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你好，亡灵
“……还在生气么？”
弱气的一句话宛若叹气，氤氲在寒冷停尸间，没一会儿就散掉了。
然后，还能听见打碎冰冻头颅的裂骨响声。
“这只是个小玩笑吧？”
啪嚓——！
在更响亮的一声之后，鸢伯劳从死者的脑袋里取出了一块儿脑浆。
顺便说一嘴，鸢伯劳正在敲敲砸砸的尸体，正是被“翡翠湾的幽灵”所谋杀的受害者。
“只是……小玩笑？”
小家伙攥着骨锯和尖嘴钳，缓缓地抬头看了过来。
那是一个美丽的女孩。
她有着……沾血的金色长发……还有时不时闪烁异样光芒的钴蓝双眸……
“那么差劲的行为，你居然说干就干啊。”
“唔……”
的确，鸢伯劳是不可能战胜我的，但我依旧心虚地别过了脑袋。
“真是夸张……”
我小声嘀咕了一句，所幸没有被听见。
鸢伯劳似乎没时间搭理我，她埋下头，对着她取出的样本进行起了实验，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的性格可是比头盖骨还要坚硬呢。
我真害怕她报复我。
鸢伯劳很专注地处理着手头的工作，虽然她不断记录着在我看来毫无变化的现象，但我依然很清楚，鸢伯劳的每一个行为，都有她极为实际且明确的目的。
就这样，我在冰冷的停尸间里站了二十分钟。
“呵呵，水落石出了。”突然，鸢伯劳自言自语起来。
“你发现什么了？”
我听闻鸢伯劳对案子有了新的进展，不由得贴了上去。
“到底发现什么了，你快说——喂，鸢伯劳，不要推我的脸啊。”
女孩一脸嫌弃：“离我远点就好了，哝，看看这个。”
她举起了一支试管，里面装着粉红的脑浆。
“这个怎么了？”我一时间没能看出其中的玄机。
“仔细观察啊，炮灰。”鸢伯劳冷哼了一声。
我无奈，只好静静地盯着试管内的肉坨发傻，但仔细观察一阵，我便弄出了个中蹊跷。
“这是……析出的盐？”
在试管内壁上，有着一层淡淡的盐结晶。
“没错，这是从死者的创口里发现的。”鸢伯劳笑着，把试管放到了一边：“我解开了，消失子弹的谜题！”
等下等下等下。
你解开了谜题，可是我根本就没有解开啊！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作为鸢伯劳的旁观者，我却觉得自己迷得更厉害了。
“炮灰，你真的没有什么想法么？”鸢伯劳嘲讽似的用鼻子一哼。
雾天的极限射击，消失的子弹，还有……析出的盐。
抱歉，我的想象力表示由衷的歉意。
“好好想想，为什么凶手总是挑选雾雨天作案？”
“为什么……目的不是营造恐慌感么？”
“错，这是次要的！”鸢伯劳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肚子，仿佛是在惩罚我误解真相：“雾雨天的空气足够湿润，可以加速盐块的潮解。”
可是那又怎样啊？我还是发懵。
“哼，我看你还是不懂……我还是直说吧，消失的弹头是用盐做的。”
盐做的？
我恍然大悟。
如果子弹是盐制的，威力会减弱。
所以在近距离射击时，也会营造出一种“冲力不够”的远距离射击的错觉。
“你确定你没弄错？”
“当然不会错，结合凶手谋杀的手段，我有理由相信，这就是真相。”
女孩说完，踮起了脚，优雅地转了个圈：“我说，你还记得我们探查的第一个现场吗？”
我听罢，开始回忆起来。
那天，克林格尔第一次来寻求鸢伯劳的帮助，而当天下午，重工厂便出现了一个新的死者。
身中几十枪，被打的肝肠横流，而在死者的身体里，却找不到一点点弹头的影子。
当天的天气是暴雨天，正是潮湿至极的一天，也就是说——
“凶手会根据当天的潮湿程度，来决定自己的杀法？”
“没错，正是如此。”鸢伯劳赞许地点了点头：“这个凶手十分谨慎，他很清楚，每多一次射击，都多一分暴露的可能。所以，只有在雨天，他才敢发泄自己心中的杀意，只有雨天，才能彻底溶解盐块留下的痕迹。”
“所以说，他对那些死者都恨之入骨？”
“难道呢？反正我我不觉得鞭尸有什么实际意义。再说了，这些死者都是小人物，杀了根本没好处，除了仇杀之外，我想不到合适的推论。”
“这还真是——”
“没错，真相无聊至极，凶手只是个吓唬人的骗子，用盐块招摇撞骗罢了。”
好吧，好吧。
虽然还没确定凶手，但至少，我们彻底弄清了凶手的手段。
翡翠湾的亡灵，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神秘。
“鸢伯劳小姐！”
交谈时，停尸间上层的生态园里，传来了玛蒂尔达高声的呼唤。
“鸢伯劳小姐！有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来访，他说他在门外等你。”
“哦，是克林格尔来了吗？”我笑了起来。
“你说那个警官来了？哼，他算是来对了。”鸢伯劳从耳边取了一支烟，衔在了口里。
“你要去见他吗？”
“当然了，毕竟他得捉拿凶手。”鸢伯劳在大衣里翻了一阵，抽出了一张信封，随手放到了解剖台上：“我去见见那个警察。炮灰，你替我收拾一下停尸间，能做好么？”
“不是问题。”我点了点头：“放心去吧。”
而后，鸢伯劳用手帕擦了擦身上的血渍，就这样离开了现场。
我挠了挠头，转而望向了这一片狼藉。
嘛~只是简单的整理工作，我还是可以做好的。
整理停尸间，重中之重便是清洁。
我搜集来了消毒液，喷洒在了停尸间那冰凉的地板上，拿出海绵，把地上的水渍全部擦干净，而后捡起那些碎骨碎肉，将其扔到焚化炉里。
接着，我将尸体的伤口缝合，反腐处理。然后拿出棉球，堵住死者的七窍，再把他们塞回冰柜里。
基础工作得心应手，做得差不多了。我拧了拧腰板，而后瞟向了鸢伯劳留在解剖台上的信。
我记得，这封信是那个叫做本森的小流氓送来的。
就是这封信，让鸢伯劳突然变性，跑到了解剖室，发现了凶手谋杀的真相。
真是让人好奇，我伸出了手，想要弄清这封信上写了些什么内容。
把对折的信纸打开，再打开，终于看到了那群小流氓传递的讯息：
——我们调查了那个东方人，他的房间里很干净，除了几盏盐灯外，别无他物——
果不其然，信纸里还包着一小块粉红色的盐粒，似乎是这些小流氓从盐灯上取下的样本。
“鸢伯劳早就确定嫌疑人了啊。”我傻兮兮地努了努嘴。
——等下！
刹那间，我的脑袋里闪过了一丝惊惶，好像是保险丝断掉一样，我的全身都陷入了一种非比寻常的警戒。
我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他奶奶个熊……”我抽出了手枪：“来见鸢伯劳的人不是克林格尔！”
鸢伯劳说话直来直去，如果是给克林格尔提供线索，她应该花不了多久。
可是，她已经离开了四十分钟之久，她到底去了哪里？
换句话说——
到底是谁来见了她？
糟糕。
弱气的一句话宛若叹气，氤氲在寒冷停尸间，没一会儿就散掉了。
然后，还能听见打碎冰冻头颅的裂骨响声。
“这只是个小玩笑吧？”
啪嚓——！
在更响亮的一声之后，鸢伯劳从死者的脑袋里取出了一块儿脑浆。
顺便说一嘴，鸢伯劳正在敲敲砸砸的尸体，正是被“翡翠湾的幽灵”所谋杀的受害者。
“只是……小玩笑？”
小家伙攥着骨锯和尖嘴钳，缓缓地抬头看了过来。
那是一个美丽的女孩。
她有着……沾血的金色长发……还有时不时闪烁异样光芒的钴蓝双眸……
“那么差劲的行为，你居然说干就干啊。”
“唔……”
的确，鸢伯劳是不可能战胜我的，但我依旧心虚地别过了脑袋。
“真是夸张……”
我小声嘀咕了一句，所幸没有被听见。
鸢伯劳似乎没时间搭理我，她埋下头，对着她取出的样本进行起了实验，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的性格可是比头盖骨还要坚硬呢。
我真害怕她报复我。
鸢伯劳很专注地处理着手头的工作，虽然她不断记录着在我看来毫无变化的现象，但我依然很清楚，鸢伯劳的每一个行为，都有她极为实际且明确的目的。
就这样，我在冰冷的停尸间里站了二十分钟。
“呵呵，水落石出了。”突然，鸢伯劳自言自语起来。
“你发现什么了？”
我听闻鸢伯劳对案子有了新的进展，不由得贴了上去。
“到底发现什么了，你快说——喂，鸢伯劳，不要推我的脸啊。”
女孩一脸嫌弃：“离我远点就好了，哝，看看这个。”
她举起了一支试管，里面装着粉红的脑浆。
“这个怎么了？”我一时间没能看出其中的玄机。
“仔细观察啊，炮灰。”鸢伯劳冷哼了一声。
我无奈，只好静静地盯着试管内的肉坨发傻，但仔细观察一阵，我便弄出了个中蹊跷。
“这是……析出的盐？”
在试管内壁上，有着一层淡淡的盐结晶。
“没错，这是从死者的创口里发现的。”鸢伯劳笑着，把试管放到了一边：“我解开了，消失子弹的谜题！”
等下等下等下。
你解开了谜题，可是我根本就没有解开啊！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作为鸢伯劳的旁观者，我却觉得自己迷得更厉害了。
“炮灰，你真的没有什么想法么？”鸢伯劳嘲讽似的用鼻子一哼。
雾天的极限射击，消失的子弹，还有……析出的盐。
抱歉，我的想象力表示由衷的歉意。
“好好想想，为什么凶手总是挑选雾雨天作案？”
“为什么……目的不是营造恐慌感么？”
“错，这是次要的！”鸢伯劳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肚子，仿佛是在惩罚我误解真相：“雾雨天的空气足够湿润，可以加速盐块的潮解。”
可是那又怎样啊？我还是发懵。
“哼，我看你还是不懂……我还是直说吧，消失的弹头是用盐做的。”
盐做的？
我恍然大悟。
如果子弹是盐制的，威力会减弱。
所以在近距离射击时，也会营造出一种“冲力不够”的远距离射击的错觉。
“你确定你没弄错？”
“当然不会错，结合凶手谋杀的手段，我有理由相信，这就是真相。”
女孩说完，踮起了脚，优雅地转了个圈：“我说，你还记得我们探查的第一个现场吗？”
我听罢，开始回忆起来。
那天，克林格尔第一次来寻求鸢伯劳的帮助，而当天下午，重工厂便出现了一个新的死者。
身中几十枪，被打的肝肠横流，而在死者的身体里，却找不到一点点弹头的影子。
当天的天气是暴雨天，正是潮湿至极的一天，也就是说——
“凶手会根据当天的潮湿程度，来决定自己的杀法？”
“没错，正是如此。”鸢伯劳赞许地点了点头：“这个凶手十分谨慎，他很清楚，每多一次射击，都多一分暴露的可能。所以，只有在雨天，他才敢发泄自己心中的杀意，只有雨天，才能彻底溶解盐块留下的痕迹。”
“所以说，他对那些死者都恨之入骨？”
“难道呢？反正我我不觉得鞭尸有什么实际意义。再说了，这些死者都是小人物，杀了根本没好处，除了仇杀之外，我想不到合适的推论。”
“这还真是——”
“没错，真相无聊至极，凶手只是个吓唬人的骗子，用盐块招摇撞骗罢了。”
好吧，好吧。
虽然还没确定凶手，但至少，我们彻底弄清了凶手的手段。
翡翠湾的亡灵，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神秘。
“鸢伯劳小姐！”
交谈时，停尸间上层的生态园里，传来了玛蒂尔达高声的呼唤。
“鸢伯劳小姐！有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来访，他说他在门外等你。”
“哦，是克林格尔来了吗？”我笑了起来。
“你说那个警官来了？哼，他算是来对了。”鸢伯劳从耳边取了一支烟，衔在了口里。
“你要去见他吗？”
“当然了，毕竟他得捉拿凶手。”鸢伯劳在大衣里翻了一阵，抽出了一张信封，随手放到了解剖台上：“我去见见那个警察。炮灰，你替我收拾一下停尸间，能做好么？”
“不是问题。”我点了点头：“放心去吧。”
而后，鸢伯劳用手帕擦了擦身上的血渍，就这样离开了现场。
我挠了挠头，转而望向了这一片狼藉。
嘛~只是简单的整理工作，我还是可以做好的。
整理停尸间，重中之重便是清洁。
我搜集来了消毒液，喷洒在了停尸间那冰凉的地板上，拿出海绵，把地上的水渍全部擦干净，而后捡起那些碎骨碎肉，将其扔到焚化炉里。
接着，我将尸体的伤口缝合，反腐处理。然后拿出棉球，堵住死者的七窍，再把他们塞回冰柜里。
基础工作得心应手，做得差不多了。我拧了拧腰板，而后瞟向了鸢伯劳留在解剖台上的信。
我记得，这封信是那个叫做本森的小流氓送来的。
就是这封信，让鸢伯劳突然变性，跑到了解剖室，发现了凶手谋杀的真相。
真是让人好奇，我伸出了手，想要弄清这封信上写了些什么内容。
把对折的信纸打开，再打开，终于看到了那群小流氓传递的讯息：
——我们调查了那个东方人，他的房间里很干净，除了几盏盐灯外，别无他物——
果不其然，信纸里还包着一小块粉红色的盐粒，似乎是这些小流氓从盐灯上取下的样本。
“鸢伯劳早就确定嫌疑人了啊。”我傻兮兮地努了努嘴。
——等下！
刹那间，我的脑袋里闪过了一丝惊惶，好像是保险丝断掉一样，我的全身都陷入了一种非比寻常的警戒。
我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他奶奶个熊……”我抽出了手枪：“来见鸢伯劳的人不是克林格尔！”
鸢伯劳说话直来直去，如果是给克林格尔提供线索，她应该花不了多久。
可是，她已经离开了四十分钟之久，她到底去了哪里？
换句话说——
到底是谁来见了她？
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