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灵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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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长毛的脚

    “苍天不公,你欲何为?”

    “踏破苍天,追问其由!”

    这是一片漆黑的夜空,伸手不见五指,只能看见空中挂着一双灯笼大小的眼睛,有着绿色菱形眼眸,发出惨淡的绿光,虽有光,此时的阮清仍看不见自己的身处何处。

    他知道这是自己在做梦,从小到大,他已经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情形,每当从漆黑的空中传来这句“苍天不公,你欲何为?”时候,他都是相同的答案。

    如果苍天对我不公,我就踏破这个天,问问为什么对我如此?问心无愧,当能正于天地之间。

    他叫阮清,今年虚岁十八,过段时间就到了生日,过了生日,就算是成年了,他自小就在大伯家寄读,父母很早就出去经商了,因为照顾不过来,所以就交给哥哥来照料自己的儿子。

    阮清还有个妹妹叫软娜,今年十六岁,相对于哥哥来说,妹妹就幸福多了,可能是女儿好带一点,软娜一直跟着爸妈一起生活,如今在海京市上初三,而阮清就在老家北守市一个偏远的镇子上高中。

    这个镇子有一座山,形状酷似一个龙头,所以就有了“龙头镇上龙头山”之说。

    阮清的大伯叫阮大牛,很俗的名字,大娘叫桂花,至于大娘姓什么?阮清还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他们有个儿子,也就是阮清的堂弟,叫阮舟,只比阮清小一岁,也比阮清小一个年级,今年刚上的高一。

    阮清每天的生物钟都很准时,早上天蒙蒙亮就肯定醒了,然后起床洗脸刷牙,和阮舟一起吃完早饭,走个几公里的小山路,早上七点半之前到学校。

    至于阮舟,个子不算太高,相貌也属于那种过眼就忘的大众脸,唯一让别人一眼就能看出与众不同的一点就是胖,一米七的个子,一百五十多斤,阮清和他差不多的身高,但只有一百斤左右,两个人站在一起,对比太明显了,经常有女同学看见这对体重落差这么大的堂兄弟都掩面轻笑。

    “哥,买几根油条吧?”看见学校门口卖早点的小推车,阮舟又馋了,家中稀饭那有金黄色的油条好吃,不过他没钱,只能央求阮清。

    “又要吃?这周你每天早晨都要五六根,这样下去我都快被你吃成穷光蛋了。”阮清有点不高兴的回道。

    阮舟的家境并没有阮清家好,大伯和大娘都是靠着家中几亩田过日子,偶尔农闲的时候去做点小工,基本上在温饱线左右徘徊,每年阮清爸妈也会给上一点,但富裕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阮舟的零花钱几乎是没有的。

    而阮清的爸妈可能觉得在亲情上亏欠了儿子,想在经济上弥补一点,所以阮清的零花钱每月都是比较充足的,每次买零食玩具什么的,都是阮清掏钱,而从开始恶作剧的心态,阮清很少在玩具上花钱,在食物上花的钱几乎占了一大半,这些其实都进了阮舟的肚子里,所以阮舟身上的肥肉,可以说全是阮清的功劳了,不过现在阮清后悔了,这大胃王永远都填不饱。

    “就买一根,就一根。”阮舟继续央求道,手指比划就只买一根,自从发现这招有效后,阮舟百试不爽,脸是啥玩意?比不上一根油条。

    果不其然,阮清彻底被阮舟打败了,自己酿的苦果,含泪也要吞了,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当初桂花大娘看见阮舟的体重在两年内从一百出头,狂飙到一百四,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怕阮舟得了什么病,硬拉着阮舟去医院做了个检查,结果各项指标正常,吃嘛嘛香。

    “我去,信你才怪!”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阮清还是给这个胖弟弟买了四根油条,刚好一块钱。

    当看着阮舟开开心心的拿着包着四根油条的报纸去了教室,阮清也转身去了自己的教室,可能现在还早,班里都没几个人。

    过了十几分钟,同学都陆陆续续的开始了坐满了座位,和其他学校里一样,一般成绩好的都坐在前面,成绩差的坐在后面,不好不好的只能在中间了,而阮清很幸运的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这样的作为分配也就导致了前面和后面有一个明显的差异,全班六十多个人,前排的尖子生都是在默默早读,非常整齐。而后排的“吊车尾”可就热闹多了,打情骂俏的,听歌的,当然,还有一些在睡觉的。

    “起立!”班长一声轻喝,将沉浸在默背课文的阮清拉了回来,身体立马条件反射站起来。

    “老师好!”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全班的同学基本上都站了起来,补锅最后一排还是有几个没站。

    “好了,同学们好,坐下来了吧!”

    班主任陈老师示意同学坐下来,然后将教科书放在讲桌上,让跟在身后的一个清瘦同学回到了位置上。

    “周联同学最近家中有事,所以这段时间一直是请假,作为班级中的一份子,周联同学在功课上肯定是落后了不少,希望大家能够帮助他复习,把该学的补回来。”陈老师目光扫过全班的学生,然后看见周联一直低着头,心中一阵轻叹。

    陈老师的话刚说完,下面就开始叽叽喳喳的窃窃私语,议论这个请假的同学周联。

    说起周联,可以说是这段时间龙头镇上的热点饭后新闻了,因为镇子并不大,所以他家的事情一下就传开了。

    原因就是周联的母亲因为一周前和他父亲吵架,一气之下想不开,就喝了农药,然后没抢救过来,直接一命呜呼,而更诡异的是,周联在他母亲去世之后,脚上就莫名其妙的长了许多白色长毛,就跟头发一样。

    而周联这段时间一直是迷迷糊糊的,自从母亲走了之后,留下了他和弟弟,而弟弟今年才十岁,母亲出事的时候,从抢救到后来的出殡,周联一滴眼泪也没有流,别人都认为他受打击伤了脑子,但他知道他不是,在他看见母亲直挺挺的躺在门板上的时候,他脑子一直是一片空白,心里就像一碗水那样,一点涟漪都没有。

    他不知道他当时需要表达出什么?他也不知道那时候应该去想些什么?他什么都没有做,就呆呆的站在门板旁边,然后像木头人一样,直到第二天的早上的时候,爷爷来叫他起床,他却一直没有醒过来,他意志清醒,能听见爷爷奶奶在他旁边无助的哭喊,但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任何情绪都没有,眼睛是睁的,但却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声音。

    可怕的事情远远不止这些,他能听见家人叫来的道士在他床前敲锣打鼓,他也能听见弟弟在他身边轻轻的叫着哥哥,但他却怎么也想不起,也不知道做些什么什么,就这样到了第四天,他还没有看母亲最后一眼,母亲的棺木就被抬上了山头,然后他听见一声清脆的鸟鸣,他感觉左脚有点痒痒的,然后他打了个冷颤,整个人都清醒了。

    这是他昏迷的第三天了,他第一动作就是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的左脚,只见脚上从脚背开始一直到脚尖上全部长了满满的白毛,就像头发一样,将整个左脚盖满,但他一点都不感觉害怕,自己慢慢的爬下床,而这时候隔壁的婶娘刚好走进来,看见周联醒了过来,高兴的准备扶周联的时候,无意中看见周联的左脚,婶娘吓得“啊”的一声,转头就跑,然后毛脚的事情就传了开来。

    每当周联走出门外的时候,总能看见异样的眼光盯着自己,哪怕是自己的爷爷奶奶和父亲,只有弟弟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直腻歪着他。

    母亲去世第七天,周联已经恢复的已经七七八八了,只是整个人又消瘦了很多,那天中午,周联看着家门口那棵老槐树,发现树上这几天才搭建好的不知道什么鸟筑的巢,他揣着疑问爬上了树,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鸟,那天听见的是不是这只鸟叫的声音?

    当他爬上树端视着鸟巢中的三颗蛋,他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只见三颗白色的鸟蛋上布满了绿色的斑点,那斑点分明就是一滴滴眼泪的形状。

    深秋的野兽早归洞,深秋的鱼儿早沉底,深秋的鸟儿却在筑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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