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阴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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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寒潭

    09年的春天,万物复苏。五百年一遇的罕见日全食在天空上演,成为世界历史上覆盖人口最多的一次日全食;国学大师季羡林逝世,中国境内再无人能够读懂吐火罗文;甲型h1n1流感全面爆发,感染近亿人……

    而我,被浸泡在满是尸骨和五毒的寒潭里,醒了过来。

    两生花依附着潭里的尸气扎根在骨架的缝隙里,热烈的绽开着,将一潭幽水染得艳红。

    我就在里面,头枕着一具骨架的肋骨,边上还零散的放着另外几具骨架,他们有的还算完整,有的却已经分家,可能头骨还插在脊椎骨上,手骨或者脚骨却漂在水里;也可能身子和手脚都还连在一起,独独把头落在一边。我不知道他们生前是谁,跟我有没有关系;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我只记得我在苏古家出了事情,被身体里面的蛆虫穿透着血肉,一门心思的祈求着有人能够杀了我……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还会活着。

    头顶的岩石似乎有些奇异,黑色的一块,光滑如镜,像手机屏幕一样倒映着潭内的情形。可我知道它不是手机屏幕,也不是某种镜面,它就是一块石头,透着淡粉色的雾气,雾气凝聚成水滴,滴落在泡着我的这口谭里,发出‘咚’的一声。

    我的视觉又回来了!

    我又能听见声音了。

    抬起右边的手臂放到眼前,苍白瘦弱,却如同新生婴儿的皮肤一般光滑细腻,只是没有血色,也没有我想象中被那些蛆虫钻透出来的虫洞。

    有蝎子顺着手臂爬上了我的指尖,对着我挥舞它附带尖刺的尾巴,我看着它,愣愣的盯了许久,竟觉得这小东西颇为可爱。

    大概是疯了。

    将蝎子小心翼翼的放回潭中,身体下面成千上万的毒物似乎有些兴奋,陆陆续续的从潭底爬了上来,搅起一阵水波,在我身侧游移,嘴里发出低沉的“嘶嘶”声。

    密密麻麻的一片,却也倍感亲切。

    真疯了!

    这潭不深,站起来的时候潭水只到我腰腹的位置,面积却不小,只是表面上看一大半都被散落的尸骨和妖冶的两生花所覆盖,水面之下则是无尽的剧毒之物。

    我身上只有一件破烂不堪被潭水泡成了灰绿色的裙子,长度还不到膝盖,湿哒哒的贴在身上,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材质。

    这似乎是一处溶洞,或是人工挖出来的地下世界,我踩着身侧的尸骨离开了水潭,双脚落到地面上,松软潮湿的泥土。

    微凉。

    感觉自己生性冷淡了不少,却也懒得理会,顺着潭边昏暗的小路走了一段,路边的地上放着几个陶碗,碗里面随意的立着几根蜡烛,有的还在燃烧,散发着微弱的烛光,有的却已经熄灭,蜡油一层层的堆着,还有一部分淌到了陶碗外面,落在泥土里,裹着细碎的土粒一起凝结成一整块斑驳不堪的蜡疙瘩。

    这样大面积的蜡块没有长年累月、经年不断的蜡烛在此燃烧,基本上是不可能形成的。

    也就是说,我在这的时间,不会太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