看，自觉的出去了，他们宁愿吹冷风冻死在外面也不想看接下来的场景。
却也有些男孩围成一圈，他们也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人儿，脸上的笑容跃跃欲试令人恶心。
她看着女孩儿的上衣被脱了下来，露出一件黑色的小胸衣，心里颤抖着，胃的蠕动速度都在加快，让她产生一种恶心想吐的感觉。
一只黑黄的大手与白嫩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行！”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一下扑过去把女孩儿抱在怀里。
瘦弱的身体颤抖得厉害，却紧紧地抓住女孩，把她身上都勒出了红痕，像是抓住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对女孩上下其手的男人吓到了，反应过来之后，直接一巴掌拍过去。
她闭上眼睛，心想，这次可能会活不成了吧？看来她还是救不了这个女孩子。读书网
但是她等待许久都没有等来想象中的疼痛，反倒是周边响起一片惊呼声，还有……嚎叫声。
一只白嫩的小手从她的怀里伸出来，那纤细的手臂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扼住男人的手腕，让他不能动作分毫。
男人的手腕以一种扭曲诡异的弧度弯曲着，是被硬生生折断的。
她抬起头来又重重的低下头去，发现怀中的女孩醒了，睁着一双黝黑的眸子，正看着她。
她想着：这人比闭上眼睛的时候更好看！
倒是让她有些自卑，尽管她从来没有照过镜子，但她知道现在的她没有这个女孩万分之一好看，更何况她的脸因为被打还肿着呢。
女孩苍白的唇扯了扯，绽放出一抹笑容来，声音很轻，“你好，我叫零，你叫什么呢？”
然后她拍了拍自己胸口，脸一黑，发现自己没穿衣服！
“零，”苏墨暖没有听见她的呢喃声，因为她已经把注意力放到了男人身上。
“是你干的？”苏墨暖若无其事把衣服从地上捡起来拍了拍，展开一看发现衣服已经破了好大一块。
上面还有一个不大不小正好是子弹大小的圆孔，她站起身的时候，在她后面的孩子捂着嘴后退。
那上面是一个圆形伤口，看着并不是很吓人，吓人的是她的整个背部都把鲜血染红了。
进来的时候因为她穿着黑衣并不明显，那提着他的男人知道她背部受伤也没打算去管，躺着的时候更是看不到背部的伤口，这时候看到的人都被吓到。
那是枪伤啊！
倒是苏墨暖淡淡一笑，把破烂的衣服穿好，话是对着男人说的，“怎么？吓到了？”
男人没有说话给另一个大人使了个眼色，两人配合挺久的，接收到同伴的意思便向前几步和他站在一起，打算两个人一起对付她。
受枪伤的人有个什么身份他们不知道，但是他们知道肯定是他们惹不起的，这次如果让她逃了，他们必定会遭殃。
不管面前这人有多厉害，她也是个小女孩，还受了伤半死不活的样子，子弹也没有取出来，现在说不定就是强撑着。
但是，事实证明……就算别人受了伤，是个小女孩，也不是他们能惹的。
苏墨暖含着笑，踩在其中一人的胸口上缓缓碾压，她说：“你刚刚是要做什么呢？”
苏墨暖无视他的求饶，又问了一遍。
“对对不起，是我们鬼迷心窍！看您长得好看……但是！我们什么都没做！真的！”
苏墨暖摸摸自己的脸，眯着眼睛十分高兴似的说：“其实我也觉得自己长得挺好看的。”
最后笑容一变，脚下用力，“所以你们就想碰我？”
她朝着那人的手腕狠狠踏下去，“谁给你的资格！你他妈是个什么东西！敢拿你的咸猪手碰我！”
一边踩踏一边狠厉的说：“自己有手有脚不会做事！干这种勾当，不如我帮你把手脚都废了！省的放身上碍事！”
其他的孩子都吓得跑出去了，这样一旁的苏由看得呆愣。
后来苏墨暖问她：“你那时候怎么没被吓跑？”
苏由说：“我腿软了。”
逗得苏墨暖哈哈大笑。
那件事之后，两人被苏墨暖送进警局，不知后果。
她却是跟着苏墨暖走了很久，当时苏墨暖还不想带着她走呢，偏偏这人仗着苏墨暖受伤甩不开她一直跟在后面。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那时候的苏墨暖还只有十三四岁，但从古尼卡的基地已经出来三年多了，也就是已经做了三年多的杀手了。
她实在弄不清这个女孩为什么要跟着她？难道是想求回报？
“我没地方去了，”不止她，那些孩子都没地方去了。
“所以就跟着我？”苏墨暖哭笑不得。
她却点点头。
“跟着我会很苦的，”苏墨暖将她散在脸侧的头发别到耳后，细细打量着她。
“我要变得厉害，像你一样，”女孩的声音沙哑却坚定。
苏墨暖笑了笑，没有说话，继续向前走。
可留在原地的女孩从她眼底看到了一丝之前没有的东西。
那时候大冬天的，天空很阴沉压抑，仿佛在蓄积着风雪，在下一刻会全部释放出来，空气中有不安的因子在动荡。
她只是这条萧瑟大街上的一人，这样的天气极少有人出来，因为太冷了，这有偶尔的一两个经过她身边。
通常这些人会怜悯的看她一眼，然后离开，或许连目光都舍不得施舍给她，但还是有好心人的，好心人会在放在她面前的碗里放一两块钱，这样的人是很少的，有时她蹲上一个下午也遇不到一个。
她穿得破破烂烂的，脸上也脏，头发像很久没有洗过的一样披散着，只露出一双大眼睛，眼里含着泪，可是她却不能让泪水流下来，那样脸会被寒风吹得更疼，所以那泪珠在她眼里打转。
这是她乞讨的第一个冬天。
她只能蜷缩在一团，阻止热量的散发。
天晚了，路上再也没有一个人影的时候她才会站起来。
一声不响地走开，她钻进一个小巷子里面，手里抓着破碗，里面躺着几块零钱。
她进了一个屋子，里面有人，有很多人，除了两个大人其他的都是小孩子，有的和她一样大，有的甚至比她还小。
一个大人看她走进来用力扯她的衣领，顺道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碗，嘴里还骂骂咧咧，嫌弃碗里的钱太少。
她握紧拳头，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哭哭哭，哭什么哭？你还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公主命，就是个贱人！骂都骂不得一句？娇气！你再给我哭我把你丢出去！混蛋！什么东西！”一个男人上来打了她一巴掌，力道很重，将她重重地甩在地上，还不解气地踢了一脚。
“别弄死了，不好收场，”另一个大人来阻止。
其他小孩子却在一旁看着，有些胆子小点的已经吓哭了，有些人却是木然，他们已经习惯了，甚至还有的皱着眉头，心里责怪这人怎么又惹大人生气，想着他们一生气会不会又不给他们吃的。
她已经不哭了，在地上躺了一会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孩子们一哄而上，发现大过年的伙食还是清水般的粥。
她颤颤咧咧的站起来，不顾身上的疼痛，挤上去希望能分到一碗粥，可是有一个小孩比她高壮很多，还是男孩子，一下子把她挤出去，还把她推倒在地。
等孩子们都散开了，她才站起来手撑着比她就矮一个头的铁桶往里看。
可是里面已经没有了，一点都没有了。
那就饿着吧，反正……也习惯了，她抱着肚子以期减少那种饿意，却没有效果。
这时候来了一个小女孩，却是被一个大人提着衣服带过来的，大人毫不客气地把她扔在地上，女孩滚了一下正好停在她旁边。
露出一张精致的脸来，那时候的苏由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人，就算当时的她脸色苍白，眼眸紧闭，苏由也觉得她是极美的。
苏由从来没有见过她，想着这个女孩是不是又是被人拐卖来的。
她听见一个大人说：“我出去的时候看见她躺在咱们门口，这女孩要死不活的，但是长得还不错，反正要死了，不如让我们兄弟俩开开浑！一整天对着这群小兔崽子都厌了！”
这是那个打了她的人。
但是她马上就听到了另一个的附和声。
她垂着眼睑，打算走开一些。
她已经自身难保了，没有必要为了一个陌生人和他们对着干，她的善心在这一年里已经消磨殆尽了，唯一留下的柔软只是因为那些往她碗里放钱的人。
但是那个女孩却抓住了她的衣服！
她扯了扯发现自己根本扯不开！
抬头看一眼两个大人，发现他们是满脸的不耐烦，就更加着急了，她不想再被打，会死的。
她忙活了好一会，还是一个大人把她一脚踹开，骂了声：“贱货！这恶心的样子别搅了我们的兴致！”
她再次被踢倒在地，看着那个踢她的人靠近地上的女孩。
旁边有些孩子不敢再看，自觉的出去了，他们宁愿吹冷风冻死在外面也不想看接下来的场景。
却也有些男孩围成一圈，他们也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人儿，脸上的笑容跃跃欲试令人恶心。
她看着女孩儿的上衣被脱了下来，露出一件黑色的小胸衣，心里颤抖着，胃的蠕动速度都在加快，让她产生一种恶心想吐的感觉。
一只黑黄的大手与白嫩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行！”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一下扑过去把女孩儿抱在怀里。
瘦弱的身体颤抖得厉害，却紧紧地抓住女孩，把她身上都勒出了红痕，像是抓住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对女孩上下其手的男人吓到了，反应过来之后，直接一巴掌拍过去。
她闭上眼睛，心想，这次可能会活不成了吧？看来她还是救不了这个女孩子。读书网
但是她等待许久都没有等来想象中的疼痛，反倒是周边响起一片惊呼声，还有……嚎叫声。
一只白嫩的小手从她的怀里伸出来，那纤细的手臂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扼住男人的手腕，让他不能动作分毫。
男人的手腕以一种扭曲诡异的弧度弯曲着，是被硬生生折断的。
她抬起头来又重重的低下头去，发现怀中的女孩醒了，睁着一双黝黑的眸子，正看着她。
她想着：这人比闭上眼睛的时候更好看！
倒是让她有些自卑，尽管她从来没有照过镜子，但她知道现在的她没有这个女孩万分之一好看，更何况她的脸因为被打还肿着呢。
女孩苍白的唇扯了扯，绽放出一抹笑容来，声音很轻，“你好，我叫零，你叫什么呢？”
然后她拍了拍自己胸口，脸一黑，发现自己没穿衣服！
“零，”苏墨暖没有听见她的呢喃声，因为她已经把注意力放到了男人身上。
“是你干的？”苏墨暖若无其事把衣服从地上捡起来拍了拍，展开一看发现衣服已经破了好大一块。
上面还有一个不大不小正好是子弹大小的圆孔，她站起身的时候，在她后面的孩子捂着嘴后退。
那上面是一个圆形伤口，看着并不是很吓人，吓人的是她的整个背部都把鲜血染红了。
进来的时候因为她穿着黑衣并不明显，那提着他的男人知道她背部受伤也没打算去管，躺着的时候更是看不到背部的伤口，这时候看到的人都被吓到。
那是枪伤啊！
倒是苏墨暖淡淡一笑，把破烂的衣服穿好，话是对着男人说的，“怎么？吓到了？”
男人没有说话给另一个大人使了个眼色，两人配合挺久的，接收到同伴的意思便向前几步和他站在一起，打算两个人一起对付她。
受枪伤的人有个什么身份他们不知道，但是他们知道肯定是他们惹不起的，这次如果让她逃了，他们必定会遭殃。
不管面前这人有多厉害，她也是个小女孩，还受了伤半死不活的样子，子弹也没有取出来，现在说不定就是强撑着。
但是，事实证明……就算别人受了伤，是个小女孩，也不是他们能惹的。
苏墨暖含着笑，踩在其中一人的胸口上缓缓碾压，她说：“你刚刚是要做什么呢？”
苏墨暖无视他的求饶，又问了一遍。
“对对不起，是我们鬼迷心窍！看您长得好看……但是！我们什么都没做！真的！”
苏墨暖摸摸自己的脸，眯着眼睛十分高兴似的说：“其实我也觉得自己长得挺好看的。”
最后笑容一变，脚下用力，“所以你们就想碰我？”
她朝着那人的手腕狠狠踏下去，“谁给你的资格！你他妈是个什么东西！敢拿你的咸猪手碰我！”
一边踩踏一边狠厉的说：“自己有手有脚不会做事！干这种勾当，不如我帮你把手脚都废了！省的放身上碍事！”
其他的孩子都吓得跑出去了，这样一旁的苏由看得呆愣。
后来苏墨暖问她：“你那时候怎么没被吓跑？”
苏由说：“我腿软了。”
逗得苏墨暖哈哈大笑。
那件事之后，两人被苏墨暖送进警局，不知后果。
她却是跟着苏墨暖走了很久，当时苏墨暖还不想带着她走呢，偏偏这人仗着苏墨暖受伤甩不开她一直跟在后面。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那时候的苏墨暖还只有十三四岁，但从古尼卡的基地已经出来三年多了，也就是已经做了三年多的杀手了。
她实在弄不清这个女孩为什么要跟着她？难道是想求回报？
“我没地方去了，”不止她，那些孩子都没地方去了。
“所以就跟着我？”苏墨暖哭笑不得。
她却点点头。
“跟着我会很苦的，”苏墨暖将她散在脸侧的头发别到耳后，细细打量着她。
“我要变得厉害，像你一样，”女孩的声音沙哑却坚定。
苏墨暖笑了笑，没有说话，继续向前走。
可留在原地的女孩从她眼底看到了一丝之前没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