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外战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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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苦心

    



    骆真负手于身后,凝视着脚下的这个水坑。他保持这样的姿势已经有好一会儿了。这时,乐与博从后面走过来。他也不知道想去哪儿,见到骆真却是出乎意料之外。愣了一会儿,他讷讷的叫道:“叔公。”



    听到这声招呼,骆真点点头。他没有回头,却向乐与博招招手,“你过来。”



    乐与博不知道有什么事,只能是走了过去。走进了,他的心忽然一动,查玛古泰也就是他的这个叔公看上去明显的苍老了。



    查玛古泰确实是老了,不过以前很难看出来。一对兄弟,白手起家,在危机四伏的沙漠中创立了这么大一片基业。虽是有奇遇,但也不是普通人物能做到的。今年,查玛古泰正好七十岁。不过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一位古稀老人。当然,这是在发生这么多事以前了。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这是骆真将乐与博招来之后所说的第一句话,乐与博楞了一下,因为不知道叔公是什么意思,所以他没有回话。



    “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骆真问。



    乐与博摇了摇头。骆真说话速度不快,那句话每个字乐与博都听得很清楚,然而这些字结合在一起是什么意思,他却是完全不知道。骆真也清楚自己的话乐与博是听不明白的,换作自己是乐与博那个年纪时也不明白。“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出自《论语》,是一部儒家学派的经典著作。这句话若是译作白话,就是孔子说:“我十五岁有志于学问;30岁就可以独立处事了;40岁便遇事不迷惑;50岁就已经认识到了自己这一生的道路;60岁,一听别人言论便可以分辨真假,判明是非;到了70岁便随心所欲,做任何事都不越出规矩。”



    “……这些,我少年时也不明白,后来读了书才知道的。只是那时我已经有五十岁了,人生的一半都已经过去了。”



    骆真感慨着,乐与博低垂着头,似乎是在虚心受教,然而心中想的却是“他为什么要在这时候与我说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



    “孩子,你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吧。”骆真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是的。”乐与博低声应道。



    “十五有志于学,你才十八,还不晚。”



    乐与博心一跳,他忍不住抬头,用疑惑的目光看骆真。骆真向自己的侄孙缓缓点头:“罕加贝拉是我与你祖父共同创建的,不过这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未来,咱们家未来的希望却是在你的身上。”



    “叔公——”



    骆真脸上满是慈祥:“孩子,我知道你过去是做错了很多的事情。过去的事情没有办法改变,但未来却是有无限可能的。你明白吗?”



    乐与博明白了,他的神情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向骆真告别之后离开时,他的脚步明显轻松了许多。



    然而骆真凝视乐与博背影时,表情却是异常的沉重。就在此时,有一声清脆的铜铃声从其身后传来。骆真一惊,猛转头,发现有一个身穿麻衣的老人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你——你怎么来了?”骆真惊道。



    麻衣老人没有回答骆真的问题,他反问道:“李元芳呢?”



    “去追……追……”



    骆真有些犹豫,在考虑该怎么说。然而麻衣老人却并不以为然,他说:“无相鬼王漏了,李元芳是追他去了,对不对?”



    “是的。”回答这两个字时,骆真显得有些沮丧。



    “无相,哼!”麻衣老人冷冷的道。他抬眼凝神远方,缓缓的道:“这李元芳,能耐可真大啊。无相自视甚高,却栽在这么年轻的人手里,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感想。”



    骆真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问道:“李元芳能抓住无相鬼王吗?”



    麻衣老人摇摇头:“没那么容易,这老鬼还是有两下子的。李元芳虽然厉害,但却是有一个弱点。如果抓住机会利用了,虽不可能反败为胜但脱身却是没有问题的。”



    骆真很想问李元芳有什么弱点,不过他可不会愚蠢到把这个问题问出口。他问的,是另外一件事,“刚刚有一阵大地动,你是怎么看的?”



    “不仅有大地动,还有这个吧。”麻衣老人伸手往地下一指。



    骆真苦笑着点点头,接着他又说出了另外的一个情况,“城中的几处水井,不仅水量恢复而且还似乎增加了不少。就是几处私井,据说也出了水。”



    所谓的私井,是指城中的居民自己选址自己打的井。这种行为并不受禁止,城里几乎所有大户人家都干过。井打了不少,然而却没有一口能出水。



    只不过现在,这些私井都开始有了水的迹象。虽然大部分还不能利用,然而如果这种趋势能继续下去,官家对水的垄断就要被打破了。



    骆真微微一笑,对水的掌握确实很重要。但只有对水垄断而没有其他方面的辅佐,想要在大漠之中掌控这样一座城市是不可能的。



    这一点麻衣老人,也就是龙师也知道。他是个很有理智的人,清楚自己麾下的鬼骑虽然很厉害,但却只是破坏的力量。利用这样的力量可以夺取城池,然而同时这些人也会将可以破坏的一切都破坏掉。如果是这样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合作也是有必要的。



    这一点骆真同样也很清楚。所以站在强大如龙师者面前,他表现的不但是镇定而且有极大的自信。对于骆真的表现,龙师很满意。这个人,虽然年纪大了,但姜桂之性,老而弥辣。也确实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也难怪当年能徒手创出这样的基业。“可惜当年我没有遇上你。”龙师叹道,话语中带着感慨和遗憾。



    骆真明白龙师的意思,他心中也很是感慨。向龙师半躬了一下身子,骆真道:“老朽还有一事相求。”



    龙师似乎是知道骆真想要什么。他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吧,只要是我答应了的事,便不会食言。此间事了,我便会与卓仑太子一道前往西庭石国。”



    突厥的贪婪,犹如缠在脖子上并且越收越紧的绞索一般。然而现在骆真最忧心的却不是这个。深吸了一口气,他提出了一个让龙师很是意外的要求:“先生去石国,请把乐与博这孩子也带上。” 



    “什么?!”龙师一愣。不过立刻就明白了:“你是要磨一磨那不成器的小子。”



    骆真沉重的点点头:“这件事就要多劳烦龙师上心了。”



    龙师心头火气,冷冷地道:“你从哪里看出老夫有干保姆的潜质?”



    骆真摇头:“怎敢让龙师做保姆。乐与博跟着龙师,有什么事尽管让他做。如果做得不好,该打打,该骂骂。”



    “你就不怕我失手把这小子打死了。”龙师冷笑道。



    骆真满心苦涩。将乐与博交于龙师确实有很大的风险,然而他实在是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以往他对这个侄孙没有过多的关注,这几天留意了一下,然而传回来得消息却是触目惊心。实话说,若不是这个家就只有这么一个唯一的后代了,骆真真想提剑将这个孽障给斩了。



    气过、恨过,骆真便开始想办法。他明白,乐与博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与他父母过分的宠溺有关。而只要是在这里,乐与博几乎没有改变的可能。一咬牙,骆真开出了一剂猛药,那就是将乐与博交给龙师管教。这位龙师不但心狠手辣,而且还有足够的办法。乐与博碰到他算是碰到克星了。



    当然,这么做也是很危险的。不过骆真也并非没有准备。他说:“老朽有一物,想赠给龙师。”



    “哦,你还有可以让我感兴趣的东西。”龙师眉毛一挑。



    “龙师会喜欢的。”骆真淡淡的笑着。他要给龙师的所谓礼物,与那个藏有羊皮地图的盒子来源于同一个地方。龙师可以对任何事物不感兴趣,但对于自己祖先的遗物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不动心的。



    龙师紧盯着骆真:“待到我将乐与博平安送回,你便会把这样东西送给我,是不是?”



    骆真摇头:“不,我现在就将这件东西赠与龙师。”



    这完全出乎龙师的意料之外。他双目炯炯,直视骆真。而骆真则坦然与其对视。目光平和,过了一会儿,龙师将目光移开,他缓缓地道:“你好,你好,你很好。”接着他叹道:“乐与博那小子,要是能及得上你的一半,我就是收他为徒也没什么,只是……”说着,龙师摇摇头:“算了,让他跟我走吧。只要他在我身边,我便保他的命。至于能有多大的收获,就看他自己有多大的造化了。”



    骆真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为了自己的这个后辈,骆真可谓是想尽了办法。然而就如同龙师所说的那样,关键还是乐与博自己。



    只是骆真的这一片苦心,乐与博能领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