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香尸,我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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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婴啼

    我点了点头,然后把今天下午老闫横死的事儿跟他说了一遍,谢顶大叔听了这件事眉头顿时拧成了疙瘩。

    我说:“有两个人要来村子了,一个活人,一个死人,这是老闫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谢顶大叔告诉我这件事不可能是个巧合,既然两个人都做出了这样的暗示,那就真的说明要发生大事了,还叫我千万要小心。

    我把刚才去张老太家的事儿跟谢顶大叔说了一遍,特别是张老太剁肉的细节,和她院子里那棵桑树发出的婴儿哭声。

    “婴啼魂木?!”谢顶大叔听完我的描述,居然失声叫了出来,我还从没见过他如此惊讶的神色。

    “什么是婴啼魂木?”我问。

    谢顶大叔顿了顿,接着说道:“婴啼魂木始于汉朝魇术,又叫厌胜术,乃是宫中娘娘侍女用来诅咒人使用的一种歹毒的巫术,是苗疆蛊术的一个分支。这婴啼魂木也是我在一本股级上偶然看到的,没想到居然真的存在。”

    汉朝的厌胜术我也是有所耳闻,之前我在横店和师父串演过汉朝的戏,我记得有一集就是专门讲的这个,据说连年迈的汉武帝都没能幸免于难,被厌胜术搞得家破人亡,亲手错杀了太子,当时被株连的有近万人。

    “不知道这婴啼魂木是怎么制作的?”我又问。

    谢顶大叔说这东西乃是阴邪之物,要将桑树的种子给一个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的女婴吞下,然后以这女婴的身体为寄样之所,以她全身的血肉为养料,培育桑树,让它生根发芽,最后破肚而出,再以人血浇灌,七七四十九天之后,这棵树就会长大成熟。

    这么快?我记得张老太跟我说的是这棵树已经栽种了十几二十年了,看来这些全都是她编出来忽悠我的。

    只是要培育这么个东西真残忍啊,居然要用一个活婴的性命来做培育器皿,还要杀害无数的无辜之人,用他们的鲜血来浇灌这棵树,难怪被称为阴邪之物了。

    “不止如此,因为这棵树不仅吸收了一个婴儿的血肉,更是这个婴灵的寄身之所,再加上这个婴儿乃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女婴,所以阴气会更重。难道你不觉得一进张老太的院里就觉得阴风阵阵么?”谢顶大叔问道。

    我点了点头,没错,这件事我还记得很清晰,她们家不光是院子里,就连屋里也是冷的不得了。

    但是我记得上次去她家的时候发现这些凉气都是从西间屋的一个柜子里发出来的啊,怎么会成了这棵桑树?

    我说不知道这婴啼魂木有什么作用,难道只会学婴儿哭么?

    谢顶大叔说我太想当然,辛辛苦苦弄这么个东西出来自然不会是个花瓶,谢顶大叔一脸正色的跟我说道:“这东西能看家护院。”

    啊?看家护院?

    我忽然想起第一次我偷偷溜进张老太家里的时候,当时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张老太自己就突然折回去了,就好像是知道有人进了家里一样。

    谢顶大叔也说我上次被发现,或许就是院子里的婴啼魂木报的警,还说我吉人天相,能从那老太太家里跑出来也算是个奇迹了。

    我告诉他我今晚必须再回张老太家一趟,我一定要查清这个柳诗诗的底细。

    谢顶大叔一听我的话顿时就不乐意了,敲了一下我的脑袋,骂道:“你傻呀!那里摆明了就是个龙潭虎穴,你还去那里干嘛?自己往枪口上撞?”

    我说我可以被骗一时,但是却不能忍受被骗一辈子!

    我把口袋里的录音笔拿出来给了谢顶大叔,告诉他如果我回不来的话就替我保管好这个东西,送到李太那里去,毕竟她对我有收容之恩,我揭开李先生的真面目也算是还她一个恩情。

    谢顶大叔无奈的摇摇头,说:“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不过你要记住,一旦发生什么不对劲儿,保命要紧,咱们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我说好,我一定会以保命为重,绝对不会乱来的。

    他跟我说了一声保重,之后就走了。

    我又回到了张老太家,张老太见到我回来显然很吃惊,不过却很高兴,摆了一大桌子的酒菜给我,只是桌子上的酒菜早就已经凉了。

    我问她是不是柳诗诗还没回来,她告诉我就快了,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门口张望,那样子真的就是一个单纯期盼孩子归家的空巢老人。

    看着张老太满是褶皱的皮肤和充满期待的眼神,我心里不由得问道:这样一个孤寡老人,真的会是那种心狠手辣的阴险之辈么?

    我们两个一直等到凌晨十二点,张老太就这么在躺椅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我进屋拿了个毯子想给她盖在身上,没想到出来之后却恰好看到一袭白色纱裙的柳诗诗正蹲在张老太身边抚了抚她的手。

    我悄悄走过去把毯子递给了柳诗诗,她对我甜甜的一笑,接过毯子盖在了张老太身上,同时对我轻声说了个谢谢。

    安置好张老太之后我俩才坐下,柳诗诗的脸上带着娇羞之色,似乎见到我让她很尴尬一样。

    我干咳两声打破了沉默,小声说:“挺晚的了,快点儿吃吧,不然浪费了奶奶的一番心意。”

    她点了点头,递给我一双筷子,一顿饭不停地给我夹菜,只是这饭实在太凉,通常只有在寒食节才会这样吃饭,我根本没有什么胃口。

    反倒是柳诗诗,这么凉的饭菜她却吃得格外的香,而且一个劲儿在那埋头吃饭,头也不敢抬起来,更不敢跟我说一句话。

    见状我只好打破了尴尬的局面,轻声唤了句:“诗诗。”

    她的身子一颤,就跟触电了一样,接着头低的更加厉害,整张脸顺着脖子,一直红到了耳朵根儿。

    我心说不至于这么激动吧,不就是喊了你一声么。

    我说:“饭这么凉了,要不要去给你热热,这都是张奶奶下午做好的了,别吃了不舒服。”

    她怔了一下,随即摇摇头,说她从来都是吃这种饭,不用热。

    这就怪了,香港的冬天虽说不会像北方那么寒冷,但是夜里还是很凉的,这饭菜更是张老太下午就做好的,正常人根本吃不下去,可是柳诗诗却说她习惯了吃这种饭。

    “你刚才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问。

    柳诗诗告诉我她刚才去城里的集市上买东西了,因为张老太的腿脚不方便,所以周都是她去集市上把这一周需要的东西买回来。

    她说话的时候没有什么特别,就是声音有些小,有气无力的。

    我俩说话的时候,忽然一阵凉风吹过来,我当时就打了个哆嗦,但看到柳诗诗身上只穿了一件夏天穿的白色纱裙,于是就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她。

    我在给她递衣服的时候刻意碰了碰她的胳膊,冷的像冰块,而且有些硬邦邦的,丝毫没有女生皮肤那种弹性。

    “我不冷,谢谢。”柳诗诗没有要我的外套,而是还给了我。

    我看了看院子四周,说你家怎么不养鸡养狗,农村人不都爱养这个么。柳诗诗告诉我她从小就害怕这些,所以张老太在家里什么都没有养,只栽了这棵树。

    眼前这个柳诗诗无疑很娇弱,像是林黛玉一样,让人忍不住去怜惜,但是我总觉得她有些怪怪的。

    我觉得是时候跟她摊牌了,于是就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问道:“那你见没见过这个女人?”

    我拿的是资料袋里一张照片的复刻版,上面印着柳诗诗挺着孕肚的样子,一脸的幸福,身边还有李先生陪伴在侧。

    柳诗诗看了这张照片之后整个人就呆在了原地,仿佛变成了一尊雕塑。

    我心里有些慌了,她不会真的是鬼,然后来杀了我吧?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柳诗诗却把那张照片递给了我,眼神里带着无限的哀伤,轻声道:“对不起,我没有见过照片上的人。”

    “可是这个女人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啊,而且她也叫……”我捡起桌子上的照片,急忙说道。

    “够了!”柳诗诗对我咆哮道,脸上还带着泪痕。

    “我累了,你回去吧,这么晚了,你一个大男人待在这里不合适。”她沉默了一会儿,丢下一句话就回了屋里。

    我知道今晚没有希望了,于是只好叹了口气离开了张老太家。

    临出门的时候,柳诗诗却把我叫住了,她说有些事她暂时不能告诉我,否则的话我就会大难临头。

    她还送了我一束风信子,她说这是她最喜欢的花,她说风信子的花语是希望,她希望我可以像这束风信子一样,好好活下去。

    我现在几乎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我眼前的柳诗诗就是那个自杀了的柳诗诗,她就是那个女鬼,而且她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从柳诗诗刚才的神情里我能读出好多东西,她不可能不认识李先生,而且她的死绝对也和李先生脱不了干系。

    我觉得有必要在李先生度假回来之后跟他谈谈了,但因为现在太晚了,去市里的班车早就停了,我只好去找九叔借宿一晚。

    九叔的殡仪馆大门紧闭,我敲了好半天里面都没有动静,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门突然开了一道小缝儿,一道微光从缝隙里面洒了出来。

    我喊了几声九叔,里面却没人回应,于是我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殡仪馆的灯光有些昏暗,诺大的厅堂里一个活人都没有,只有摆在过道两旁的两排纸人,样子花花绿绿的,大半夜看上去有些骇人。

    大堂正中央摆着黄大仙的牌位,下面还有一张黑白照片,照片前面摆着贡品檀香,还点了两根白冥蜡烛,似乎是刚刚死了人。

    我走过去看了一眼,照片上的那个人竟然是李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