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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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肉身兵器

    冉让哼了一声,倏地两掌推出,震碎面前二人的心脉,同时虎啸般断喝,刹那间上衣撕裂,背后的三把刀被同时震开。

    他的身躯黝黑,狰虬,如刀刻斧雕,不落一丝赘余。他的背后也无伤痕,只有三道红印随着血气流转渐渐消退。

    绝顶横练也不过如此。在震碎衣衫的刹那,他转身两掌,肉掌迎上刀尖,嚓嚓嚓,刀身齐断,碎片被他攥在手中,直接拍在了三名杀手的脸上。

    一时间血肉横飞。看着如魔的冉让,众杀手好不容易激发的战意怯缩了。

    为首者更是面色煞白。方才激动时他一直站在后方观察,并未出手。怂恿炮灰送死是一种策略,更是他的权力。他想用几条命测测此人勇猛是否不输当年,可是答案并非他所愿见。

    力士之猛,陷阵之勇,出手狂风骤雨,犹如山野猛兽,他的招式粗暴简单,但恰恰是大巧于拙,威力十足。

    “果然和堂主说得一样,这就是兵人六式?”为首者想起了冉让的绝技之名。

    在冉让还是冉玉关,还是黑衫堂一个低阶杀手时便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

    二十三年前,他刺杀西楚征夷大将军列凤仪,此人擅使双锤,一手“破军锤”横扫四方,当年远征南诏时将胭脂卫六名大将锤成烂泥。冉让用了半年时间取回其人头,还将破军锤心法融会贯通。此后,黑衫堂在南诏出入无碍,冉让也因其功劳在年仅十六岁时被封为黑衫五衣的第五席。

    十八年前,江湖豪客上官倾云以“乱步刀”挑战各门各派,杀伤武林名宿高手数十人。黑衫堂派出冉让对付上官倾云,两个月后,这个横行江湖的新晋高手便在挑战东海屿千芒岛的途中坠海身亡。自此各派达成共识,对于黑衫堂在暗流世界的拓展置若罔闻。

    十五年前,黑衫五衣第二席叛逃,还重伤了堂主,是冉让提回了他的脑袋,取代了他的位置。冉让凶狠果决,天资极高,每每杀人都能将对方的绝技吸收融汇,舍弃刀兵,以肉身施展招式,渐渐形成了令江湖闻风丧胆的徒手杀人技——兵人六式。

    为首者看着他一拳将人颅骨锤烂,那是列凤仪的成名绝技“破军锤”的招式,只是将双锤换作双拳;又见他化拳为掌,反手一削,登时一个杀手的胳膊飞到半空,这是传说早已随着上官倾云葬身大海的乱步刀法中的一式。至于方才他震裂衣衫,仅凭肉身抵挡刀兵所依仗的是天下第一的横练功夫——布衣化甲,那是前黑衫五衣第二席的成名技。

    化身修罗,刀枪不入,虽人也,堪为凶器。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被堂主认定为继承人的人,却在十二年前离奇叛逃,直至今日。

    为首者回过神来,但见冉让奔向自己。三军之中,取上将首级是结束战斗最快的方式。他连忙提起板斧,挥砍过去,谁知冉让躲也未躲,直接抬臂抵挡。斧刃嵌在皮肉上,并未深入,反而被弹了起来。趁此良机,冉让另一只手运起乱步刀法,刺了过去。

    此乃杀招,一般武者避无可避,但为首者却舍弃兵器,侧身躲过,饶是他速度再快,冉让的手刀还是在他胸前留下了一道血痕。

    二人错身而过。为首者踉跄几步,捂着伤口,汗豆涔涔。

    冉让转身望向他,有些迷惑,然后抬手按住腹部,在那儿有一道细微的伤痕。

    布衣化甲被破了!

    冉让看着这个杀手头头手握一柄软剑,剑身极细,犹如蜂针,皱眉道:“细蜂剑?你和胡满子是什么关系!”

    “难为你还记得这个名字。”为首者目光陡厉,“当年堂主将师傅安排在你手下,就是因为细蜂剑可破布衣化甲。他本想用师傅钳制你,没承想十二年前,你逃之夭夭,而我师傅也是在那一天死于非命。对了,他老人家死的时候被人穿个通透,是背后中招的。”

    听及往事,冉让脸色数转,先是吃惊,再是疑惑,最后目光沉沉地望着为首者,略有所悟。此人敢领着一群低阶杀手对付他,这事本就蹊跷。他藏了十二年,如今被大批杀手围剿,必定是黑衫堂得到了确切消息,可若是这样,堂中应当派出五衣高手,怎会找一群羊对付一头狼?

    方才交手他试出这些人不过是炮灰的水准,而领头人始终不动手,两板斧虽然势沉力猛,但招式略显呆板,算不得一流,如今看来,那两柄斧不过是迷惑他的道具,此人真正擅长的是使剑。一柄软剑藏于腰间,用大量人命喂招,然后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刻出奇制胜。

    想到此筹,冉让面色难看,果不其然,一股麻痹感袭上心头。

    他中毒了。

    “厉害,黑衫堂从不缺高手,但心思缜密的高手却少之又少。”冉让捂着创口,正色道,“小子,报上名来。”

    “晚辈仇鄂,参见冉大爷。”为首者拱了拱手,将脸上面罩摘下。

    这是一个面相都透着阴骘的人。

    不到三十。

    瘦脸鹰目。

    面色很差,略显青黑,笑起来散发着阴谋和小人得逞的味道。

    他手持细蜂剑,这种细长软剑没法硬接兵器,但巧妙运力可以破解横练。

    仇鄂兜了个大圈,就是为了刚才一击。一击得手,剩下的只要等待对方毒发即可。

    “逃了十二年,你连杀手起码的警觉都没了。”仇鄂阴恻恻地笑道。

    冉让运功逼毒,细狭的伤口只渗出一点点黑血,杯水车薪。

    “胡满子竟然有这么孝顺的徒弟,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你要觉得这点儿小毒能难倒我,大可以过来。”冉让做了个请的姿势,傲气凛然。

    仇鄂眯缝着眼睛,哼了一声道:“在我眼里,你已经是个死人了。兄弟们,乱刀分了他!”

    众杀手面面相觑,无一人敢上前,虽然知道冉让中毒,但那纵横的霸气让人不禁猜测就算杀了他,地上也会留下大量尸体,而没人想成为其中一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