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公元2013年，5月20日夜，老外滩天主教堂，罗马哥特风格的尖顶耸立，钟楼里的大钟敲过了十二点。教堂外的华灯熄灭，步道中央的水池漆黑如幕，倒映着陡峭的星光。
蓦地，一声尖锐的枪响，打碎了夜晚的宁静。那颗子弹划破了虚空，迎面向他飞来，他脑子嗡的一声，如同死神的羽翼扫过他的脸颊。好在他没有僵在原地，长腿依旧迈步如前，当他闪进教堂里，子弹正好嵌入大门，仅差几厘米就要贯穿他的头。
他的表情除了惊慌失措，只能用大难临头来形容。他一边跑，一边高喊，彼得，快来帮忙！说话间，那个一路追杀他的杀手也闪了进来，他只能闭嘴，躲在一排排的长椅中间。教堂里没有开灯，黑暗蒙住了双眼，束缚住手脚，但却是最好的屏障。
杀手持枪，如同手持镰刀的死神，收割着大限将至的灵魂。杀手的表现很专业，缓慢的向前推进，冷漠的眼睛像探照灯扫过一排排长椅，在黑暗中搜寻猎物。
他猫着腰，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听声辩位的杀手锁定。忽然之间，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枪响，子弹直接穿过他旁边的椅子，细碎的木屑飞进他的眼眶。酸涩的感觉让他睁不开眼，绝望如泪水涌来，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完了。
杀手开枪是为了打草惊蛇，但他棋差一招，把自己也暴露了。彩绘的玻璃窗下，圆柱的阴影里，潜伏着另外一个人，他******，穿牧师的黑色长袍，手持一本厚重的圣经。谁也没有想到，外表斯文的他居然凶狠的用圣经的一角直击杀手的后脑勺。杀手闷哼一声，像麻袋一般摔在地上，昏死过去。
牧师现身，如同献世的基督，一脸忏悔的在胸前连连画十字架。他惊魂未定的从长椅后面站起来，拍着身上的尘土，重重的吁了一口气。牧师的表情就像兄长，既无奈又担忧的看他，说道，森，你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森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一脸苦笑的对牧师摇摇头。他在别人看来，是与众不同的，身形挺拔而修长，五官轮廓分明，剑眉入鬓，拥有异国的血统，冰蓝色的眼眸就像跳跃的火苗，让人禁不住长久凝视。
牧师拍了拍他的肩膀，俯身想要拖拉昏迷中的杀手，但他明显的手无缚鸡之力，咬紧牙关，未曾移动分毫。森上前劝阻，言道，交给我吧，我的手下也快来了。
牧师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透过雾化的镜片，半带戏谑的问，警官，龙头棍还没有找到？他这样的问句在别人听来就像天方夜谭，龙头棍是权柄在握的黑社会老大独有的，而警察与黑社会是势不两立的。
森被他逗笑了，脸上紧绷的表情终于松弛下来，不客气的推了他一把，回道，说这么大声，想害我啊，亏你还是神职人员，彼得牧师。
彼得顺势坐到地上，狡黠的看着他说，想害你还不容易，刚才见死不救就行了。
森也像个孩童般坐到地上，仰头叹了口气，半是发泄的说，三年又三年，我都快要坐到社团老大了，卧底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我们老大尼昆一死，龙头棍就不知去向，现在五大家族的人都怀疑是我偷的，把我当眼中钉。我招谁惹谁了，每天跟过街老鼠似的，人人喊打不说，居然还派了杀手。
彼得却一脸崇敬的看他，说道，警队里你年年拿奖学金，出来混头两年就做了扛把子，用商界的眼光看你绝对是成功人士。现在正好是天赐良机，五大家族蓄意制造社团内乱，这个杀手就是明摆着的证据，你大可把他们都清理了。
森一脸意外，好像眼前坐着的不是牧师而是堕落天使，感慨道，你好恶毒啊，被撒旦附体了吗？
彼得皱眉道，我不是在为你操心吗，要不是看在我们都是举目无亲的孤儿，被同一个牧师抚养长大，我才不管你死活。
森一把勾住他的脖子，追忆往昔道，我还记得小时候，因为我是混血儿，同龄的小孩看到我的蓝眼睛就吓哭了，只有你屁颠屁颠的跑过来陪我玩。长大以后，我一心想读警察学校，大家都反对，只有你力挺我，还去外面打工给我挣学费。我出来混，每天刀光剑影，打打杀杀，你还是支持我，赞扬我是在解救更多黑暗的灵魂。
彼得哼了一声，说道，算你还有一点未泯灭的良知。
森喜出望外道，你不生气了，那就好，等这场风波过了，我多带几个兄弟过来，让他们受洗，做虔诚的信徒，改邪归正。
彼得白了他一眼说，你先自己改邪归正再说吧，越混越猖獗了。
森不假思索的回答，有你和安在，就算生活像地狱，我也可以猖獗。
彼得忍不住笑道，说起你们老大的女儿安，我不得不承认这是你无间生涯中最大的战利品。
森也笑着点点头，脸上浮现甜蜜的神情。
画面回切。充沛的午后阳光下，银白色的轿车在大街上缓缓行驶，小心翼翼的穿过熙攘的人群。车里坐着三个人，分别是戴着墨镜、右手臂刻有龙纹身的彪悍司机，坐在副驾驶座一言不发的森，坐在后排嘟着嘴巴、生闷气的年轻女孩。
路的两侧，高耸的大厦如同钢筋水泥的峡谷，明晃晃的玻璃幕墙照得人心乱如麻。女孩拨了拨刘海，忍无可忍的对司机说，阿福，开快点行吗？
司机颇有难色的回答，大小姐，今天是星期六，大街上人这么多，开太快我怕出事。
女孩蛮不讲理的说，怕什么，我是昆哥的女儿，撞到谁给他十万八万不就摆平了。
森转过头，愤愤不平的打断她，你就消停一点吧，在你眼里人命都如草芥吗？
女孩的脸涨得通红，孩子般任性的说，我随口说说而已，你当什么真。说完，把头扭到一边，眼角还有晶莹的泪光闪烁。
森叹了口气，柔声说，你爸爸因为洗钱的事受牵连被警察带走以后，五大家族见风使陀，早就疏远我们了，还有其他帮会的人想要侵吞我们的地盘，兄弟们为此流了不少血。现在是多事之秋，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发脾气也无济于事，这个时候只有忍耐，让自己变得坚强一点。
女孩故意把表情藏在阴影里，说道，为什么我觉得你像蔡依林那首歌里的骑士？
森好奇的问，什么歌？
女孩低声哼了几句，像骑士的忠诚，不畏惧邪恶的眼神，这过程一直放在我心底，就像挡在你胸前的盔甲，保护着我。
森莫名的好笑，自嘲道，骑士精神，我倒觉得自己像小丑精神。
女孩直起身，脸上的表情恢复如常，俏丽的容颜让人有屏息的冲动。她直勾勾的看着森，不自觉的用手指拨弄着发梢，言道，你穿小丑的衣服一定很帅。
森的脸颊微微灼热，马上掩饰的掉过头，一旁的司机幸灾乐祸的看他。说实在的，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胆的表达心意的女孩，口不择言的说，大小姐，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可没有上过无线艺人训练班。
女孩嗔怪道，说过多少次了，你可以直接叫我安，就像我叫你森一样，我最喜欢简单的东西。
这时候，出现了险情，司机生硬的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他一边盯着后视镜，一边低声说，后面跟着尾巴，一定是frank的人，他们早想对大小姐下手了。
一辆黑色的福特呼啸而来，紧咬着他们不放，如同死神的马车。森对司机示意道，尽量往人多的地方开，他们不敢开枪的。他又回头对安淡然一笑，说道，今天我们会有一场华丽的冒险。
安兴奋的拍手，像无畏的小兽把头伸出车窗，对着尾随的福特做鬼脸。一旁的司机可不轻松，左顾右看，躲避人群和围栏，飞快的打着方向盘，他手臂上的龙纹身好像活了过来，振翅欲飞。
安依旧没心没肺，嚷道，阿福，开慢一点，我还没拍下来呢。她低着头，摁下了手机的相机按钮，准备拍照发微信。
森又好气又好笑的看她，对她的胆大妄为他一直刮目相看。看着看着，他又皱起了眉头，这样的场景应该出现在偶像剧里，但现实中的帮会厮杀是血腥而残酷的，他不能掉以轻心。森示意司机道，福哥，往那条巷子里开，我和安马上下车，你帮我们引开追兵，自己多加小心。
司机点头，猛打方向盘，车子在明媚的阳光下划过一条银白的弧线，驶入寂寥的小巷。在第一个三岔口，车速放缓，森护着安下了车，就近躲避在墙角的树荫里，他们仅有的屏障是一辆老旧的自行车。
两个人同时屏住呼吸，看着紧紧跟随的福特驶了过来，车里坐着三个人，脸泛凶光，眼睛像渔网一样向四面八方撒开。正要波及到他们这边，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那是老练的阿福故意引开他们，跟踪者立刻锁定目标，尾随而去。
安拍了拍胸脯，大口的呼吸，惊魂未定的说，好刺激哦。
森摇头道，那你刚才还肆无忌惮的拍照。
这话点醒了梦中人，安敏捷的给他拍了张大头贴，一脸调皮的给他看照片，说道，你也挺上镜的。
森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他站起身，四下张望道，你想去哪里？
安依旧蹲在地上，仰头看着他，孩子气的脸上洋溢着期许的光芒。森毫不犹豫的伸手，把她拉了起来，就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让他有怦然心动的感觉。眼前这个女孩，原本只是他恪尽职守保护的对象，现在却是他全心全意想要保护的人。
安转过身，指着那辆自行车，心血来潮的说，你会骑吧，载我一段啊。
森瞪大眼睛说，你胆子也太大了吧，我们还没有脱离危险呢。
安把手背在身后，用难以抗拒的眼神看着他，眼波流转之间，森败下阵来，悻悻的去推车。也许是自行车太旧的缘故，车主也不相信会有人偷，所以都没有上锁。两个人像做坏事而没有被发现的孩子，吐着舌头，侥幸的互相对视。
自行车在空荡荡的巷子里缓慢前行，阳光穿过树杈在两个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这样的场景，如同聆听一首悠扬的老歌，撩拨着心弦。森无比惬意的仰起头，沐浴着细碎的阳光，他觉得身体里一下子被什么东西注满了。比这更美妙的是他听到背后的声音，轻柔如风铃摇曳，那个女孩对他说，有你在，我才可以胆大妄为。
(本章完)
蓦地，一声尖锐的枪响，打碎了夜晚的宁静。那颗子弹划破了虚空，迎面向他飞来，他脑子嗡的一声，如同死神的羽翼扫过他的脸颊。好在他没有僵在原地，长腿依旧迈步如前，当他闪进教堂里，子弹正好嵌入大门，仅差几厘米就要贯穿他的头。
他的表情除了惊慌失措，只能用大难临头来形容。他一边跑，一边高喊，彼得，快来帮忙！说话间，那个一路追杀他的杀手也闪了进来，他只能闭嘴，躲在一排排的长椅中间。教堂里没有开灯，黑暗蒙住了双眼，束缚住手脚，但却是最好的屏障。
杀手持枪，如同手持镰刀的死神，收割着大限将至的灵魂。杀手的表现很专业，缓慢的向前推进，冷漠的眼睛像探照灯扫过一排排长椅，在黑暗中搜寻猎物。
他猫着腰，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听声辩位的杀手锁定。忽然之间，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枪响，子弹直接穿过他旁边的椅子，细碎的木屑飞进他的眼眶。酸涩的感觉让他睁不开眼，绝望如泪水涌来，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完了。
杀手开枪是为了打草惊蛇，但他棋差一招，把自己也暴露了。彩绘的玻璃窗下，圆柱的阴影里，潜伏着另外一个人，他******，穿牧师的黑色长袍，手持一本厚重的圣经。谁也没有想到，外表斯文的他居然凶狠的用圣经的一角直击杀手的后脑勺。杀手闷哼一声，像麻袋一般摔在地上，昏死过去。
牧师现身，如同献世的基督，一脸忏悔的在胸前连连画十字架。他惊魂未定的从长椅后面站起来，拍着身上的尘土，重重的吁了一口气。牧师的表情就像兄长，既无奈又担忧的看他，说道，森，你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森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一脸苦笑的对牧师摇摇头。他在别人看来，是与众不同的，身形挺拔而修长，五官轮廓分明，剑眉入鬓，拥有异国的血统，冰蓝色的眼眸就像跳跃的火苗，让人禁不住长久凝视。
牧师拍了拍他的肩膀，俯身想要拖拉昏迷中的杀手，但他明显的手无缚鸡之力，咬紧牙关，未曾移动分毫。森上前劝阻，言道，交给我吧，我的手下也快来了。
牧师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透过雾化的镜片，半带戏谑的问，警官，龙头棍还没有找到？他这样的问句在别人听来就像天方夜谭，龙头棍是权柄在握的黑社会老大独有的，而警察与黑社会是势不两立的。
森被他逗笑了，脸上紧绷的表情终于松弛下来，不客气的推了他一把，回道，说这么大声，想害我啊，亏你还是神职人员，彼得牧师。
彼得顺势坐到地上，狡黠的看着他说，想害你还不容易，刚才见死不救就行了。
森也像个孩童般坐到地上，仰头叹了口气，半是发泄的说，三年又三年，我都快要坐到社团老大了，卧底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我们老大尼昆一死，龙头棍就不知去向，现在五大家族的人都怀疑是我偷的，把我当眼中钉。我招谁惹谁了，每天跟过街老鼠似的，人人喊打不说，居然还派了杀手。
彼得却一脸崇敬的看他，说道，警队里你年年拿奖学金，出来混头两年就做了扛把子，用商界的眼光看你绝对是成功人士。现在正好是天赐良机，五大家族蓄意制造社团内乱，这个杀手就是明摆着的证据，你大可把他们都清理了。
森一脸意外，好像眼前坐着的不是牧师而是堕落天使，感慨道，你好恶毒啊，被撒旦附体了吗？
彼得皱眉道，我不是在为你操心吗，要不是看在我们都是举目无亲的孤儿，被同一个牧师抚养长大，我才不管你死活。
森一把勾住他的脖子，追忆往昔道，我还记得小时候，因为我是混血儿，同龄的小孩看到我的蓝眼睛就吓哭了，只有你屁颠屁颠的跑过来陪我玩。长大以后，我一心想读警察学校，大家都反对，只有你力挺我，还去外面打工给我挣学费。我出来混，每天刀光剑影，打打杀杀，你还是支持我，赞扬我是在解救更多黑暗的灵魂。
彼得哼了一声，说道，算你还有一点未泯灭的良知。
森喜出望外道，你不生气了，那就好，等这场风波过了，我多带几个兄弟过来，让他们受洗，做虔诚的信徒，改邪归正。
彼得白了他一眼说，你先自己改邪归正再说吧，越混越猖獗了。
森不假思索的回答，有你和安在，就算生活像地狱，我也可以猖獗。
彼得忍不住笑道，说起你们老大的女儿安，我不得不承认这是你无间生涯中最大的战利品。
森也笑着点点头，脸上浮现甜蜜的神情。
画面回切。充沛的午后阳光下，银白色的轿车在大街上缓缓行驶，小心翼翼的穿过熙攘的人群。车里坐着三个人，分别是戴着墨镜、右手臂刻有龙纹身的彪悍司机，坐在副驾驶座一言不发的森，坐在后排嘟着嘴巴、生闷气的年轻女孩。
路的两侧，高耸的大厦如同钢筋水泥的峡谷，明晃晃的玻璃幕墙照得人心乱如麻。女孩拨了拨刘海，忍无可忍的对司机说，阿福，开快点行吗？
司机颇有难色的回答，大小姐，今天是星期六，大街上人这么多，开太快我怕出事。
女孩蛮不讲理的说，怕什么，我是昆哥的女儿，撞到谁给他十万八万不就摆平了。
森转过头，愤愤不平的打断她，你就消停一点吧，在你眼里人命都如草芥吗？
女孩的脸涨得通红，孩子般任性的说，我随口说说而已，你当什么真。说完，把头扭到一边，眼角还有晶莹的泪光闪烁。
森叹了口气，柔声说，你爸爸因为洗钱的事受牵连被警察带走以后，五大家族见风使陀，早就疏远我们了，还有其他帮会的人想要侵吞我们的地盘，兄弟们为此流了不少血。现在是多事之秋，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发脾气也无济于事，这个时候只有忍耐，让自己变得坚强一点。
女孩故意把表情藏在阴影里，说道，为什么我觉得你像蔡依林那首歌里的骑士？
森好奇的问，什么歌？
女孩低声哼了几句，像骑士的忠诚，不畏惧邪恶的眼神，这过程一直放在我心底，就像挡在你胸前的盔甲，保护着我。
森莫名的好笑，自嘲道，骑士精神，我倒觉得自己像小丑精神。
女孩直起身，脸上的表情恢复如常，俏丽的容颜让人有屏息的冲动。她直勾勾的看着森，不自觉的用手指拨弄着发梢，言道，你穿小丑的衣服一定很帅。
森的脸颊微微灼热，马上掩饰的掉过头，一旁的司机幸灾乐祸的看他。说实在的，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胆的表达心意的女孩，口不择言的说，大小姐，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可没有上过无线艺人训练班。
女孩嗔怪道，说过多少次了，你可以直接叫我安，就像我叫你森一样，我最喜欢简单的东西。
这时候，出现了险情，司机生硬的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他一边盯着后视镜，一边低声说，后面跟着尾巴，一定是frank的人，他们早想对大小姐下手了。
一辆黑色的福特呼啸而来，紧咬着他们不放，如同死神的马车。森对司机示意道，尽量往人多的地方开，他们不敢开枪的。他又回头对安淡然一笑，说道，今天我们会有一场华丽的冒险。
安兴奋的拍手，像无畏的小兽把头伸出车窗，对着尾随的福特做鬼脸。一旁的司机可不轻松，左顾右看，躲避人群和围栏，飞快的打着方向盘，他手臂上的龙纹身好像活了过来，振翅欲飞。
安依旧没心没肺，嚷道，阿福，开慢一点，我还没拍下来呢。她低着头，摁下了手机的相机按钮，准备拍照发微信。
森又好气又好笑的看她，对她的胆大妄为他一直刮目相看。看着看着，他又皱起了眉头，这样的场景应该出现在偶像剧里，但现实中的帮会厮杀是血腥而残酷的，他不能掉以轻心。森示意司机道，福哥，往那条巷子里开，我和安马上下车，你帮我们引开追兵，自己多加小心。
司机点头，猛打方向盘，车子在明媚的阳光下划过一条银白的弧线，驶入寂寥的小巷。在第一个三岔口，车速放缓，森护着安下了车，就近躲避在墙角的树荫里，他们仅有的屏障是一辆老旧的自行车。
两个人同时屏住呼吸，看着紧紧跟随的福特驶了过来，车里坐着三个人，脸泛凶光，眼睛像渔网一样向四面八方撒开。正要波及到他们这边，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那是老练的阿福故意引开他们，跟踪者立刻锁定目标，尾随而去。
安拍了拍胸脯，大口的呼吸，惊魂未定的说，好刺激哦。
森摇头道，那你刚才还肆无忌惮的拍照。
这话点醒了梦中人，安敏捷的给他拍了张大头贴，一脸调皮的给他看照片，说道，你也挺上镜的。
森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他站起身，四下张望道，你想去哪里？
安依旧蹲在地上，仰头看着他，孩子气的脸上洋溢着期许的光芒。森毫不犹豫的伸手，把她拉了起来，就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让他有怦然心动的感觉。眼前这个女孩，原本只是他恪尽职守保护的对象，现在却是他全心全意想要保护的人。
安转过身，指着那辆自行车，心血来潮的说，你会骑吧，载我一段啊。
森瞪大眼睛说，你胆子也太大了吧，我们还没有脱离危险呢。
安把手背在身后，用难以抗拒的眼神看着他，眼波流转之间，森败下阵来，悻悻的去推车。也许是自行车太旧的缘故，车主也不相信会有人偷，所以都没有上锁。两个人像做坏事而没有被发现的孩子，吐着舌头，侥幸的互相对视。
自行车在空荡荡的巷子里缓慢前行，阳光穿过树杈在两个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这样的场景，如同聆听一首悠扬的老歌，撩拨着心弦。森无比惬意的仰起头，沐浴着细碎的阳光，他觉得身体里一下子被什么东西注满了。比这更美妙的是他听到背后的声音，轻柔如风铃摇曳，那个女孩对他说，有你在，我才可以胆大妄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