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山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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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谁偷了灵果

    地狱灵果,相传为生长于多罗遗骸所造地狱内的奇异神果。

    多罗遗骸,乃至阴之物,骸内建造十八地狱,焚煞正罡阳之气,生怨恶邪阴之气,邪阴之气日盛,而罡阳之气近衰竭。地狱灵果便生长于狱内至阴之土壤上,靠汲取土壤中极其微薄的煞正罡阳之气而活,所谓相克相生,至阴之物上生长阳果,乃大阳,克阴之阳。

    地狱之土壤,附多罗遗骸而生,至阴,能焚阳储阴。

    受罚者入地狱,受酷刑,实则除煞、正、罡、阳之气,生怨、恨、恐惧、邪、恶、阴之气,至邪阴之气盈满,孕育而塑阴魂,届时,一方天地恐剧变!

    鬼怪拔舌种火,舌者,鲜红也,血气之至极,正阳之汇聚,遇地狱至阴之土则燃烧,生出妖艳之火焰,火焰燃烧再次带走土壤中残留的罡阳之气,至土壤至阴至纯。

    大胡子老人深埋尸体,便是为了留住尸体中残留的罡阳之气,防止灵树周边土壤变得至阴,以利于其生长结果。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大胡子昂着头,绕着灵树焦急地数着,连续数了两遍,都是十!

    “加上之前摘的两个,十二个,上次留下十四个,少了两个!”简单的算术,大胡子掰着手指,认认真真地计算着。

    “谁?谁?”大胡子突然握紧双拳,仰头愤怒地呐喊起来。

    声音之大,震惊四方,吓得远处忙碌着的鬼怪惊丢鞭子、犁具,怯怯地呆立着。这声音,他们太熟悉了,上次也是这样的呐喊声,那老头子便发狂发飙,追着他们暴打狂杀,凶残程度比之他们虐待受刑者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于鬼怪来说,那棵树诡异至极,树木暗红发亮,当他们靠近时,亮度明显增强,并且产生一种排斥力,阻止他们进一步靠前,要是强行靠近,树木的亮度还会进一步增强,产生更强大的排斥力,直至把他们逼飞开,因此他们从不主动靠近那棵树。但大胡子老人当时只能找到他们,便拿他们出气。

    这次又丢了两颗果子,大胡子愤怒呐喊,脸部涨红扭曲,恐怖至极。

    旁人哪能知晓,这棵树、这些灵果对于大胡子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哼!”大胡子喘着粗气,把头转向蒙山子。

    “不是我,我是被你带过来的,之前什么都不知道。”蒙山子吓了一跳,赶忙撇清关系。他哪知道这老头子发什么疯,两颗果子,即使再美味,至于吗,树上还有十颗吊着呢!

    “你就在这看着!”大胡子老人冷静下来,思索片刻,抛下这句话,便飞快窜了出去。

    接着,远处便是一阵捣鼓惨叫,尘土飞扬。

    这都什么人啊,在地狱待久了,心理严重扭曲了吧!鬼怪哪里知晓,这疯老头子又发什么疯。

    当年,大胡子老人还像蒙山子一样年轻的时候,他一个人独自面对地狱的黑暗、荒凉及丑陋的鬼怪,实在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于是决定找个好地方了结。他找遍这层地狱,最终发现了这棵灵树。那时候,灵树上结的果子很多,一个个饱满,红得发亮。大胡子老人见果树在如此贫瘠恶劣的环境中还能生长,而且长出那么多果子,果子味道也鲜美,颇为感动,便决定在灵树的周边生活下来。

    这么一待,从黑发到白发,便生活到了现在,文质彬彬的年轻人变成了现在蓬头垢面、穿着邋遢的老者。这么多年,他们互惠互利,灵树为老人生产果子,老人给灵树填埋躯体,延迟周边土壤变阴。

    老人吃了灵树的果子,修为提高了不少,奈何头发苍白,而灵树结的果子则越来越少,环境的变化势不可挡。老人看在眼里,一切都无可奈何!

    “哈哈,死老头,此树又不是你栽,凭什么吃独食!”黑暗处,一位身着紫黑色丝裙,婀娜妖艳的女子,捧着个果子,开心地啃着,得意地笑着。自从上次尝到果子的美味后,她便想着什么时候再来,摘它两个尝尝。

    而上次,她便知道,这棵果树被那老头看守着。老头实力了得,她只能趁着他不在的时候,偷偷地摘,而后躲得远远的,边吃边听鬼怪的惨叫。

    “一物降一物,活该!”女子向来看不惯鬼怪凶狠残暴的行径,只是碍于四大凶物,不敢对他们下手。现如今,他们成了替死鬼,她自然高兴,既吃得果子,又严惩了这帮恶霸。

    过了许久,大胡子老人才拎着两具尸体走了回来,衣衫依旧褴褛,只不过带着鲜红斑斑点点。

    “去,把这两具尸体埋了!”大胡子把尸体抛给蒙山子,自个则又昂着头,把果子重新数了一遍,这才靠着树坐下,陷入沉思。

    蒙山子暗自叫苦不迭,却又不得不捡起锋利的石器,开始刨起坑来。

    大胡子老人一直生活在灵树周边,面对黑暗荒芜的地狱,最大的乐趣莫过于昂着头,一遍又一遍地数着灵果。虽然只有寥寥的几颗果子,虽然每次数都是心目中的那个数,但是每次数后,老人都能感觉到心里美滋滋的,这就心满意足了。

    自从上次数过,少了两颗果子之后,老人便变得心慌起来,每次数都害怕果子会少了一些。这不今个又少了两颗,老人开始有些害怕,他决定把蒙山子留在树边,一直看守着。

    蒙山子一个人挖两个坑,累得够呛,好不容易挖好,把尸体填埋上,便也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

    妖艳女子,实名紫夜,因其终年身着紫色衣裙,行为诡异而得其名。她这次来地狱,是奉四凶之命,属于日常巡查。四凶常年隐藏于地狱之底,亦常出没于人间与地府,行不轨之事。

    紫夜吃完一个果子,舔了舔舌头,抹了抹嘴,意犹未尽。她摸了摸另外一颗果子,感觉它饱满温润的外形,最终还是塞到了两胸之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觉得那里放东西最牢靠,塞得紧紧的不会晃悠,而且就在眼前亦不会丢失。若是放在口袋,先不说突兀硌人,就是走起路来,也摇摇晃晃,很不舒服;拿在手上吧,一直拿着,也太过于不方便。只不过塞于胸部,使得她原本就偌大的胸部,显得更加凸出,而水蛇腰却纤细婀娜,上大下小,走起路来,左摇右摆,异常妖媚性感。

    紫夜披上隐身衣,如水蛇一般,摇摆着,走在荒凉的黄土地上。那隐身衣乃是紫夜在一次行动中,偶然从海族那里所得。衣轻如细纱,薄如纸,色如空气,并且能够随着周围环境的变化而适当变化。

    眼前与四周的火焰,妖艳地燃烧着,舞动着,将一丝丝烟气,挥洒向空中,在空中向上打了个转儿,便被卷入上方漆黑的漩涡中。漩涡里的黑气旋转翻滚,异常诡异,这会与刚来那会相比,好像又压低了许多。

    “像这样的进度,受刑者被源源不断地送入,遭受酷刑虐杀,消除他们的煞气、正气,点燃焚尽他们的罡气、阳气,而聚集他们的怨气、恨气、恐惧之气、阴气,还有鬼怪的邪恶之气,这一狱很快就会阴气盈满。届时,黑色漩涡坍压而下,一切将笼罩在黑暗之中,再无火焰可燃,而后孕育出可怕的东西来!”紫夜从小跟着四凶,耳濡目染,对于阴阳之气之演化亦有所了解。她虽然不知道四凶忙忙碌碌的背后有什么阴谋,但却晓得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紫夜原本是个孤儿(四凶告诉她的),快要饿死时,被四凶收养并抚养长大。四凶培训她,并指使她干一些她不愿意干的事。她昧着良心做了,内心却遭受着难以忍受的煎熬。她知道四凶的本性,不会平白无故发善心收养她,她试图调查背后的缘由,却一直没有进展。

    紫夜跟着两个鬼怪往前走。这两个鬼怪,长相丑陋,且都成了半废品,一个瘸着腿,一个断了条胳膊。看着他们,一瘸一拐地往前走,紫夜想起了刚才老头的发飙,觉得好笑。

    两鬼怪走到一个石门前,石门便自动打开,紫夜跟着走入了石门。

    石门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上分布着一个个大大小小不同的石门,分别是鬼怪进出各层地狱的入口。

    紫夜走出洞口,看了看走廊上进进出出的各鬼怪,转身走出了走廊,沿着一条小路往旁边拐,走了大概几百米,便来到一堆巨石垒成的石山面前。她绕过石山,便见到地面上一个黑幽幽的大洞,洞内锉骨寒风呼呼地往外冒,阴气逼人,让人望而生畏。

    紫夜在洞口前稍稍站定,脱了隐身衣,藏于裙袖内,掏出胸中的果子,握在手上,纵身跳入洞中。她身子犹如蝴蝶飞舞一般,优雅地稳稳地,落到了下方十多米的一个圆形平台上。平台正对着一个巨大的地底洞厅,偌大洞厅洞壁上只挂着左右两盏半封闭的油灯,火焰呈蓝紫色,不断冒出玻璃挡风盖,又被阴湿的寒风沿盖斩断,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蓝紫色火焰只给洞厅带来微弱亮光,眼前看似依然幽黑,若非熟悉环境,定会很不适应。

    圆形平台前,一条地下暗河流过。暗河流经此处时,形成一个小湖,湖内生长着一种乳白色高额大嘴蝌蚪鱼。此鱼牙齿锋利,前方两颗虎牙带着毒腺,剧毒。中此毒者,轻则口吐白沫,浑身痉挛,重则浑身鼓起巨大水泡,最终水泡破灭而亡。

    蝌蚪鱼虽剧毒,若能小心剔除毒腺,却是美味。

    小时候,白雪经常逮此鱼,烧烤给紫夜吃,而现在紫夜亦如此。

    紫夜纵身跳起,掠过湖面时,挥手甩出一根针钩线。针钩扎入湖面,带出两条硕大的蝌蚪鱼来。紫夜落到湖岸上,两条蝌蚪鱼也被钩着甩到地面上,蹦跶蹦跶地翻跳着。紫夜从袖中甩出一片锋利的刀片,对着鱼头一用力,便把鱼头切了下来,踢到一边。

    紫夜处理完鱼,提着两段鱼身,往前面走。

    洞厅尽头,几个幽幽的洞口并排排列。

    紫夜从右边第一个洞口拐入,洞内阴风要减弱许多,但却漆黑无比,而且拐了几道弯,莫非熟悉的人,定会处处碰壁。出了洞,便来到一个石室大厅,大厅中央立着一根直径两米左右的石柱,石柱上固定着一根火把。

    紫夜左手握着果子,右手提着鱼身,轻缓步子走入大厅左侧的石室内。石室内有两个房间,一个为她的卧室,另一个被铁栅栏关着的则是一个囚室,囚禁着一名名为白雪的女子。

    “白雪,它们出去了吗?”它们,紫夜指的是四凶。

    “刚才有动静,好像出去了吧。”名叫白雪的女子,趴在墙壁上,用石头刻划着,听到紫夜的询问,便停止刻划,缓缓转过身,看着紫夜,略显无神地回答。

    “白雪,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紫夜兴奋地说着,把果子递给了她,“这是从地狱里摘回来的果子,味道很鲜美,而且吃了后,感觉身子发热,浑身精神有力。”

    自从上次吃过地狱灵果,感觉良好后,紫夜就决定给白雪也摘些,只不过这次,大胡子老人回来得早,没能多摘几个。

    白雪走过来,接过果子,捧着暗红发亮的果子,轻轻咬了一口,嚼了嚼。

    “好吃吧?”紫夜高兴地问。

    “嗯!”白雪又咬了一大口,很快就把一个果子吃完,而后脸色红润了些。

    白雪被囚禁在地底,已经很久了。在紫夜两岁时,她就被四凶诱捕,替代一位民妇照顾紫夜。那时候紫夜还小,不懂事,白雪与紫夜的关系,就如同母女一般。

    随着紫夜渐渐长大,她却好奇地发现,白雪的样貌并没有什么改变,依然那么年轻。到了紫夜十六七岁的时候,两个人判若姐妹。

    四凶也终于注意到这个问题,于是它们便把白雪囚禁了起来,让紫夜负责照顾她。直到现在,紫夜二十二岁,长得妖艳婀娜,看起来比白雪还要女人一些,她们就如同闺蜜一般。

    紫夜从小在洞**长大,受四凶的训练,早已习惯了洞内的生活。虽然四凶告诉她,她是个孤儿,是四凶收养了她,但她却不这么认为。她暗中调查自己的身世,但一直没查出个结果。四凶那,她是问不出真实答案的,却又找不到其它什么办法,可以查出结果。

    白雪自从被囚禁在洞底之后,就一直试图着逃跑,许多次都被抓了回来。虽然紫夜曾多次暗中帮助她,但终究未能逃出去。以前出逃,被抓到后,她总是被长时间地绑在大厅的石柱上。后来四凶注意到她与紫夜样貌变化的差异,决定把她完全囚禁起来,关到了囚室里。

    紫夜走出石室,在大厅的一侧,架起了木头,生火,把鱼穿在铁钎上,放在上面烤。四凶在时,不允许她这么做,但四凶出去时,却允许她生火烤鱼。

    “白雪,你知道我今天看到谁了吗?我在地狱里,竟然看到一个年轻人,那老头的跟班。那老头竟然在地狱里收了跟班!以后没那么容易,从他的手里摘到果子了。”紫夜有些惋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