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是权相
字体: 16 + -

六、仙台软玉镯

    接下来两天的考完了法令和文学。这两门讲究功底,所以时间较长,就说那《贇政》七千多条,硬生生的抽了五十条来默写。每次考试结束,程秀逸都是饥肠辘辘,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中途倒也顺利,有几个不长心带了小抄的学生都被记了名字撵出去。

    但不论后面的两门如何完美,几位监察官心中还是难以忘记‘王芳芳’的那一篇《论洪》,可谓惊鸿一瞥。

    科考的乡试结果会在一周后公榜,前五十名即可参与下一轮会试。

    “芳芳姑娘,听闻今年参与乡试的考生有一万多人,在下就在京都会试等着与姑娘再相会。”郭旭带着他的大痦子又出现在秀逸身边,今天还特意带了一把画着水墨图的红木扇,栩栩扇着。

    就事论事,若拿着扇子遮住那颗巨大的痦子,还勉强有点风流公子的意思。

    “希望我们都能取得好成绩。”程秀逸带着尴尬的笑容,连忙往外跑。

    程秀逸不敢说,每次看到郭旭的脸,都会被某个物体吸引视线,可是总盯着看却也不甚礼貌。所以,只能选择逃之夭夭。不过听郭旭的话,想必他对自己的成绩很有自信。

    相比之下,杜鹃就有些稳不住心态了。从政论考试结束后,几天都是哭哭啼啼的,“我背了《政论策》那么久,结果出了一个开放题型,我慌得只乱答一通,呜呜呜……”

    杜鹃哭得眼睛鼻尖都通红,像个小兔子一样。程秀逸又想到这是虎子暗恋的对象,说不定以后就是弟媳,于情于理都得安慰呀。

    “乖呀,一门考试而已。出那题的人脑子起泡了!”

    素未谋面远在京都的宫景瑜不知为何打了好几个喷嚏,赶紧添了外衣。

    “可是……芳芳你答得那么好,我却这么无能!”杜鹃小姑娘显然不是那么好哄的,泪汪汪的说道。

    “考场失意,情场得意。如果你好好完成接下来的考试,我就和我那小跟班去大丽找你玩儿。”说到这里,程秀逸的眼神不自觉带了几分慈爱,走上去软软的握住了杜鹃的小手。

    杜鹃吸了吸鼻涕,呆呆的:“情场?”

    程秀逸正色,“友情。”

    就这样,程秀逸自认完美的设计了虎子的第一次出远门约会。

    从考场出来,乌泱泱的迎接人群立马把结队走在一起的程秀逸和程意生冲散了。程秀逸的个子不算高,被人群拥挤在中心,抬头只能看见蓝蓝的天空有朵云。程秀逸正在欣赏蓝天白云,只感到背后领子一紧,自个的身体就违背常理的在空中飘出一百八十度落地。

    “王芳芳,你怎么瘦得跟鸡崽子似的?”

    宋星元的声音有些沙哑,程秀逸起初还没大听出来,直到回头瞅见这一张放大的帅脸。

    哎,不得不说!男人也有红颜祸水这一谈,每次看见这张脸考试都难以心安呢。程秀逸托着下巴疯狂的在内心对话。

    但是在宋星元的视角里,她好像个傻子。从出考场就站在那痴痴呆呆的看着天,到现在又发着呆傻笑。实在难以把眼前之人和《洪论》的作者对等。

    “王芳芳,你手上的玉镯哪里来的?”宋星元干咳一声,凉凉开口道。

    “啊,你在叫我?哦!这是我捡到的。”程秀逸欣赏了半天绝世帅颜,突然想到现在王芳芳是自己的名字。显然泪痣美男对她这个敷衍的答案不甚满意,脸色逐渐发黑。

    “捡到?怎么个捡——到。”

    程秀逸咽了下口水,余光悄悄向后飘去,才发现自己被拎到了一个紧闭的房间里。这才明白泪痣美男是有备而来啊。

    “告诉你干嘛?又不是你的!”程秀逸将左手放到身后,故意大声的说话,试图引起外头人群的注意。

    但宋星元冷笑了一下,似乎在嘲笑她的自作聪明。“这手镯偏就是我的,名叫仙台软玉镯。”

    程秀逸半信半疑:“如何能证明?”

    宋星元双手拂袖,暖紫色的宽大衣袍扬起一阵风,他背过身去,说道:“仙台软玉镯世间唯有两只,是先帝时就流传下来的稀世宝物。一只,在当今太子妃沈梦嫣的手上。另外一只……就在你手上。”

    “你手中这只,乃是我宋家传家之物,这手镯戴上了便取不下来,除非死去。关于这点,你大可找些有见识的人去问便是。”

    程秀逸的小脸唰一下就变得惨白,难道宋星元说得是真话,所以她才怎么努力都没有将镯子取下来。

    “你、你宋家的传家之物怎么会被我捡到呢?就在呱瓦村前头的那条小河里捡到的。”

    宋星元听程秀逸语气都带着颤抖,并不像伪装,顿时松了一口气。“家父一直逼迫我成亲,好将这玉镯传下去。但星元志不在此,一怒之下就将它丢到外面,如今看来,应是顺着水流漂到了王姑娘手中。”

    “那、那、那怎么办?已经摘不下来了!”程秀逸被巨大的信息量惊得舌头都有些捋不直了,说起话来磕磕巴巴的。

    宋星元温柔的笑了笑,眼下的泪痣更添几分柔情,他拉住程秀逸颤抖的手,说道:“既然如此,只能恳请王姑娘嫁给星元。我知道王姑娘已经定了亲,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便好。”

    ……

    程秀逸的双商都下线已久,也不知后头是怎么同宋星元交谈的,行尸走肉般回到了家中。

    不对不对不对!

    她叫程秀逸啊!怎么就是王芳芳了?

    还有那个宋星元,嫁妆彩礼都没谈清呢!

    ——最关键的是,这该死的手镯不会真的等到她死了才能摘下来吧?

    程秀逸科考当天,教书先生就来程老三家告诉了他这个好消息,没曾想那程老三气得直接拿了盐巴将他赶出来,气得教书先生直晃脑袋,铁匠就是铁匠,永远不懂读书人!程老三只得在内心默默祈祷程秀逸发挥失常,考得差一点。果真,被他盼到了程秀逸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连别人喊话也是听不见了!

    程老三心中暗喜,看这样应是发挥失常了。

    但看着程秀逸时而哭闹,时而嬉笑。他又开始犯愁了——不会因为考得太差,精神打击太大了吧?程老三放心不下,赶着夜路就把教书先生和程意生喊来了。

    程意生听到这件事,真是怪的抓头。“怎么会?秀逸这次考得很好啊,都得了两位监察官的称赞。”

    眼下也不敢耽误,连忙跟着程老三回去看看秀逸怎么一会儿就“疯了”,不过他从考场出来就跟程秀逸走散了,找了许久都没见着,以为她是自己回家了。

    于是,本就不怎么宽松的程老三家,满满的挤了不少人。

    完全离线的程秀逸,着急忙慌的程老三,激情澎湃的教书先生,一脸问号的程意生——还有着急回家的王芳芳。

    在大家的逼迫下,程秀逸才勉强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首先撇清干系的是王芳芳,“跟俺有啥关系?俺跟隔壁村那小伙恩爱着哩,管他什么狗屁宋星元,别想拆散我们!程秀逸你自己捅的篓子自己解决,又不是我逼你买我名牌的!俺娘要俺回家吃饭了!”

    其次冷汗直流的是教书先生,“宁,宁,说的是那个宋星元?(紧张得蹦出方言)那个,二十岁就当了次二品将军的宋星元?辅国公宋盛家独子?宁捡了个什么镯子,捡到他家去了!……话说那回,宋星元率领战士十万名孤军前往北极之地,一招‘圆阵进攻’阵型将敌国二十万军马击的溃不成军,那叫一个惨烈呀咦……”

    说着说着,就自动变成了戏腔,边唱边跑了出去。看那背影,应该是比程秀逸先疯了。

    再者咬牙切齿的是程意生,“按他这么说,戴了个他家的手镯,就该嫁到他家?我呸!管他什么二品将军,秀逸,不如我带你跑吧!光天化日之下,他还能强抢民女不成?明早就动身,我现在去收拾行李!”

    又跑了一个。

    剩下的老程和小程,四目相对,默契的叹了一口气。老程弯着腰,从厨房里拿出了许久不抽的大烟杆子犯愁的抽起来。老程心中起着一种莫名的感受:这一切就像是命运的安排,秀逸不论如何隐藏身世还是会回到真正属于她的地方,宫不仅仅是她的姓,更是她永远的羁绊。

    程秀逸看见爷爷露出许久不见的忧伤神色,自责的低下头,不知如何是好,都怪自己太不懂事。

    “明日,你就叫那宋星元来家里一趟,我有事与他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