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报应
看到穆提丹，祁栗甫的眼珠子都瞪圆了:“你……”
“这位是穆提丹，但前几天与我夺筹的却是另外一个人。”李元芳说道，然而这样的解释却是让祁栗甫更加糊涂了，“什么意思？”
“这位是真正的穆提丹。不过在一年前就已经被换掉了。在暗中布置阴谋的是另外一个人。”李元芳说道。
说这话的时候，包括穆提丹在内的所有人都已转移到了正厅中。得到消息的骆真也赶了过来。虽然是被人从睡梦中扰醒，但骆真却一点倦意也没有。而坐在骆真身旁的察瓦台却没那么精神。短暂的休息，虽然使他看上去好了一些，但依然很憔悴。
察瓦台向着骆真笑道：“小侄这次能脱大难，真是多亏这位李……李元芳了。多谢叔父关心，惭愧，惭愧。”
骆真摆摆手：“说这些做什么，你父与我是同胞手足。你有难我如何能不帮。”说到这儿，骆真向着李元芳微微笑道：“这一次却是多亏有元芳了。能在龙潭虎穴中救人，除元芳外，天下恐再无二人。多谢，多谢。”说罢，起身向李元芳做了一个长揖。一旁的祁栗莆自然效法骆真，而察瓦台在愣了一愣之后也做了类似的动作。
这样过分的礼遇让李元芳有些心惊。他赶忙闪避到一旁：“城主，骆老伯，请不要这样。这……这真是折煞晚辈了。”
“凭你为我、为察瓦台、为罕加贝拉做的事，你就当受我等之礼。”骆真一脸的诚恳，一旁的察瓦台也是连连点头。
李元芳是何等的聪明。所谓闻弦歌而知雅道。他立刻就明白了自己现在该做什么。于是李元芳便向骆真告辞：“不知骆老伯是否还有什么吩咐。若无其他事情，元芳便退下了。”
“忙碌了一夜，元芳也该休息了。”骆真慈祥的笑着。目送元芳背影消失，骆真无限感慨道：“大周皇帝何其幸也。已有狄仁杰这样的重臣，又有李元芳这样的良将。”
“天朝上国，人才济济。自然不是我等所能比的。”察瓦台的回答略有些生硬。骆真的笑早已收了回来。他看着察瓦台，缓缓的问：“你这是怎么回事？居然在自己家里被外人控制住了。还有乐与博呢，这小子最近是怎么回事？”
“生子不肖，夫复何言！”察瓦台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
听到这句话，骆真立刻就明白了。其实就是察瓦台不说，骆真心里也大约有数。在防守严密的府邸中，在不惊动守卫的情况下将主人调包，若无内鬼那是不可能的。而内鬼居然是自己的儿子。这对察瓦台来说是即难以想象又痛彻心扉。
骆真挥了挥手，祁栗莆会意。带着屋子里其他的人都退了下去。待人都走光了，骆真沉声道：“此时只有你我叔侄二人，你就和我说说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乐与博的母亲呢？是不是被带到其他地方另行关押了？”
察瓦台摇了摇头，他涩声道：“他……他妈妈已经死了。”
“什么？！”骆真一惊。
察瓦台双手掩面，泪水从其指缝中沁出：“报应，报应，这真是报应啊……”
“什么是报应，这就是报应！”卓文瀚冷冷的道。
李元芳正准备喝茶，闻言将茶杯放了下来：“什么？”
卓文瀚：“很明显，察瓦台让自己的儿子给坑了。当年他坑自己的老子，如今他的儿子在坑他。哈，这可真是有意思的很呐。”
李元芳的眉头皱了起来。卓文瀚的话是没有错，但其中却是少了关键的一点。当年察瓦台之所以“坑爹”，作为朋友的卓文瀚起了很重要的作用。不过这二人虽是合作，但明显并不愉快。要不然卓文瀚也不会十年不来。就是不得不来也是匿名而入。
正沉思间，那边卓文瀚忽然用有些古怪的语气问道：“怎么样，那女人美吗？”
“什么？”李元芳完全不知道卓文瀚在说什么。
“是虹夫人。也就是娜卡娅。”卓文瀚淡淡的笑着。他轻轻的道：“已逾四十的中年妇人，却依然如少女般娇美。来历不明，遭遇离奇，又是穆提丹的情妇，又是神秘人的杀手，这其中的关系，想想都离奇。”
“……”李元芳彻底的无语了。然而卓文瀚对虹夫人的兴趣还不止这一点。他上半身微倾，带着急切问道：“快和我说说，那一主一仆，两个美人儿后来的情况怎么样了？”
“你的关注点还真是奇怪。”李元芳喃喃道。不过他还是将真实的情况告知了卓文瀚。一开始的时候，为了救下被劫持的穆提丹，李元芳曾用力在紫烟肩上击了一掌。这一掌是为救人而发，李元芳并未用全力。紫烟除了肩部脱臼之外便再无其他问题。而虹夫人，李元芳对她出刀用的是刀背。虽然一时昏厥，但苏醒后便再无大碍了。
“他们两个现在应该都被关在城主府中吧。”卓文瀚的眼睛眯了起来。
李元芳点点头：“是的。不过穆提丹还想试着去说服她。这女人知道的事要比穆提丹多，她能反正，对我们的帮助会很大。”
听到李元芳的话，卓文瀚忽然用一种很奇怪的语气道：“元芳，你这人可还真是有些意思。”
“什么？”李元芳有些不解的问道。
卓文瀚冷冷的道：“你以诚挚待人，但别人可未必。”
李元芳明白了，他摇摇头：“当时骆老伯并没有说什么，是我自己要走的。我猜着察瓦台之所以会有这样的遭遇，与他的宝贝儿子脱不了干系。事关他家体面，我一个外人，还是不要介入太多的好。”
“元芳可真是善解人意啊。”
卓文瀚的话有些酸，听得出他依然是心怀不满。淡然一笑，李元芳又道：“但我这次能平安返回，却是要多谢文翰兄。”
“为什么？”卓文瀚问。
李元芳没有急于回答。他从怀里取出几样东西，将之小心翼翼地放在桌面上。卓文瀚定神观看，只见李元芳拿出的是几枚钢针。这几枚钢针细若牛毛，放在桌面上几乎一口气就能吹走。不过可以看得出所有钢针全部通体漆黑，上面显然是啐了剧毒。
“这是什么？”卓文瀚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问道。
李元芳便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听到惊险处，卓文瀚的脸色都变了。最后，他长长地出了口气。叹道：“这也多亏是你，若换了旁人，那就不是九死一生，而是十死无生了。”
然而李元芳却摇了摇头：“若没有文翰兄相借的宝衣，那就很难说了。”
鬼九突然地袭击，完全是出人意料之外。李元芳的反应确实是神速，但还是没能避开所有的钢针。扎在他身上的钢针被金丝软甲给挡住了。因此李元芳才会毫发无损。
卓文瀚的眉毛皱了起来：“怎么鬼九那厮老是盯着你，他与你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
“这只有等我们捉住了他才能问清楚了。”
李元芳难得说笑。卓文瀚也是在愣了一愣之后才反应过来的。摇摇头，卓文瀚苦笑道：“现在鬼骑也牵扯进来了，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唉，莫名其妙就趟了这浑水，真不知是福还是祸。”
“现在我们已经深入局中，是福是祸都得担着。既然如此，与其多想，不如尽力把能做的事情做好。”李元芳的回答，言简意赅。说完之后，他又道：“然而这一次的事情对我们来说也是个机会。”
“怎么？”卓文瀚眉毛一挑。
李元芳摇了摇头，他显然是察觉了卓文瀚是在明知故问。不过他还是答道：“这一次我们出来，是为追捕越狱而逃的贺鲁等人。一路上我们遇到了多次袭击，其中最厉害的却是鬼骑所发动的。”
“鬼骑介入其中现在已经是肯定的事了，但又怎么说这是我们的机会呢？”卓文瀚问。说到这里，他忽然明白过来：“你的意思，不会是要找鬼四和那个所谓的龙师吧。”
李元芳缓缓点头：“是的。”
卓文瀚眉毛皱紧，他说：“这两个人，无论鬼四还是龙师都不是善良之辈。与他们协商无异于与虎谋皮。”
李元芳现出苦笑，他说：“我们出来已经有十好几天了，但所办的事情却是毫无寸进。若不抓住这一次的机会，很可能就要空手而归。若真如此，我有何面目再见大人！”
听这句话，卓文瀚只觉心中一颤。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过了一会儿方才道：“元芳真不必多虑。以元芳之能，再加上愚兄从旁协助，必然能擒得贺鲁回转。”
“此次出行，文翰兄是主帅，元芳随行，一切都需要尊重文翰兄的意思。这是大人临行时特地吩咐好了的。”李元芳正色道。
“元芳还真是守礼不逾矩啊。”卓文瀚淡淡的道，声音中不无酸意。而此时元芳却有些走神，他人在罕加贝拉，但心思却已经飞回了石国，飞到了狄公的身旁……