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毁灭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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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1、延达罗斯

    “长眠并非亡者,死亡亦会消逝。”

    黑暗之中,朦胧且混沌的靡靡之音,悠悠传荡在四周。

    什么也看不见,也动不了,自已似乎陷入昏迷当中,类似梦魇的感觉?意识很清醒,但就是控制不了身体。

    惶恐的情绪下,就这样静静的过了一段时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直到眼前出现一只……手?

    火焰似的扭动,魔爪的般向自已慢慢伸来,指头在肌肤上轻轻划过,看起来是在抚平和安慰,但下一刻,轻柔的动作就变成了生啖式的侵犯。

    手直接竟然刺穿了自已的头部,强烈的撕裂伤火灼般的传来,温热的液体从脸上喷涌而出,骨头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直至,手在大脑的位置停了下来。

    这就是它的目标?

    顺着大脑的褶皱抚摸,如逗弄小猫一样。

    “找到了呢。”

    略带满意的声音传进自已的耳朵,那只手随即伸开五指……

    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

    少年猛地惊醒过来。

    头上滚出豆大的汗珠,身体剧烈的颤抖。

    ……是梦吗?

    很明显不是,那恐惧的触感还深深印在记忆中,少年呻吟了一下,刚才足以失去知觉的疼痛仍停留在他身上,而且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少年抬起身子,环顾下四周,看不清楚,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与浓密的雾气糅合在一起。

    这……

    和刚才的场景一摸一样,也就是说自已依然没有醒吗?

    动了动脚,却发现自已从脚到身子都被牢牢的绑起来,根本动弹不得,试着挣脱了下,不行,绑着他的东西十分结实,可以确定,单凭他的力量,根本不可能解开。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这个困扰人类几千年的究极问题正负在少年的身上,少年露出难于言语的表情,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欢迎来到这个令人陶醉的世界。”

    莫名的声音突然响起,少年惊恐的扫视了下周围,明明是在耳边传来,却发现不了声音的来源,少年感到一丝颤栗,诡异的事件,奇怪的地方,这些东西加起来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自已疯了,要么……就是遇见鬼了。

    很显然,这两种可能性不管是那种都够呛,少年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他第一次感到生命的脆弱与宝贵,疯了倒也罢,尼采也是疯子,不照样流芳百世吗?可怕的是遇见鬼,稀里糊涂的都不知道自已怎么死……

    “我在你后面。”

    那个声音略无奈加不耐烦的喊到。

    “哦。”

    少年答应着扭过头,果然发现了那个说话的家伙,当然他也猜对几分,并不是鬼,但却已经和鬼差不多——一个极其耀眼的白色光球,悬浮在空中,如正值中午的太阳。

    “终于看见我了吗?”

    光球略带神秘的说,不过当他看见少年被光刺的睁不开眼睛后,连忙换成了陪笑的语气,这个实在有损他的形象。

    “呃,抱歉,抱歉,我这里平时太暗,所以就把亮度调高了点,真是不好意思哈……”

    光球鼓捣了一会。

    “这下亮度应该没问题了吧。”

    闻声少年睁开了眼睛,这次他看的十分清楚,原来那并不是一个球,而是一个……人,身上穿着笔直的西装,带着礼帽,虽然不科学的发出淡淡的光,但手脚健全,人身上该有的零件他都有,除了……脸有点不对劲,如鸡蛋一样光滑,五官是线条简单勾勒而成,像小孩拿笔画出的简笔画。

    “你们虽然文化不怎么样,但是审美还是挺不错的。”

    这个人解释着摸了摸身上的西装,他低下头,看着少年。

    “来说正事吧,你……是叫做64,对吧。”

    微微颤动的眼睛和嘴唇确定了那绝对不是一张画。

    不过,64?我是叫这个名字吗?很奇怪啊。

    名为64的少年一言不发,虽然为自身安全,他本应该配合回答这个人比较好。

    看见少年没有说话,这个人疑问的挠了挠头。

    “奇怪,我说的应该是你们的语言啊,难道……是方位算错了吗?”

    于是这个人整了整衣冠,一本正经的用生涩的口音说。

    “好啊油?”

    “噗……”

    64忍不住笑出了声,不过随着那个人露出幽怨的眼神,64立即停了下来。

    “刚才我得了间接性耳聋失聪症,所以就没有听见,抱歉啊,呵呵呵……”

    64笑着用毫无说服力的语气解释到。

    这个人冷冷的看了64一会,转过身子。

    “既然能听懂,那就好。”

    说着往后走了几步,华丽的转了一圈。

    “自我介绍一下吧,鄙人名为延达罗斯,在你们现有的认知范围当中,我也被你们称作……”

    延达罗斯抬起头,露出那双黑色的眼睛。

    “神。”

    “……精病。”

    这两个字差点就从64的嘴里蹦出来,因为从开始到现在,他都觉得这个人十分可以用这三个字来形容。

    “……继续,继续啊。”

    看到64异样表情而停下来的延达罗斯,被64催促着,只好继续莫名的像读草稿般说下去。

    “在此我庄重的欢迎你,来到这个令人陶醉……岂有此理!”

    延达罗斯气的跺脚,64这副憋着不笑的样子实在令他很恼火。

    “到现在为止,你都没听懂我在说什么,对吧!”

    “啊……对。”

    64默认的点着头。

    “不过,迄今为止最大的可能是我在做梦,不得不说我的想象力还真是挺丰富,像你这样性格出奇的npc能被我想象出来,也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哦。”

    “npc……”

    很明显这三个字刺激到这个自称为神的男人,他炸毛似的抓着头,虽然他并没有头发。

    “看来不让你看看我的本事,你是不会相信的。”

    “哦?”

    64仍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便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到。

    “如果你能把我变帅,我就相信你。”

    “好啊。”

    延达罗斯没有丝毫犹豫,爽快的打了个响指。

    瞬间,64的头盖骨里传出一阵高亢的耳鸣,天与地之间激烈的旋转(虽然这个地方分不出天地),浑身像被火焰灼烧,胃液在腹部翻江倒海,仅凭这些的感觉就足以让他确认,这绝对不是在做梦,那么自已现在是在哪里呢?64只感到自已像块腊肉一样在空中荡来荡去,意识无视着个人的意愿,渐渐沉入黑暗。

    然而……

    下一秒——

    64镇定且清醒的看着周围,衣服不知何时被汗水浸透,咽了口唾沫,刚才一切已恍如隔世,但身上的痛却依稀尚存,延达罗斯就站在他的面前,微笑的看着他。

    “看看吧。”

    延达罗斯掏出一面镜子,64颤抖的伸出被解开的双手,就算不看,经历过刚才那种感觉,也可以确认这个人不是什么寻常之物了。

    64眼神暂移的往镜子瞄了一眼。

    ——啊啊啊!

    惊讶的喊声回荡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

    延达罗斯提前用手指捂住了耳朵,不愧是神,看来他早已料到了这一点。

    64手里的镜子之中,一个美伦绝幻的男子,黑暗深邃的冰眸放荡不拘,狂野性感,长发梦幻地徐徐飘在空中,已达到超脱凡尘俗世的境界,简直就是上帝亲手雕刻的巧夺天工之物。

    64窒息的看着,这是我吗?微微抬了下眉毛,镜子中的男人也皱起了眉头,64差点就拜倒在那个男人……自已的相貌之下,仅仅是一个表情就如此风情万种,64并不是花痴的类型,只是这相貌实在是前所未见,每天早上都被自已帅醒,看来这个愿望是已经实现了。

    64捂着头身体摇晃了下,他稍微有些犯迷糊,连接这些的遭遇让自已的心脏有点受不了,他赶紧一手把镜子扔了,再看一会,自已的性取向绝对要发生永久的变化。

    “怎么样?”

    延达罗斯得意的站在那里。

    “这下相信我是神了吧。”

    看来这家伙还真有可能是神,不过神就应该有神的样子,他无论长相还是态度都和神沾不上边,既然有这样的能力,为什么不把自已变的好看一点呢,起码比这个鸡蛋头要好的多吧。

    “我认为好看的东西,和你认为好看的东西是不一样的。”

    延达罗斯仿佛看穿了64的意思,如此解释到。

    “你要是还嫌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帮你换个性别哦。”

    “行行行……行了。”

    64连忙低头摆着手,断然否决了这一建议,要是真变成女人的话那就太可怕了,非但自已找不到女朋友,还要当别的男人的女朋友,这样想想就感觉亏很大一样。

    “啊……这不是你们人类的梦想吗?很多人想换性别还换不了呢。”

    延达罗斯一副无趣的样子。

    “巧了,我就不是那很多人中的一员。”

    64抬起头。

    “好吧,既然你是神的话,无事不登三宝殿,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你找我这等凡人绝对是有什么事情吧?”

    “什么宝殿夜猫子……”

    延达罗斯摸不着头脑。

    “不过没想到你还挺机灵,没错,我是有事情。”

    听见这句话,64忽然脊背一凉,虽然自已依旧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但也清楚的感觉自已并不是什么有钱人,这样的神找到他,不会是要求献祭什么的吧,要真的是那样,自已可就惨了。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你是个幸运儿,幸运幸运太幸运了,因为,在你们世界70亿人当中,你,被选中了,这个概率可是非常非常非常小的哦。”

    延达罗斯边说边做着夸张的手势。

    “你不会是想把我当成你的晚餐吧。”

    64试探……或者说是作死的问到。

    “哈哈哈……”

    延达罗斯笑的弯下腰,然后厌恶的吐了下舌头(他真的有舌头)

    “你们这种碳基生物有什么好吃的,我宁愿去吃脑虫。”

    脑虫?光听名字就瘆得慌,不知是什么猎奇的东西,不过凭他的语气判断应该是个语气助词,毕竟没有人真的会去吃什么虫子吧。

    “命运在冥冥之中选中了你,所以你就要背负起这个责任。”

    “什么责任?”

    “拯救世界。”

    延达罗斯轻描淡写的说出这个重量级的词。

    “哦。”

    64的反应比延达罗斯更镇定。

    “喂。”

    延达罗斯问。

    “什么?”

    64回应。

    “你现在的反应不应该是举着双手乱喊,然后大惊失色说自已负不起这个责任,接着我劝你,灌些鸡汤和大道理再探讨下人生哲学,最后你幡然醒悟,发表振奋人心热血的演讲总结吗?”

    “啊,我是想这样来着。”

    64摸着头发。

    “不过这种情节我看的实在太多了,难免会有些处事不惊。”

    “那你想怎么样?”

    “我就问一个问题,拯救世界危险吗?”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了。”

    “危险,特别特别特别危险。”

    “那我有多大的几率活下来呢?”

    “六成。”

    “六成活着?这概率太低了吧。”

    “不,你是有六成死无葬身之地。”

    “……”

    64噎了一下。

    “这么说,我只有四成活着的概率?”

    “不,还有两成死于非命,两成自已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延达罗斯说。

    “那我就是死定喽。”

    “没错,就是这样。”

    “你可真直白。”

    “我作为神说话一直都这么直来直去的。”

    延达罗斯对程明的评判表示由衷的赞同。

    64也不知道哪来的胆量,伸出手抓着延达罗斯的衣领猛烈的摇晃。

    “你明知道是死为什么还要我去,与其不明不白,还不如现在死了好了。”

    “哎呀,别激动。”

    延达罗斯挣开程明的手。

    “是命运选择了你啊,我也没有办法。”

    “命运?”

    64一听这个还有点希望。

    “怎么选中我的?”

    “是这样,我在天上用啤酒瓶子往地上一扔,刚好掉到你的头上,这么多人偏偏砸中了你,这不就是命运的安排吗?”

    啊,怪不得,怪不得自已刚醒来时头这么疼,原来是这样,还有这是那门子的命运选择,64收回刚才的看法,这家伙绝对就是一个精神病。

    “你自已玩吧,我要走了。”

    64气愤忿忿的迈动脚步,发现自已腿上的束缚已经没有,于是拔腿就跑。

    延达罗斯本应施点什么束缚眩晕的法术,但他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呵,不拦更好,这肯定是一个没有开灯的小黑屋,我跑上几步就出去了。”

    64这样边想边跑,在黑暗中摸索了一段路后,前方渐渐有了亮光,看来已经到出口了,旁边还站着一个人,看那样子好像是个正常人。

    “喂,伙计,带我走出这个鬼地方,出去后不会亏待你的,这里有个自称神的疯子,你留在这里也会遭他毒手的。”

    64这样喊着,谁知刚到那个人面前,一下子颓废的像个焉了的萝卜。

    那个人谁也不是,正是延达罗斯,光亮也只是他身上发出的光而已。

    他跑了一截子又绕回来了。

    “你好啊。”

    延达罗斯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刚才你说的话我都听见咯,我是疯子?那你不就是傻子了吗?”

    “切。”

    64咂了下舌头,继续往前跑去。

    不一会儿,又看见了光。

    果不其然,延达罗斯仍站在那里。

    “你好啊。”

    “切。”

    “你好。”

    “切。”

    “你好,你好。”

    “切。”

    ……

    64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在路上,一抬头,又看见了那张鸡蛋脸。

    “你好。”

    64连“切”的力气都没有了,筋疲力尽的趴在地上。

    “肯拯救世界了吗?”

    延达罗斯站在程明的边上,俯身问到。

    “有没有靠谱点的选择啊。”

    64说。

    “啊,也有……”

    延达罗斯从口袋里掏出一本书,晃了晃。

    “这本书名为生死笔记,记录着每个人的生死,我查查就知道你究竟会不会死了。”

    延达罗斯蹲在那里,用手沾着唾沫翻了几页。

    “让我看看,1、2、3……64,啊,找到你了……咳咳,书中说,你将会死的很安详,很平静,这下放心了吧。”

    好不容易听见句好话,64却没有露出一丝高兴的神色。

    “行了,别装了,我看见了,你那本书是冰与火之歌,别以为挡着书名我就看不出来。”

    “……”

    延达罗斯无语,他略尴尬的站起来。

    “总之你已经被选中拯救世界了,法律规定,不许退货。”

    “什么法律?反正我就是不去,看你有什么办法,有本事你把我一脚踢过去啊。”

    64说着捂住了嘴,自已好像说的太多了。

    “啊哈。”

    延达罗斯笑到,看来他已经领悟到那句话的含义,于是他拍了拍脑袋。

    “对呀,为什么一定要征得你的同意呢?我还真是没脑子,绝对是和你待的时间太长的缘故。”

    “你说谁……”

    64这句话还没说完,延达罗斯动了动手指,64瞬间掉进了一个深不可见的洞里,就这样背负上所谓“拯救世界”的责任。

    “祝你好运哦……”

    延达罗斯站在洞边。

    “要牢牢的抓住她啊。”

    最后这句话延达罗斯是正经的说出来,简直不敢相信和刚才嬉皮的他是一个人。

    “啊?”

    64没有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便陷入到深深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