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残破的尸体
海边发现了一滩尸体。
没错，是一滩尸体。
死者完全变成了一团碎肉块儿，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模样，若不是血肉中的两根手指引起了渔夫的注意，让他们保护住了现场的话，贪得无厌的海鸥说不定会把这些东西吃得一干二净。
克林格尔的警察接到报案后，火速赶往现场，像往常一样封锁了这里，并对这团血肉进行了初步比对，经过大量的对照后确认，这团碎肉正是四天前失踪的富家千金，安洁小姐。
————12月24日，11:56。
“这还真是够残忍的了……”
我望着面前这一大团腥乎乎的碎肉，很难将其与照片上那甜美的妙龄少女挂上钩。再好看的人，死掉之后的气息也不必其他人好多少，都是一股令人讨厌的怪味。
抱歉，我并没有亵渎尸体的意思，只是有点感慨。
刚才，克林格尔的法医彻底缴了械，表示以他的技术，暂且无法对这一滩尸体进行更为详尽的鉴定，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鸢伯劳对这位法医的工作能力十分不满，但最后，她还是炫耀般地把我推上了台面，让我来进行尸检。
“上吧，你这个半吊子，证明自己给他们看！”
她露出一副十分骄傲的样子，而我却感到十分的难办。
于是乎，我现在只能对着尸体发呆咯。
“唔——”
我绞尽脑汁，试着动用我脑中的经验知识进行分析，但根本得不到任何有用的结论！
尸检个毛球哟，这根本不是尸体，是饺子馅嘛！
与其说无法检查，倒不如说是太多线索纠缠在一起，反而不利于下结论了。
算了，全力以赴吧，省的鸢伯劳对我指手画脚。
我戴上手套，在这堆碎尸中寻觅起了线索。
尸体被肢解，这是显而易见的。这一滩尸体中还有大量细碎的骨刺，应该不是人力碎尸，根据碎骨断缘的划痕分析，凶手使用的碎尸工具很有可能是重型机械；观察碎肉块的大小，虽有偏差，但大小相仿，更让我确信碎尸工具是某种重机械；肌体并未残留大量淤血，她很可能是被活生生地绞成了碎块。
此外，我还在尸体的碎肉里发现了大量煤渣，这是未经精炼的黄煤矿留下的痕迹。
已确立初步结论。
“……安洁小姐死在了粉碎机里，就是那种矿场常用的粉碎机——不出意外的话，她是被活生生地塞到了里面。”
好，继续勘察。
将肌肉组织抛开，在碎肉里寻找关键脏器。我把碎肉块重新分类拼凑，率先组合出了消化道，经观察，脏器间淤血分布并无不均，也没有在胃壁中找到食物残渣，纵观其消化道内部，也没能找到什么食物痕迹。
“这个女孩，最起码两天没吃饭……”
继续进行着枯燥的脏器拼凑，在碎肉中翻出了宫腔，重新组合，在外阴区域发现了不同于切割的撕裂伤，阴部与宫腔内有明显精斑。
“她受到了侵犯，而且是多次。最近一次被侵犯的时间，应该是在5-7小时前。”
还真是够恶心的啊。我站起了身。
“鸢伯劳小姐，这个尸体实在是太过混乱……我尽力了。”
“没关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鸢伯劳难得露出了一些赞许的表情：“说实话，我一开始并不指望你能提供什么线索，做到这个份上，已经足够了。”
鸢伯劳的语调让我意识到她是真的在褒奖我，感觉倒也不错。有点高兴，也有点不好意思，我有些扭捏，哎嘿嘿地笑出了声：“那么，你有什么发现吗？”
“目前没有。”鸢伯劳一边说，一边将卷烟塞到口里：“如你所见，这些碎片太过零散，还不足以让我拼凑真相。”
顺着女孩的视线望去，那团碎肉一团模糊：“的确如此，线索实在太少了。”
之后我和克林格尔聊了聊，他说，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在翡翠湾见到的最血腥、最变态的凶杀案。
绑架与谋杀本就是警察所打击的重点案件，而这件案子的情节则尤为恶劣，短短三个月，翡翠湾接连出现了三起大案，而人们的内心也由之前的好奇，变成了现在的惶恐，这个城镇已然陷入了惊惧之中。
最要命的是——
次日，我们在翡翠湾发现了第二具尸体，而死者正是失踪女孩的其中一员。
两次作案的时间差只有短短的一天，凶手不计后果，残忍嗜血，其手段已经过分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12月25日，07：13。
大清早起床，连早饭都没吃，我和鸢伯劳便搭上了马车，火速赶往案发现场，一个位于海鹦镇南部的小城区。
“圣诞节快乐，戎黎。不过还真是抱歉呢，明明是新年，还得让你和我一起办案，实话说，我本打算今天什么也不做，与你共度一个平静的年末，但情况有变，至少在这个圣诞节里，我们只能在尸体边儿上庆祝新年了。”
“唔，没关系的，鸢伯劳小姐。”我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鸢伯劳会说出这样暖心的话，感觉有些高兴：“也祝你圣诞快乐。话说回来，你对凶手有什么看法么？”
“这个嘛——当然是盼着他赶紧下地狱咯。”
她一边说着，一边吸起了烟，蛮娴熟地吐了个烟圈。
很难得的，无风的圣诞日，天空灰暗一片，降下了点点雪花。整个翡翠湾如同包裹在糖衣里的黑莓，在这一抹洁白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祥和。
只是远处的警戒线十分显眼，在这一片洁白里显得分外眨眼。没错，我们来到了案发现场。
突然掀起的裹尸布，宣告案发最后的惨状。
这次遇害的是一名十四岁的小女孩，失踪于一个半月前。今日凌晨五点，海鹦镇的一名市民路过此地，发现地上有大量鲜血，还有淋淋漓漓的血渍，不难想象有人曾在这里拖曳尸体，于是这位市民找来了邻居，沿着血渍摸索，最后在一堵墙边发现了女孩儿的尸体。
惊恐的双眼边上，还晒着些许干涸的泪痕。女孩儿死的触目惊心，她的脑袋被粗暴地砍断，细弱的躯体倚在墙边，双手抱着自己脱落的脑袋，好似一个摩挲至宝的老婆婆。血肉模糊，破旧的连衣裙外翻着，满是乌青的大腿内部残留着丝丝血迹，很显然是被侵犯后残留的撕裂伤口。
“丧尽天良……”鸢伯劳恶狠狠地骂道，转而面向一众警探：“你们的调查结果呢？”
“初步判断两次凶杀案的凶手为同一人，这个凶手同样侵犯了受害者的下身和后庭，而且……”
“而且什么？”鸢伯劳追问。
“而且我们找到了更为奇怪的侵犯部位。”那个警探说完，半蹲在了尸体旁边，用指了指女孩儿的脑袋：“凶手砍下了女孩儿的头，然后侵犯切面的食道，我们在其中发现了——”
“得了，不用给我解释那事儿，我已经了解情况了。”
听到如此丧尽天良的作案，鸢伯劳的脸色也随之变得阴沉。
“和昨天的案子完全不同呢……”
把烟头擦熄在小钢匣里，她在案发现场四处观察了一圈，打量起了尸体。
如同初见时那般，鸢伯劳像猎犬一般匍匐在地，全神贯注地收集着线索，她时而用刻度尺计量微小痕迹，时而用放大镜观察那在我眼里别无二致的路面，每一步行动都经过精准考量，每一次调查都有其明确含义。
“戎黎，把地图给我。”
突然站起身，鸢伯劳管我索要地图，我当然没有随身带着这玩意儿，只好管周围人借了一张，递到了鸢伯劳手里。
“为什么把尸体放到这么显眼的地方？凶手是在炫耀什么吗？一定有什么原因，一定有什么理由，他在仰仗什么呢……”
钴蓝色的眸子透着锐利的视线，鸢伯劳对着地图喃喃自语。
“第一个尸体在海边发现，碎尸工具是一台粉碎机。第二个尸体位于海鹦镇，距离第一个案发地点……三公里。”
用手指在地图上点点划划，鸢伯劳不断地摇头，将自己的假设接连推翻。
想必，鸢伯劳正在寻找第一案发现场。
“不。不是这里，不是这个工厂。犯人一定是趁黑出动，在矿工厂办案，但他是怎么潜入的呢？总不能带着人质大摇大摆走正门吧……”
咬紧那珍珠白的细齿，神经紧绷的鸢伯劳以微弱的声音低语：
“还差一点点，还差一点点碎片。”
但最后，像是在做什么生死抉择一般，鸢伯劳愤愤地捂着脑袋，吃力地挤出了几个字：“碎片不足……我需要这个凶手再杀一人。”
没错，是一滩尸体。
死者完全变成了一团碎肉块儿，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模样，若不是血肉中的两根手指引起了渔夫的注意，让他们保护住了现场的话，贪得无厌的海鸥说不定会把这些东西吃得一干二净。
克林格尔的警察接到报案后，火速赶往现场，像往常一样封锁了这里，并对这团血肉进行了初步比对，经过大量的对照后确认，这团碎肉正是四天前失踪的富家千金，安洁小姐。
————12月24日，11:56。
“这还真是够残忍的了……”
我望着面前这一大团腥乎乎的碎肉，很难将其与照片上那甜美的妙龄少女挂上钩。再好看的人，死掉之后的气息也不必其他人好多少，都是一股令人讨厌的怪味。
抱歉，我并没有亵渎尸体的意思，只是有点感慨。
刚才，克林格尔的法医彻底缴了械，表示以他的技术，暂且无法对这一滩尸体进行更为详尽的鉴定，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鸢伯劳对这位法医的工作能力十分不满，但最后，她还是炫耀般地把我推上了台面，让我来进行尸检。
“上吧，你这个半吊子，证明自己给他们看！”
她露出一副十分骄傲的样子，而我却感到十分的难办。
于是乎，我现在只能对着尸体发呆咯。
“唔——”
我绞尽脑汁，试着动用我脑中的经验知识进行分析，但根本得不到任何有用的结论！
尸检个毛球哟，这根本不是尸体，是饺子馅嘛！
与其说无法检查，倒不如说是太多线索纠缠在一起，反而不利于下结论了。
算了，全力以赴吧，省的鸢伯劳对我指手画脚。
我戴上手套，在这堆碎尸中寻觅起了线索。
尸体被肢解，这是显而易见的。这一滩尸体中还有大量细碎的骨刺，应该不是人力碎尸，根据碎骨断缘的划痕分析，凶手使用的碎尸工具很有可能是重型机械；观察碎肉块的大小，虽有偏差，但大小相仿，更让我确信碎尸工具是某种重机械；肌体并未残留大量淤血，她很可能是被活生生地绞成了碎块。
此外，我还在尸体的碎肉里发现了大量煤渣，这是未经精炼的黄煤矿留下的痕迹。
已确立初步结论。
“……安洁小姐死在了粉碎机里，就是那种矿场常用的粉碎机——不出意外的话，她是被活生生地塞到了里面。”
好，继续勘察。
将肌肉组织抛开，在碎肉里寻找关键脏器。我把碎肉块重新分类拼凑，率先组合出了消化道，经观察，脏器间淤血分布并无不均，也没有在胃壁中找到食物残渣，纵观其消化道内部，也没能找到什么食物痕迹。
“这个女孩，最起码两天没吃饭……”
继续进行着枯燥的脏器拼凑，在碎肉中翻出了宫腔，重新组合，在外阴区域发现了不同于切割的撕裂伤，阴部与宫腔内有明显精斑。
“她受到了侵犯，而且是多次。最近一次被侵犯的时间，应该是在5-7小时前。”
还真是够恶心的啊。我站起了身。
“鸢伯劳小姐，这个尸体实在是太过混乱……我尽力了。”
“没关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鸢伯劳难得露出了一些赞许的表情：“说实话，我一开始并不指望你能提供什么线索，做到这个份上，已经足够了。”
鸢伯劳的语调让我意识到她是真的在褒奖我，感觉倒也不错。有点高兴，也有点不好意思，我有些扭捏，哎嘿嘿地笑出了声：“那么，你有什么发现吗？”
“目前没有。”鸢伯劳一边说，一边将卷烟塞到口里：“如你所见，这些碎片太过零散，还不足以让我拼凑真相。”
顺着女孩的视线望去，那团碎肉一团模糊：“的确如此，线索实在太少了。”
之后我和克林格尔聊了聊，他说，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在翡翠湾见到的最血腥、最变态的凶杀案。
绑架与谋杀本就是警察所打击的重点案件，而这件案子的情节则尤为恶劣，短短三个月，翡翠湾接连出现了三起大案，而人们的内心也由之前的好奇，变成了现在的惶恐，这个城镇已然陷入了惊惧之中。
最要命的是——
次日，我们在翡翠湾发现了第二具尸体，而死者正是失踪女孩的其中一员。
两次作案的时间差只有短短的一天，凶手不计后果，残忍嗜血，其手段已经过分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12月25日，07：13。
大清早起床，连早饭都没吃，我和鸢伯劳便搭上了马车，火速赶往案发现场，一个位于海鹦镇南部的小城区。
“圣诞节快乐，戎黎。不过还真是抱歉呢，明明是新年，还得让你和我一起办案，实话说，我本打算今天什么也不做，与你共度一个平静的年末，但情况有变，至少在这个圣诞节里，我们只能在尸体边儿上庆祝新年了。”
“唔，没关系的，鸢伯劳小姐。”我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鸢伯劳会说出这样暖心的话，感觉有些高兴：“也祝你圣诞快乐。话说回来，你对凶手有什么看法么？”
“这个嘛——当然是盼着他赶紧下地狱咯。”
她一边说着，一边吸起了烟，蛮娴熟地吐了个烟圈。
很难得的，无风的圣诞日，天空灰暗一片，降下了点点雪花。整个翡翠湾如同包裹在糖衣里的黑莓，在这一抹洁白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祥和。
只是远处的警戒线十分显眼，在这一片洁白里显得分外眨眼。没错，我们来到了案发现场。
突然掀起的裹尸布，宣告案发最后的惨状。
这次遇害的是一名十四岁的小女孩，失踪于一个半月前。今日凌晨五点，海鹦镇的一名市民路过此地，发现地上有大量鲜血，还有淋淋漓漓的血渍，不难想象有人曾在这里拖曳尸体，于是这位市民找来了邻居，沿着血渍摸索，最后在一堵墙边发现了女孩儿的尸体。
惊恐的双眼边上，还晒着些许干涸的泪痕。女孩儿死的触目惊心，她的脑袋被粗暴地砍断，细弱的躯体倚在墙边，双手抱着自己脱落的脑袋，好似一个摩挲至宝的老婆婆。血肉模糊，破旧的连衣裙外翻着，满是乌青的大腿内部残留着丝丝血迹，很显然是被侵犯后残留的撕裂伤口。
“丧尽天良……”鸢伯劳恶狠狠地骂道，转而面向一众警探：“你们的调查结果呢？”
“初步判断两次凶杀案的凶手为同一人，这个凶手同样侵犯了受害者的下身和后庭，而且……”
“而且什么？”鸢伯劳追问。
“而且我们找到了更为奇怪的侵犯部位。”那个警探说完，半蹲在了尸体旁边，用指了指女孩儿的脑袋：“凶手砍下了女孩儿的头，然后侵犯切面的食道，我们在其中发现了——”
“得了，不用给我解释那事儿，我已经了解情况了。”
听到如此丧尽天良的作案，鸢伯劳的脸色也随之变得阴沉。
“和昨天的案子完全不同呢……”
把烟头擦熄在小钢匣里，她在案发现场四处观察了一圈，打量起了尸体。
如同初见时那般，鸢伯劳像猎犬一般匍匐在地，全神贯注地收集着线索，她时而用刻度尺计量微小痕迹，时而用放大镜观察那在我眼里别无二致的路面，每一步行动都经过精准考量，每一次调查都有其明确含义。
“戎黎，把地图给我。”
突然站起身，鸢伯劳管我索要地图，我当然没有随身带着这玩意儿，只好管周围人借了一张，递到了鸢伯劳手里。
“为什么把尸体放到这么显眼的地方？凶手是在炫耀什么吗？一定有什么原因，一定有什么理由，他在仰仗什么呢……”
钴蓝色的眸子透着锐利的视线，鸢伯劳对着地图喃喃自语。
“第一个尸体在海边发现，碎尸工具是一台粉碎机。第二个尸体位于海鹦镇，距离第一个案发地点……三公里。”
用手指在地图上点点划划，鸢伯劳不断地摇头，将自己的假设接连推翻。
想必，鸢伯劳正在寻找第一案发现场。
“不。不是这里，不是这个工厂。犯人一定是趁黑出动，在矿工厂办案，但他是怎么潜入的呢？总不能带着人质大摇大摆走正门吧……”
咬紧那珍珠白的细齿，神经紧绷的鸢伯劳以微弱的声音低语：
“还差一点点，还差一点点碎片。”
但最后，像是在做什么生死抉择一般，鸢伯劳愤愤地捂着脑袋，吃力地挤出了几个字：“碎片不足……我需要这个凶手再杀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