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当年的对手
景荣街，查马古泰府。
一进门，李元芳便被请到了骆真的书房里。这几天，骆真都很忙。可以看得出他的眼睛都发红了。不过精神却很好。“骆老伯。”李元芳给骆真见礼。
“快坐，快坐。”骆真连声道。同时命令带路的管家：“快上茶，上好茶。”
此时的骆真显得特别的高兴。这其中的原因李元芳很清楚。
茶很快就端上来了。放下茶仆役立刻就退了下去。
看着从杯口散出的袅袅烟气，骆真叹了一口气，道：“昨天真是多亏有你了。要不然我们就是知道乐与博在哪儿，也很难把人救出来。”
李元芳坐在椅子上欠了欠身：“还有祁栗莆将军与班奈特小将军。若只是元芳一人，也是难以成事。”
骆真看着李元芳，再想想乐与博，心中真不知是什么滋味。论年纪，李元芳只不过比乐与博略长几岁，然而能力与人品之间的差别却几乎是有若天壤。
李元芳可没有想那么多，他提前赶过来是因为有一些事情想单独和骆真说。首先说到的便是化名为烂脚蛇、长翼蝠、九头虫、赤金鸡的李家四兄弟。
“这几个人现在已经下到了大牢里，外面有军队在看守。想要从里面越狱或是外面人来劫囚，却是不可能的。”骆真说道。
李元芳摇摇头，他轻轻的道：“然而元芳却有一种感觉，所谓的劫囚或是其他事情，也许根本就不会发生。”
“什么？”骆真一愣。
“战斗结束后，我便试探着问烂脚蛇他们几个的姓名。那厮以为我不可能知道，便将自己兄弟的真名实姓给说了。原来他们几个是来自高句丽，都姓李。其中烂脚蛇行二，名字叫李玄地，九头虫行三，名字叫李玄玄，长翼蝠行五，名字是李玄宇，赤金鸡行六，名字是李玄宙。”
骆真是愣了一愣之后才明白这其中的关系的。不过随后出现的却是一个更大的疑问。李元芳为什么要如此详细的说明这四个人。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这其中的关键却是在“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这八个字上。
李玄地没有和李元芳说谎。他们几人确实是亲兄弟，辈分排行也是一个玄字。不过他们不是兄弟四人，而是兄弟八人。这八个人原先是另有名字的。后来有一位“高人”在算了他们的命格之后就都给改掉了。
新换的名字中代表排行的“玄”字不变，最后一字依长幼顺序便成了“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这是什么意思？”骆真完全不明白所以然。
“也没什么。只不过是某些聪明没有地方用的人的恶趣味而已。”李元芳说道。他眉毛微皱眼神是若有所思。很显然是想起了一些往事，一些与李家有关的往事。
李家兄弟是高句丽人……
高句（gōu）丽（lí）（西汉初年－668年）为扶余人所建。其民族主体是扶余人，国内主要民族有靺鞨族，汉族，契丹等。
唐朝初立，曾与高句丽互派使者通好。武德七年(624年)，唐高祖李渊册封高建武为上柱国、辽东郡王、高句丽王。当时朝鲜半岛并存三个独立国家，北部为高句丽，南部偏东为新罗，南部偏西为百济。其中新罗一直与唐廷保持朝贡关系。贞观十七年九月，新罗遣使入朝，述说百济攻占其40余城，并与高句丽图谋断绝其唐朝的通路。唐太宗李世民派司农丞相里玄奖出使高句丽，命其停止争战，遭高句丽莫离支泉盖苏文拒绝，唐太宗遂决定发兵东征高句丽。
此后，唐军曾数次远征。其中贞观十九年二月，唐太宗率六军从洛阳出发，御驾亲征。与唐军接连的战争使高句丽已穷困凋弊，唐太宗乃决定二十三年征发30万大军，一举灭掉高句丽，并命人大造舰船。后因是年五月唐太宗病逝，东征之役遂罢。高宗李治即位后，唐与高句丽、百济之间几年内相安无事，百济还曾遣使入朝。
不过高句丽真正灭国的原因却在于独裁者泉盖苏文死，长子泉男生继任莫离支，与其弟泉男建、泉男产不和，男建自称莫离支，发兵讨伐男生。男生派其子泉献诚到唐朝求援。唐王朝抓住高句丽内乱时机，集中优势兵力夺占其战略要地，终于将高句丽击灭。
如何评价唐对高句丽的征战，立场不同看法自然也不同。以中原王朝看来，从唐太宗到唐高宗，伟大的君王为子孙免除了后患，即唐太宗所谓“而今九瀛大定，唯此一隅”。然而，龙战于野，其血玄黄。含章可贞，无成有终。
然而对于李玄地兄弟几个来说，感觉则是完全不同。李玄地的伯父李男建深得高句丽莫离支泉盖苏的赏识，李男建的几个兄弟都在军中。几次大战，基本上死的差不多了。高句丽亡国之后，其国人四散。有的迁入中原，融入汉族;有的入突厥，融入汉族;有的入靺鞨进渤海;还有的入新罗，进入朝鲜。
李家本来也是一个很大的家族。但因多年征战，其中的青壮年男子多半都已战死。在能走的，愿意走的都走了之后，余下的是一片空宅子。虽有几个心有不甘的依然守着不愿离去，但他们几个自己也知道这是没什么意义的。
然而就在此时，一位高人给他们带来了希望。这位高人将李家余下的所有人都带走了，并在其中挑选了资质上佳者进一步加以培养。
“看来烂脚蛇他们几个就是高人精心培养的弟子了。”骆真说道。
他看了李元芳一眼：“那位高人是不是我们眼下要对付的假穆提丹？”
李元芳摇了摇头：“不，那个人早就已经死了。”这其中的具体缘由，李元芳没有详细解释。他只是说：“原来的老主人死后，这几个兄弟立刻改换门庭投靠了别人。而这个人，要比……要比那个人更阴狠，更难对付。”
骆真眉毛紧皱，他忍不住问道：“有……有多难对付？”
听到这个问题，李元芳立刻就想到了被关在地牢里的那个穆提丹和他说过的一件事：“曾经有突厥的虎师、婆罗国的皇家骑象队、屈支国的元磁执法队对他进行联合追杀。”
“什么？”骆真失声道。他脸色都有些变了。
“这是地牢里的那个穆提丹说的。我想若无必要，他是不会特地向我提起的。”说到这里，李元芳仿佛看到眼前有灵光一闪而过。他觉得自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但一时间却很难找到恰当的语言来形容。
这时，骆真又开口了，他皱着眉毛道：“但不管怎样，我们现在都要把那个假穆提丹，也就是什么无相鬼王给拿下。”
在现在的形势下，拿下无相鬼王似乎也并非是什么难事。然而对骆真来说却还有几件事比较麻烦。一个不小心，很容易就会弄巧成拙。
第一个麻烦是与穆提丹有关。现在的无相鬼王，所用的身份是穆提丹的。在一般人看来，他就是一个奉公守法并且是相当富有的商人。若是不做准备便贸然动手，很容易给其他人造成一个官府要“摘桃子”的误会。罕加贝拉存在的基础便是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商户。若这些人不在了，罕加贝拉便是一座死城。
说起这个，骆真显现出来的是一脸的忧愁。然而李元芳心里却是非常的清楚。他笑道：“这确实是个麻烦，不过以骆老伯之能应该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吧。”
“果然什么都瞒不了你。”骆真掀髯而笑。就在今天，骆真试探性的与城中另一家商会的会长见了面。为了这次会面，骆真做了很多准备。虽然没有明确的说出假穆提丹的真正身份，不过还是很容易就说服了对方。
骆真告诉李元芳：“城中有几家大的商会，原本一直都相安无事。然而自穆提丹在这儿站稳脚之后，就不停的用各种阴谋试图消弱并吞并其他几家。”
“所以早就有人看他不惯了。”李元芳明白了。
“元芳果然聪明。”骆真笑道。城中有几家商会，除了穆提丹外，影响最大的就是字号为“月泰”的商行。本着将最难的解决了，其他的便可以迎刃而解的想法，骆真找到了老板伏泰。他原本以为自己必须要费许多口舌去说服对方，然而真见面时事情却是相当的顺利。伏泰不但相信了骆真，并且还答应帮忙说服其他人。
真是祖宗保佑！骆真心里想着，不由得暗自庆幸。但他不知道，今天之所以这么顺利，与李元芳有着很大的关系。伏泰是在家中正厅招待骆真的。而李元芳就坐在厅中用于隔断的屏风后面静静的聆听。
谈的差不多了，骆真便告辞了。送客返回，伏泰对李元芳的第一句话便是：“如何？”
李元芳微微一笑，说道：“多谢。”
然而伏泰却摇了摇头：“不，这也是为我自己。”
李元芳会意，应道：“罕加贝拉确实是个好地方。”
“所以我是不会轻易放弃这儿的。只可惜罕加贝拉的水位下去了。”伏泰一语双关。
“凡是不正常的现象都是有原因的。只要找到问题的关键，便能一步步的将其解决。”
伏泰是聪明人。他没有进一步多问。这时，一旁的月蓉夫人却发话道：“妾身有一言，不知当讲否。”
李元芳欠了欠身：“夫人客气了，请指教。”
月蓉：“妾身读书时曾看到过一句话‘太阿倒持，授人以柄’。想来这应该是说最关键的东西应该掌握到在自己手里的意思吧。”
“太阿倒持，授人以柄”这八个字仿佛是在李元芳耳边响起的一声雷。只一瞬间，他便想到了很多的事。看李元芳的脸色，月蓉便知道他已经明白了。轻笑一声，月蓉道：“这是妾身的妇人之言，若有说错，请李先生莫要见怪。”
“是元芳该多谢夫人才是。”李元芳起身，对月蓉做了个长揖。刚刚月蓉的一句话将他给点醒了。他现在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
一旁，伏泰向自己的妻子使了个眼色。月蓉会意，说道：“李先生让厉戎带回了一封信，外子看明白并照做了。就在前几天，厉戎已领队离开了罕加贝拉。”
“如此甚好。”李元芳道。在那封信中，他明确提到了罕加贝拉将有大的风波，在建议了要厉戎离城暂避风头后，李元芳也试探性的问了伏泰是否愿意在有可能的时候与自己合作。伏泰也是个爽快人，完全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小弟这次的目的地是屈支国。他到那儿并不只是单纯的做生意。更重要的是要为我们的下一步行动做准备。”说到这里，月蓉忍不住叹了口气。
李元芳心一动，问道：“贤伉俪也准备离开这儿到屈支国去？”
这个问题，伏泰并没有正面回答。他说：“这座城市，是老将军查马古泰和他的兄长一同建造的。老城主离世后，他的儿子察瓦台便接手了。这家人家子嗣很难。查马古泰老将军没有后人，而察瓦台就只有一个儿子。哼，那个乐与博，你是看到过的。”
创业难，守成更难。作为继任者，察瓦台也可以算是合格。然而一旦他百年之后，罕加贝拉必然要被交到乐与博手里，到时候……
“其实老将军原来是有一位公子的，只可惜早早就战死了。”说到这个，伏泰一脸的惋惜。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无意外，这座城市的衰败将难以避免。这实在是太可惜了。”
未来会如何，李元芳也不知道。他现在所想的，是如何把可以做的事情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